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听完汇报,只略一沉吟,心中便已然有了决定,转身走到桌案之后,提笔疾书,很快就写好了一道圣旨。
“去,拿着圣旨去方家宣旨,让他们尽快筹备婚事,另外吩咐下去,让礼部马上准备,虽说这门婚事办的急,但婚礼各项事宜都必须准备妥当,万不可疏漏,楚王是朕的同胞兄弟,该有的尊荣必须给。”
“是!”
一时间,皇宫各处都忙碌了起来,礼部一开始还在犯愁,刚遭了两次天灾,国库空虚,这会儿去向户部要钱,也不知道能要到多少,但若是拿不到足够的银两,这婚事可要怎么办。
但让礼部的人吃惊的是,户部尚书居然十分爽快的就批了他们的条子,给的理由也冠冕堂皇,说楚王成婚乃是大事,私底下说的是,楚王这病和他们范家脱不了干系,能行的方便自然是要行的。
而只有知情人才知道,这范尚书哪里是为了这两个理由,分明是他偷偷送进誉王府的女儿,因为和誉王宠妾争风吃醋,吃了瓜落,范尚书心中不服,便想用这个的法子,让誉王难堪。
方士青在此之前,已经得到了暮淸妍的提醒,知道近期就要准备婚事,所以接到圣旨的时候,面上装着诚惶诚恐,实际上,该做的准备他都已经弄的差不多了,等到与礼部的人一碰头,该准备的准备,该落实的落实,时间虽紧,事情却是办的井井有条。
在那道士进到皇宫的第三日,楚王府与方府便张灯结彩的办起了婚事。
楚王病重,本不应该亲自来迎亲,但这日,楚王却是苍白着一张脸,硬撑着骑着马来迎亲,这孱弱的模样,让围观的人,生怕下一刻,他就摔下马,闭眼长眠了。
暮淸妍一早就被丫鬟婆子们拉起来梳妆打扮,幸好她早有准备,起身之前就喝下了一大碗空间水,她如今怀有身孕,若不早做预防,万一婚礼途中被累到了,那可就不美了。
被方士青背着送进了花轿,带着浩浩荡荡的送嫁队伍,挑着一八零八担嫁妆,虽说是寡妇再嫁,但这热闹劲儿,竟是连达官显贵家嫁女都比不上。
进了王府,在皇帝亲自主婚,百官观礼之下,婚礼顺顺利利的结束了。
考虑到楚王的身体,皇帝早就吩咐了人送秦子骞回房,至于婚宴上的应酬,自有宗室里,关系比较近的皇亲国戚代为招呼。
秦子骞一脸虚弱的被人搀扶着,送进新房,坐到暮淸妍身边,从丫鬟手中捧着的托盘里,拿起秤杆,抖索着手去挑盖头。
大红的盖头被挑开的同时,暮淸妍的视线瞬间落在了秦子骞的脸上,当她看到那张瘦削的脸时,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
秦子骞有些心虚的别开视线,当看到桌子上摆放的酒杯和酒时,马上示意丫鬟将酒奉上。
因为担心秦子骞的身体,皇帝特意派了身边的大总管过来盯着,万一出了什么事,也能及时应对,另外大内总管是太监,新婚之夜由他守在外面,总比让侍卫守着要合适。
此时丫鬟刚将酒奉上,大总管就开了口。
“王爷,您的身体……”
“不碍事!”
秦子骞摆了摆手,说话的时候,显的极为虚弱,让人觉得他随时都能晕过去。
看到秦子骞这样,暮淸妍眼中的怒火更盛,她没想到,秦子骞为了演这场戏,居然这么下本,本以为他就算装病,也不会这么折腾自己,但没想到……
而暮淸妍此时的表情落在众人的眼中,看着就像是对这门婚事极为不满,众人面上不显,但心里却也有些同情暮淸妍。
看楚王如今这个样子,只怕是熬不了多长时间了,这新上任的王妃,之前就已经死过一个丈夫了,若是王爷在新婚之夜没了,她这克夫的名声只怕是要跟一辈子,而且担着一个王妃的名义,日后想要再嫁是不可能了,这么年轻貌美,家中又富庶,若是没被选中,这后半辈子该是活的很滋润才是。
在众人同情的视线中,秦子骞与暮淸妍喝完了这交杯酒。
挑了红盖头,喝了交杯酒,又听了吉祥老人念的祝福语,众人这才弯腰退下。
待到房中只有秦子骞与暮淸妍两人了,暮淸妍这才从袖中掏出一个瓷瓶,里面装的是空间水,她如今并不知道秦子骞服用的是什么药,为了避免药物相克,最保险的做法就是让秦子骞服下这空间水,这水能解百毒,又能强身健体。
而且秦子骞如今这状态,这病若是好的太快,也容易惹人怀疑,倒不如控制着空间水的用量,让他一点点的慢慢恢复。
秦子骞一看暮淸妍的脸色,就知道她在生气,所以并不反抗,暮淸妍让他干什么,他便干什么。
接过这小瓷瓶,将里面的空间水一口饮尽之后,秦子骞的脸色马上红润了起来,只是这段时间折腾掉的肉,却是不能马上长回来。
“你说的有办法,就是这么个办法?”
