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氏一听“皇后娘娘”四个字就怂了。
徐皇后是宋无忌的亲姨母,真要有什么也是站在宋无忌那一边的,又怎么会替自己说理?
而且自己的儿子在府里被下人打了,这话要是传出去,他们母子在这京城里还要不要脸?
可瞧着儿子被打的这副惨样,薛氏并不甘心就此作罢:“我儿无忧被打成这样,怎么也得给个说法吧。”
“你这话就说得有些搞笑了,他被谁打的,你找谁理论去,跑到我这来瞎吼又有什么意思?”宋无忌看着那薛氏冷笑着,然后看着站在屋外的连婆子高声道,“连婆子,咱们院里每天都什么时候落钥,落钥后可还有人进出?”
“回世子爷的话,咱们院里每日都是戌初落钥,落钥后大家伙儿都是在院子内活动,不曾有人出去。”一早就被赵如意打好招呼的连婆子也就毕恭毕敬道。
宋无忌也就冲着薛氏挑了眉:“你可听到了,宋无忧被打和我院子里的人毫无瓜葛,而且看他这伤势,不是那种长得五大三粗的婆子,也打不出来吧?我院子里可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你这脏水可别想着往我这夕照堂里泼。”
薛氏听着就没有说话。
她当然知道儿子身上这伤是谁打的。
自从立冬后,这厨房里每隔得三五日便会丢一只鸡,因此管厨房的媳妇子来报后,薛氏就下令让她们警醒着些,只要抓到那偷鸡的贼就往死里揍,哪怕揍出了事,也有她担着。
因此在有人大喊了一声“抓偷鸡贼”后,才会有那么多人涌入大厨房,并且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拿起棍棒往地上那人身上招呼。
这期间宋无忧没少大声呼救,可那看火的婆子因为喝醉了酒,根本就不予理会。
更何况君子远庖厨,谁会相信堂堂二公子会在晚上黑灯瞎火的时候摸到厨房里来?
因此,众人在将他一顿狂揍之后,正准备捆着去薛氏跟前邀功时,才发现这被打的真是二公子本人。
做奴仆的在府里打伤了主子,这罪责就可大可小了。
刚才还打得正欢的众人一下子就慌了神,纷纷想要撇清自己的关系,都说是来这厨房见着有人在打偷鸡贼后,才跟着一块打起来的。
查到最后,那看火的婆子竟成了动手的第一人。
那看火的婆子也觉得自己很冤,这天寒地冻的,她喝些小酒暖暖身子本也算不得什么事,可就在她喝得晕晕乎乎的时候,听得有人喊抓偷鸡贼,她才冲出来的。
只不过她却死活想不起是谁最先在厨房里喊的这么一句话。
瞧着儿子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模样,薛氏自是心疼,也就问起他好好的为何要去厨房那种腌渍地方?
宋无忧这才说起他是去会赵如意的,还把他怀里的那条汗巾子给拿出来做证。
可他不知道的是,赵如意早就趁乱换掉了他怀里的汗巾子,因此他拿出来作证的汗巾子根本不是之前他从赵如意的腰上解下那一条。
如此一来,薛氏的兴师动众就变成了一无人证、二无物证的一场闹剧。
宋无忌这边还喊着要进宫求个公道,更是让那薛氏觉得头大。
薛氏身边的严嬷嬷便只好出来打着圆场,声称这只是一场误会,并劝解着宋无忌,若是为了这么件小事就入宫叨扰皇后娘娘,也实是不该。
宋无忌本只是虚张声势,他也没想真为了这事进宫,见有人在递梯子了,便见好就收。
薛氏也憋了一肚子的气回了馨香院。
想着自己原本是去撒气的,薛氏没想到自己反倒受了一肚子气回来,不管怎么样,她多少都有些咽不下这口气。
严嬷嬷就凑到看薛氏的耳边道:“夫人今日难道没有瞧出来么?今日夕照堂的那位哪里是为了护犊子?分明就是用情至深啊!”
“这话怎么说?”听得严嬷嬷这么一说,薛氏就忍不住竖起了耳朵。
“夫人您难道没发觉,今日那一位把赵如意护得像自己的眼珠子一样紧么?”严嬷嬷就在薛氏的耳边絮叨着,“而且他也是为了那赵如意,才嚷着要进宫的。”
薛氏仔细一回想,觉得可不就是这样。
对一个丫鬟用情至深,那这丫鬟岂不就成了宋无忌身上的一根软肋?
薛氏就在心里暗笑起宋无忌太傻。
她这个当家主母对付不了原配嫡妻留下来的孩子,难道连个丫鬟也收拾不了吗?
一想到这,她就让严嬷嬷附耳过来,并且与她嘀嘀咕咕了好一阵。
夕照堂里,待薛氏带人走后,宋无忌也遣了屋里的人,独留下了赵如意一个。
“说吧,今天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待赵如意好是一码事,可赵如意若是有什么事瞒着他,那就是另外一码事了。
赵如意也知道今天这事闹这么大,肯定是瞒不过世子爷的,于是便老老实实地将今日在回府时如何被宋无忧刁难,自己又是如何约他去大厨房,以及她是如何和三儿一道将宋无忧痛打一遍的事情都说了。
赵如意说得很平淡,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不相干的事,可宋无忌却听得慢慢皱了眉。
这个宋无忧竟然专挑了自己不在府里的时候来找赵如意的麻烦,看样子,根本就是蓄谋已久。
“可遇着这样的事,你为何不告诉我?而是想着私下里去对付他?”这也是让宋无忌觉得恼火的地方。
他院里的人遇着了问题竟然不是想着向他求助,而是自行想办法去解决,是因为觉得他这个主子当得不够格,不能帮她们解决问题吗?
宋无忌顿时就觉得面子挂不住了。
“因为我觉着这是我和二公子之间的恩怨,我想自己摆平他。”赵如意就低了头,说了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因为在她看来,这一份恩怨并不是单指这一世的,在她的心里,她将上一世也算了进来。
“可是凭你一己之力就真的能做到吗?”听着赵如意的话,宋无忌收了些许怒气,又多了一份心平气和,“可到最后不还是一样需要我来为你打圆场?今日是运气好,我帮着你把话圆过去了,可倘若有一天再遇着类似的事,而我又被你蒙在了鼓里,不能及时帮上你又怎么办?”
“如意,你得学会相信我!”说着,宋无忌的声音变得更加的柔软了,“相信我会无条件地站在你的身后,成为你最坚实的后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