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氏虽然恨透了宋无忌,可也打心眼里地怕他。
只是因为前些年宋无忌都是闭门不出,反倒让薛氏忘了这一档子事。
如今再次面对一脸傲气的宋无忌,薛氏就莫名地想起了徐氏,藏在袖子里的双手也就握成了拳。
“这丫头昨夜抓破了我的脸,我难道不能将她提回去审问吗?”说着,薛氏就指了指自己的脸,虽然今日她敷了厚粉,可只要仔细瞧,还是能瞧见她脸上新增的那一条抓痕。
没想对此,宋无忌却是篾笑道:“你凭什么说是我的丫鬟抓破了你的脸?她昨日一直都跟着我,哪里有机会去抓你的脸?莫不是你自己抓破了,想随便找个人栽赃吧?”
“怎么可能!”听得宋无忌说她是栽赃,薛氏的声线又提高了两分,“昨晚分明就是她!我身边的人都可以作证。”
“呵,你身边的人,自然是你说什么她们就应什么,她们说的话又怎么能取信?你真当我是傻的吗?而且我也说了,昨晚如意就一直在我身边不曾出得帐来,你这样胡搅蛮缠,难道想同我打御前官司不成?”宋无忌就咄咄逼人道。
这一刻,薛氏简直要给气炸了。
她还真没想到宋无忌也是个睁眼说瞎话的人。
倘若他真要同自己打御前官司,自己还真是一点胜算都没有,谁都知道宋无忌在宫里有个护犊子的姨妈徐皇后。
一想到这,薛氏就觉得怄气。
宋无忌惹不起就算了,现在连他身边的丫鬟都不能动了?这要传出去,自己岂不会成为京城里的一个笑话?
薛氏就越想越气,正想着要如何应对宋无忌时,却突见有小厮神色匆忙地跑了过来,然后一躬身道:“我们在水塘边抓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瓦剌人!而且还在他身上搜到了一个不知道装了什么药粉的瓶子。”
听得来人这么一说,宋无忌哪里还有心思同薛氏掰扯。
他看了眼徐瑾之,在对方的眼中同样也看到了惊愕。
“咱们赶紧看看去吧!”徐瑾之就同宋无忌道。
宋无忌便点了点头,同赵如意说了一句“你也跟我来”,便头也没回地走了,根本都懒得看那薛氏一眼。
赵如意闻言也就赶紧跟了上去。
这主仆二人的轻蔑之意,薛氏是瞧在眼里,记在了心里。
她知道,即便如今她已经稳坐了宁国公夫人的位子,可在宋无忌的心里,自己一直就是那个“薛姨娘”,这么些年,他一直不认自己是母亲,也不认薛家的人。
这些她都可以忍了。
唯一忍不了的,却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他竟然如此落自己的面子!
薛氏越想越气,就忍不住要咒宋无忌一句“短命鬼”,好在严嬷嬷及时地出现,并拉住了她。
“夫人,这外面风大,咱们还是先进帐吧!”严嬷嬷就冲着薛氏使了个眼色。
薛氏这才惊觉附近的每家帐前都好似多了个在“干活”的人,可看着他们那心不在焉的模样,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不想再叫人看笑话的薛氏心里纵是有一百个不愿意,也只得先跟着严嬷嬷回了毡帐。
“要我说啊,大公子之所以这么狂妄,不都是因为他有一个当皇后娘娘的姨母吗?”严嬷嬷就在薛氏的耳边吹风道,“说来说去,都是因为我们在宫里没人啊,皇后娘娘今年也是四十有二了吧?别忘了咱们帐里还住了两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我瞧着那安姑娘的眉眼,似乎还和皇后娘娘还有几分相像……”
严嬷嬷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就是傻子也听得出来。
更何况大嫂还替自己出了一半的银子,让她带着薛家的两个侄女出来见世面。
只是她自己都没寻着靠近帝后的机会,唯一的一次,还差点被骂个狗血淋头。
一想到这,薛氏就觉得有些胃疼。
之前她还觉得大嫂拜托她的事,可做可不做,因为她一直以为宋无忌就是个命不久矣的主,自己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安心地等着他去死就好了。
可现在看来,这宋无忌不但死不了,还大有要被治愈的可能,自己再这么坐以待毙下去,整个宁国府又迟早都会变成宋无忌一个人的。
这便让薛氏有些不能忍了。
要知道她是好不容易才斗赢了徐氏,才得到了今日的这一切,又让她拱手送回去?
这叫她如何能心甘?
可如果想使美人计,往宫里塞人的话,以她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恐怕还真是要想些办法才行。
宋无忌那边,跟着徐瑾之他们一道,由那来报信的小厮领着,赶到了水塘边。
就瞧见有七八个壮汉围着,将一个穿着半截皮袄的瓦剌人打翻在地上。
那瓦剌人虽做汉人打扮,可他那高高的鼻梁,和淡灰色的眼睛却出卖了他,让人一看就知道他不是中原人。
见到徐瑾之带人过来了,就有人上前邀功道:“果如二公子所说,我们派人远远地守在了这水塘旁,结果就看见这人鬼鬼祟祟地过来了,旁人到水边来都是带着打水工具的,就他,两手空空还东张西望的,一副贼头贼脑的样子,我们就多留了一个心。”
“果然,这小子见四周无人,就从怀里掏出了个小瓶,打算往水里倒东西,还好我手下的人眼疾手快,及时制住了他,要不又让他得手了!”说着,那人就一脸兴奋地拿了个小瓷瓶给徐瑾之看。
徐瑾之接过了那小瓷瓶,微微看了两眼后便交给身边跟着的小厮:“去交给太医院的人,让他们帮忙看看是什么!”
那小厮应声而去。
而徐瑾之则是看着被压在地上的那瓦剌人道:“你是什么人?为何要往这水里投东西?”
没想那瓦剌人却将头扭到了一边,根本不想理会徐瑾之。
“嘿,没想这人还挺倔!”徐瑾之就看着那人笑道,然后他就看向一旁的人问,“这人就没开口说过话吗?”
之前在徐瑾之跟前邀功那人赶紧上前道:“没有,怎么打都咬紧牙关不说话,我们还在想怎样才能撬开他的嘴呢!”
“还有这事?”徐瑾之就饶有兴趣地看着那人,正想着要如何才能从他嘴里问出什么话来时,却听得那瓦剌人操着一口不怎么流利的汉话,含糊不清道:“我要见你们的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