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无忌从宫里带着那些赏赐回府后,却同赵如意报喜不报忧。
他并未同赵如意说起同徐皇后之间的那些不快,只是说皇上称赞赵如意忠勇有嘉。
两世为人的赵如意却是第一次见着这么多的赏赐,来自苏杭的贡品绸缎压了整整半箱子,剩下的半箱子则全是些金银珠宝翡翠玉石……
别说是赵如意,连宋无忌都愣住了。
这些赏赐是不是也太丰厚了些?
他突然间就明白了出宫前,李英同自己说的那些话。
“既然是皇上赏给你的,你就先收着吧!”宋无忌也就同赵如意道,“正好要过年了,你挑几匹缎子去凌仙阁,让吴掌柜安排人做几身新衣裳。”
“不用了吧?前几日吴掌柜不才送来了两箱子新衣服,我这都没来得及穿呢!又做新衣裳,是不是太浪费了些?”赵如意就犹豫道,这种一夜暴富的感觉,好像也不是太好。
看着赵如意那很是为难的模样,宋无忌也就同她笑道:“那你就自己看着办吧,其实每年宫里都会有时兴的料子赏下来,你也不用太攒着,我那库房里还有我母亲当年攒下的布料,压在箱底被虫蛀了也是可惜。”
“那既是这样,不如就把那些布料都清出来吧?”赵如意想了想道,“分别赏给院里的人,让她们拿去做衣裳,也比被虫蛀了强。”
“行,这事你看着安排吧!”宋无忌倒是应得很爽快,“等你身上的伤好了你再操心这些,现在你的任务就是好好地给我养伤。”
二人正说着话,王福便带着人到了。
接到消息的宋无忌还愣了愣,他没想着王福会在这个时候过来,但他还是赶紧迎了出去。
王福知道自己这一趟是来当说客的,因此他一见到宋无忌就笑道:“宋世子今日走得也太急了些,竟然忘带了娘娘给如意姑娘的赏赐,害得我这把老骨头,不得不再来跑这一趟。”
宋无忌就很是诧异。
自己今日明明同姨母闹得有些不愉快,可现在姨母又叫人来送赏赐,是个什么意思?
王福看着宋无忌就直摇头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啊,总是气盛!这些年,娘娘将世子您视若亲子,你们娘俩之间有什么话是不能好好坐下来说的?您却偏偏要惹得娘娘生气?真要说来,您同娘娘争执,也只是想为如意姑娘争取一二,可您真要将娘娘惹恼了,对如意姑娘又有什么好处?”
宋无忌一听,就知道王福这是来劝和的了。
宋无忌也不是那什么都不懂的人,既然姨母派了人来,那也就是服了软,自己还继续杠着就没意思了。
只是他也委屈巴巴地道:“我也不想这样啊!姨母就是我这些年来的唯一依靠,我好不容易遇到了位姑娘,想与她厮守终生,没想姨母却给了我当头喝棒,我心里难受,也就同姨母呛了两句。”
“这事恐怕得请王公公回宫后多为我美言几句才好。”宋无忌就想让王福替自己去说项。
“行了,你也别拜托我这,拜托我那了,我今日是奉皇后娘娘之命来给如意姑娘送赏赐的,有什么话,宋世子等如意姑娘的伤好之后,再带着她进宫去同皇后娘娘说吧。”王福也不想在中间当传声筒,“总之年轻人别太犟,对抗从来都解决不了问题的。这也就是世子您,要是换了别的人敢这样同娘娘说话,那恐怕是不能活着走出坤宁宫的!”
宋无忌虽然知道王福这是在同自己说笑,但同时也是在告诉他,之前做的也太冒险了些。
王福在夕照堂小坐了一会,又见了见能够下炕微微走动的赵如意后,也就提出了告辞。
只是临走前,他还不忘嘱咐宋无忌:“母子间没有隔夜仇,娘娘始终将您当成她最亲近的人。”
宋无忌就连连称是,并亲自将王福送出府去。
待他回到夕照堂时,却瞧见赵如意正对着那柄玉如意发呆。
“你在想什么?”宋无忌就走上前去,将她轻轻地拥在了怀里。
而赵如意则是捏了捏自己的脸颊道:“为什么我觉得今天的事特别的不真实,就好像是在做梦一样,皇上和皇后娘娘都有赏赐下来,而且还都是赏赐给我的,这也太让人觉得不真实了。”
听着赵如意的话,宋无忌就在她脸上重重地捏上了一把,疼得赵如意嗷嗷直叫,她反手就抄起了身旁的迎枕往宋无忌的身上砸了过来。
因为担心赵如意身上的刀伤,宋无忌也不敢躲,只得硬生生地用头接住了这个枕头,然后和赵如意笑闹成了一团。
到了第二日,吏部果然有任命文书下来了,皇上真让宋无忌去国子监做了个正九品的典籍。
这消息在宁国府一下子就炸开了锅。
“宋无忌那个病秧子怎么可以在国子监里谋了个差事?”宋无忧就同薛氏在屋里吵闹着。
虽然宋无忌得了个不入流闲差,可偏生这个闲差却是在国子监里,而宋无忧正是在国子监里读书,如此一来,宋无忌便成了先生,而宋无忧却是个学生,这叫宋无忧又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不过是个正九品的典籍,他又不能将你怎么样!”薛氏就宽着宋无忧的心道,“你若实在不愿意,就让你爹替你去金吾卫里帮你谋个差事如何?”
没想宋无忧一听就嫌弃了起来。
“金吾卫有什么好?又苦又累又没有威风可言!”宋无忧就很是不屑地道,“更何况爹爹在金吾卫里都只是个小旗,他将我弄进金吾卫,我恐怕连个小旗都做不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到底想怎么样?”薛氏就看着儿子很是无奈地问。
“我当然是想当个大将军!威风凛凛地去带兵打仗!”宋无忧就满脸希冀地说道,“或者当一个很厉害的文臣,舌战群儒!”
“哎呀,我的儿子真是有志向呀!”薛氏听着就满脸的欣慰,仿佛她的儿子真有他自己说的那么厉害一样,却不知站在屋里的仆妇们都深深地低着头,全都是一副想笑而不敢笑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