一掩上房门,薛小苒就跳到赵永嘉身旁,压抑着兴奋的心情低声叫了句,“成了。”
赵永嘉双唇紧抿,眼眸有盈盈水光闪动。
“嗯,成了,谢谢你,小苒,多亏了你帮我细细谋划。”
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滴落,这一天她等得太久了。
“别哭呀,这是好事,总算用迂回的手段驯服了一头倔驴,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有你苦头吃的。”
濮阳轻澜的脾气可是出了名的任性乖戾,薛小苒可不觉得成亲后他们的日子就会顺风顺水,磕磕绊绊应该是少不了的。
赵永嘉流着泪笑了,“嗯,我知道的,我从小就认识他,能不知道他的脾气么。”
“啧,表哥上辈子也不知道修了多少福,这辈子才会有这么一个傻姑娘,愿意无私忍受他一辈子的坏脾气。”薛小苒感叹。
“瞧你,有你这么说你表哥的么。”赵永嘉忍不住嗔了她一眼。
“你还没成为我表嫂呢,就开始教训起表妹来了。”薛小苒故作生气道。
两人笑闹成一团,红绸拿来了备用衣裙换上。
赵永嘉重新梳洗,挽上了发髻。
武轩帝派人来传唤。
薛小苒看了眼赵永嘉,她的脸上明显闪过了羞赧之色。
“咳,你要克制好,别让表哥发现了猫腻。”薛小苒凑到她耳畔小声嘀咕。
赵永嘉忙收敛了表情,换了副清冷黯然的面孔。
薛小苒掩唇轻笑,“不错,不错,表情很到位。”
赵永嘉嗔了她一眼。
御花园的清莲亭里,武轩帝用力抿着嘴,强忍着涌上来的笑意,实在是边上的濮阳轻澜脸色太臭,他也不好表现得太过欢喜。
本来就该是一对佳偶的两人,却为了某些令人遗憾的原因变成一副僵持的局面,终身大事一拖就是三四年的时间。
德康长公主因为永嘉的事情愁得头发都白了,这回总算是可以松口气了。
能拥有一个神医外甥女婿,武轩帝当然也是很高兴的。
换了身月白色绣云纹蜀纱长裙的赵永嘉,平添了几分清丽之色,人如玉兰花般盈盈而立在亭子中间。
濮阳轻澜瞧着她那略显苍白的脸色,心口有些闷疼。
“永嘉啊,身体可无碍?”武轩帝关切地问了一句。
“惊扰到皇舅舅了,都是永嘉的错。”赵永嘉扯动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又带着几分苦涩地笑。
薛小苒在一旁瞧着,忍不住偷偷伸出了大拇指,这表情好,瞧那边那个闹别扭的表哥,眼里可不就透着点点愧疚感么。
“永嘉啊,一会儿让御医把把脉,天气凉了,女孩子落水问题可大可小,不能忽视了。”王皇后提醒一句。
赵永嘉恭敬应是。
“咳,轻澜啊。”武轩帝瞧了眼濮阳轻澜,“你今天救了永嘉,实该大大的褒奖一番,只是……”
他故意顿了顿。
边上候着的众人都知道他话里的意思。
赵永嘉眼眸微垂,唇角微抿,面上看似平静,衣袖下的双手却早就紧紧绞在了一起。
濮阳轻澜的视线就落在她不断搅动的衣袖下,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这么多年了,她一紧张就绞手指的毛病怎么还是没改。
他往前跨出两步行礼,正色道:“今日之事,虽事出意外,但也是轻澜唐突了,如果郡主不嫌弃,轻澜愿求娶郡主为妻。”
说完,他朝赵永嘉深深作揖。
赵永嘉只觉泪意上涌,眼泪差点径直掉落。
这一刻,她像是等待了千年。
“哈哈~太好了,永嘉,轻澜,朕给你们做主赐婚,今年内就完成大婚。”
武轩帝心情大好,大手一挥,亲事就成了定局。
一旁的厉王和六皇子互看了一眼,彼此眼中都多添了几分深深的戒备感。
濮阳轻澜与赵永嘉成亲,等于老七那边的势力更盛几分,对于他们来说,着实不是什么好消息。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又添一位了不起的外甥女婿。”贤妃眼睛微转,先开口恭贺。
她一开口,一众嫔妃自然跟着附和。
一身粉霞色纱纹长裙的美貌妃子也跟着众妃盈盈道贺。
薛小苒偷偷瞥了眼一旁的厉王,果不其然,这厮的眼睛就直勾勾地盯在了那妃子娇媚的脸上。
啧啧,这色胚子,居然对他老子的小老婆起了歪心思。
一番恭贺后,事已成定局,濮阳轻澜余光扫了眼赵永嘉,发现她眼角晶莹水润,微垂的眸子里一片水光涟漪,顿时,心中抽疼。
是他,太过执拗,耽搁了她这么多年,以至于,让她有了轻生的念头,想起她跳落池塘的那一脸决然,濮阳轻澜悔得肠子都青了。
连烜不动声色地扫视着清莲亭内,师兄懊悔的表情让他唇角微抽。
要是,师兄知道他是被那两姑娘给忽悠了,不知表情会变成什么样子?
怕是会气得一跳三丈高吧,连烜有些恶趣味地想着。
这样也好,这个倔驴,牵着不走打着倒退,坏脾气像那茅坑里的石头般又臭又硬,有人能收拾得了他,连烜乐得看热闹。
中秋夜宴正式散场,一大群人由內侍领着往宫门外走去。
前面一群女眷轮着向赵永嘉道喜,濮阳轻澜黑着一张脸与连烜走在最后。
“师兄,你,今天怎么跑去找永嘉了?”连烜忍不住开口问道。
按他平日能躲就躲的态度,今天没道理会送上去自寻烦恼。
也不知道那两姑娘是怎么把他套去的,连烜很是好奇。
濮阳轻澜的脸就更臭了。
今天宴席还没开始的时候,赵永嘉与薛小苒两人早早来了场地,与众人寒暄说话。
这种场合,男宾客与女眷打招呼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所以,永乾侯夫人领着嫡次子马永明到郡主席那边与赵永嘉说话时,没有引起多少人注意。
当然,这其中不包括濮阳轻澜。
他坐在对面,正好把马永明一脸殷勤的样子看在眼里。
就想起连烜曾说过,永乾侯府想让嫡次子马永明娶永嘉郡主。
一时,他就心火难耐,心里不断扒出马永明不适合她的理由,什么他从前是个胖子,学识不怎么样,个子也不够高,年纪还比她小,笑得太猥亵,眼神不够清正……
总之,一个宴席的时间心里都记挂着这事。
等到去赏花灯的时候,他的一张脸都是黑沉沉的。
所以,红绸找到他,并说郡主想要和他把话说清楚时,濮阳轻澜脑子一热,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