暮淸妍瞪着秦子骞。
秦子骞马上赔笑,表情中满是讨好的意味。
“这个方法虽说有些简单粗暴,却也是见效最快的,只有尽快将你娶进王府,你这肚子才能瞒得住。”
暮淸妍看着秦子骞是又好气又心疼,看了半响,终究还是不忍心再责备他,站起身,亲自为秦子骞脱下外衣,推着他,就让他上床休息。
秦子骞却是趁机一把拉住了暮淸妍的手,顺势搂住他的腰,脸贴在她的肚子上,仰着脑袋看着她,眼中一片炙热。
“淸妍,我们终于又能光明正大的站在一起了,终于又是夫妻了。”
暮淸妍低头看着秦子骞,手指慢慢上移,捧住了他的脑袋。
“能光明正大的站在一起,这在你心里这么重要吗?”
“当然,你我是夫妻,本该是这世上最亲密的人,之前好不容易成了亲,却是没隔多久便分隔两地,到了现在,才总算重新在一起了,你说,咱们这夫妻当的是不是太苦了一点?”
暮淸妍被此时的温情所感染,收起了对秦子骞所有的心疼和不满,冲着他微微一笑。
“是苦了一点,但好在结果是好的,如果没有意外,以后我们也不再分开,这就很好了,是不是?”
“没有意外,绝对没有意外,我们会相互扶持,直到满头白发。”
说着说着,秦子骞将暮淸妍拉到怀里,就要去亲她。
暮淸妍被秦子骞这么看着,也有些意乱情迷,唇齿交融间,这新房内的温度也在慢慢上升。
所幸,暮淸妍在最后关头找回了理智,气喘吁吁的推开秦子骞。
“不行,不能再继续了。”
秦子骞这么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哪里是说停就能停住的,凑过去一边吻着暮淸妍的脖子,一边抗议着。
“为什么?淸妍,你就疼疼我吧!”
暮淸妍用力的推了推埋首在她颈间的大脑袋。
“我这刚怀上没多久,大夫说了忌房事,还有,你别忘了,在外人眼里,你的身体虚弱的很,随时都会一命呜呼,洞房花烛这种耗费体力的事,适合你这种病入膏肓的人做吗?既然演了戏,那就演全套。”
秦子骞深呼吸了好几口气,将身体里的燥热全都压了下去,这才翻身躺到一旁,一脸的惋惜。
“哎~我是不是这世上最苦命的新郎,新婚之夜,居然不能洞房?”
暮淸妍伸手在他胳膊上重重一拧。
“装什么可怜呢?上次当新郎的时候,是不是让你尽兴了,今天晚上,严格算起来,根本就不是新婚之夜。”
“甭管是第一次还是第二次,拜了堂,被送进了洞房,那便是新婚之夜。”
看着秦子骞这皱着眉头较真的模样,念着他为了这桩婚事吃了不少苦,暮淸妍笑着安慰了一句。
“好好好,算洞房,今晚先欠着,以后一并还你。”
有了暮淸妍这番话,秦子骞这才满意的搂着暮淸妍,两人面对面的躺在了床上。
“对了,我听我哥说,这次办婚礼,范尚书忙前忙后的出了不少力,那老狐狸心里在琢磨什么呢?自个儿女儿在誉王府受了挂落,他不想着去讨好誉王,怎么看如今这架势,倒像是存心气誉王似的。”
这两日忙着,暮淸妍也没怎么关心誉王府的情况,只知道誉王为了李暮欢差点小产的事,十分生气,将范妍儿打了几个板子,又让去跪了几天祠堂,除此之外,倒也没再惩罚什么。
“范妍儿到底是范家嫡女,别人不知道,彼此心里却都是清楚的,李暮欢在范家人眼里不过是个低贱的妾室,是完全不够格与范妍儿相提并论的,可誉王却为了李暮欢罚了范妍儿,这在范家人看来,就是在下范家的面子,范家那老头,这次这么殷勤,一个是做给外人看,他们范家多厚道,我虽没与他们范家结成姻亲,但他们仍旧十分关照我这个闲散王爷,另一个也是想借机告诉誉王,别看户部现在没多少钱,但他这户部尚书手上还是可以调动大量人力物力的,这是想让誉王投鼠忌器,对范妍儿重视一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