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4章够胆就试试

太离城,西芪首邑,华灯初上的街道,车马川流行人如织。

宋景曦从醉仙楼出来后,原本有些迷蒙的眼神渐渐变回清明。

接过手下递来的缰绳翻身上马,神情漠然地驾马前行。

“世子爷,白崎回来了。”

一匹灰马驶近他身侧。

宋景曦眼神倏然变得锐利,他侧眸看了过去,“什么时候?”

“申时入城。”

宋景曦攥着缰绳的手紧了紧,“去见父亲没有?”

“进城后还没有。”

那就是进城前见过了,宋景曦的脸在街边灯火的照映下忽明忽暗。

狱杀门不知死活地接了暗杀祁国皇子的任务,结果被那煞神端了老窝,白崎也差点丢了性命。

狱杀门被灭,隐门断了进项,自然怪罪在白崎身上,白崎怒急,养好伤以后带人潜去了边境。

一去数月后,突然回来了。

“柯嗒,灵汐谷昨日有何动静?”宋景曦侧身询问。

一脸络腮胡的柯嗒驾马上前,压低声音回话:“与平日差不多,出入的马车多是采买、运送和调配的车辆,另有两辆马车从东面过来,车辆显得比较老旧,进去后就没再出来……”

“东面?”宋景曦凝眉,“吉木,峪肃城那边有什么动静?”

“没有什么大的动静,前段时间举行了赛马节,庆王庆王妃跑去凑热闹,之后,肃王出城巡察营区……”

吉木把收到的信息说了一遍。

出城巡察?宋景曦放缓骑行的速度,面色微凝。

“世子爷,您是觉着白崎突然回城有问题?”吉木也察觉出某些不对劲的地方。

宋景曦看他一眼,扯动缰绳调转了方向,“柯嗒,派人回府传话,今晚不回去了。”

双腿一夹,胯下的骏马加快速度往城东方向驶去。

“哎,可是,夫人先前还遣了仆人来催您回府。”柯嗒急忙嚷了一声。

宋景曦没理他,驾马径直往前。

吉木瞪了柯嗒一眼,低声骂道:“你个二傻子,世子爷为什么宁愿在外面陪那些二世祖喝酒也不愿回府?”

因为那个女人的关系,侯爷现在基本不住在侯府里,夫人哭过闹过都没用,只能拉住世子天天哭诉。

加之,夫人一直想让世子娶她娘家那边的侄女,世子不同意,母子俩的关系,如今也在僵持着。

柯嗒挠了挠脑袋,吩咐身旁的侍卫回去传话。

静寂的夜空下,深秋的冷风带着冬的寒意。

沉闷的马蹄声在旷野中低声传开,一队人马在夜色中飞速驰骋。

一个时辰后,急驶的速度慢慢缓了下来,停在野外,让马匹稍作休息。

“殿下。”冷三拿起水囊和干粮递了过去。

连烜接过水囊灌了几口,递了回去。

“殿下,天亮前应该能抵达太离城了,您该养足精神,才好接回娘娘。”

冷三把干粮递过去,硬着头皮劝说。

雷栗阴九他们分散赶路,殿下身旁只有他们一群暗卫,冷三还得肩负起照顾殿下的重任。

身处西芪境内,白日他们不宜急行,只能在晚上急赶,这般日夜兼程,每日休息的时间不足两个时辰,就是铁打的人也累得够呛。

连烜看了他一眼,接过干粮咬了上去,再过不久,也许会有硬仗要打,确实得养足精力。

冷三暗松一口气,拿起干巴巴的干粮啃了起来。

一刻钟后,连烜咽下最后一口干粮,从怀里掏出一份舆图摊开,吹亮火折子仔细查看。

“殿下,灵汐谷地势独特,背靠塔拉河,两侧是陡峭的高山,山底设了桃花瘴,且隐门善毒和暗器,想从侧峰爬上去,难度不小。”

冷三不善言谈,只能直接指出困难度。

“不能从水路过去么?”冷七凑上来。

“塔拉河以汹涌宽阔出名,即便能过去,灵汐谷那一侧是笔直的悬崖,只有峰顶部分有植被,下面都是陡峭的山壁。”

很明显,从河里潜过去也是条非常难行的路。

探子早把灵汐谷附近的地势都摸清楚了,可惜,没能寻到适合潜进去的法子。

灵汐谷地势独特,易守难攻,宋博良耗费大量的金钱和人力,为段飞妍修建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别院,防护问题上更是做足了准备。

连烜盯着舆图,半响没有出声。

想起那次惊险的云霄崖落崖事件。

薛小苒掉落悬崖那一刻,他的心脏都差点停止跳动。

这几日赶路,他一直没敢想她现在的处境,怕让自己陷入一种焦虑狂躁的状态,影响他做出理智的判断。

火光熄灭,天地陷入无边的黑夜中,连烜调整着浮动的心绪。

“殿下,明日的回信您亲自写还是让苏源代笔?”

肃王府收到一封没有署名的威胁信,内容虽然写得隐晦,但威胁之意显而易见。

连烜没有立即动笔回复,“让苏源与他们周旋,拖延些时间。”

两边离得远,就算有信鸽,来回也需要时间,扯皮说些空头话,能给这边争取一些时间。

“就怕他们对娘娘不利。”冷七忧心。

冷三乜斜他一眼,这种时候说这种话,不是给殿下心里添堵么?

冷七缩着脖子垂下脑袋,一旁的冷五至始至终木着张脸。

王妃在他的轮值的时候被人掳走,他难辞其咎,这次跟来就是为了将功补过。

“他们要是够胆就试试。”连烜低沉冰冷的声音如同从深渊里传出,敢伤了小苒,他踏平他们西芪。

一股阴冷森然的气息陡然四散,一众人等心头猛跳了一下。

临行前,殿下让军中将领把边境大军集结起来,准备一次大型演练,目的就是为了在关键时刻起到威慑作用。

若是王妃发生什么意外,殿下盛怒之下,肯定不会放过西芪,一旦战起,必定血流千里。

“启程。”连烜站起,眼眸在黑暗中泛着幽幽寒光。

马蹄裹着软布,声音低而沉闷,一行人马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宋博良踏着石阶一路向上,高处的月华台上,一抹纤长妍丽的身影立在莹莹灯火下。

长长的月华裙倾泻一地,晚风拂起她垂落胸前的青丝,那张美丽的面容平添几分冷艳瑰丽。

“怎么在这吹冷风?”宋博良从她身后揽住她。

段飞妍没动,只淡淡问了句,“那边有消息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