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无忌也叫来了金兀珠,毕竟他是去大周求亲的特使,倘若出了什么意外,他也是逃脱不了干系的。
但让金兀珠没想到的是,这位他千里迢迢求回来的公主,竟然对他们的汗王充满了杀心。
金兀珠便决定让大家在此处安营扎寨一日,他则快马加鞭地赶回王都,去问一问王大妃的意思。
几人一番合计,好像除此之外,暂时也没有其他的处置方法,便应下了此事。
众人便以安平公主偶感不适为由,下令原地休整,而金兀珠则趁着夜色,悄悄地离了营。
与他们随行的是太医院的张院判,与宋无忌也算是相熟,原本以他的年纪自是不想来的,可帝后为显出对安平公主的重视,觉得许岚的位份不够,而特意指派的他。天知道这一路走来,他的骨头都快被颠散架了。
在听闻了宋无忌和赵如意的描述后,他便面色凝重地道:“公主殿下莫不是得了癔症吧?”
赵如意听着便是心下一惊。
癔症?那岂不是说安平公主疯了?!
大周肯定不能让一个疯了的人去瓦剌和亲,可他们这些送亲的人都已经走到瓦剌了,难不成又这样返回大周?
“那肯定不行!”身为送嫁正使的二皇子李义就第一个反对道,他此趟来就是送大周的公主和亲的,如果就这样回去,岂不是无功而返?
这点事都办不好,到时候父皇会怎么看他?他的那些兄弟,又会怎么看他?
“现在安平不是晕倒了么?”他也就吩咐道,“先派个人把她看管起来,一是避免她醒后伤人,二是要防止她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事来!还有她身边的那些婢女,也要一一询问,她们整日贴身服侍,难道就没有人发现公主这些日子有无异常?”
二皇子是他们这些人里身份地位最高的人,既然他都发话了,众人便去照办。
赵如意和张院判进了公主大帐,表面上是说给公主瞧病,实际却是将薛安安看管了起来。
而宋无忌也将薛安安跟前服侍的那些婢女们集中了起来,然后一个个地询问,希望能找到让薛安安变得异常的蛛丝马迹。
只可惜这些婢女都是薛安安离京时临时指派到她身边的人,因此她们与薛安安也算不得感情深厚,对薛安安的了解也不太多,只有一个叫寇儿的回忆道:“公主殿下好似从一开始就不愿意来和亲,在路上的日子也常常闷闷不乐,在我们到边城的那一日,公主殿下还说想从城墙上跳下去……”
听着这话,李义和宋无忌都觉得情况不太妙,都觉着这一趟送亲,遇上了棘手的事,而问题的关键则是出在那个要和亲的人身上!这还真是叫人一筹莫展。
薛安安在昏迷了一天一夜后终于转醒,只是她没想到自己竟被人用布条绑在了床上,根本动弹不得。
而赵如意则是用手支着头,坐在床边打盹,而之前在她身边服侍的那些婢女却全都不见了踪影。
“快把我放开!赵如意你想干什么?”薛安安就在床上大声地斥责道。
被惊醒的赵如意则是在看了她一眼后,就起身去叫张院判。
此刻,宋无忌和张院判都聚在二皇子李义的大帐里商讨对策,听得薛安安已醒,这三人也就都站了起来,准备去一问究竟。
恰在此时,之前去了王都的金兀珠也赶了回来,只是除了他之外,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
听闻众人都是要去探视薛安安的,金兀珠身后的那人便道:“让老身去会一会这位安平公主也好!”
那声音虽显苍老,却让人有种不敢辩驳的气势,以至于众人都打探似地看向了金兀珠。
金兀珠却是有些尴尬地笑道:“先别管这些了,去看过安平公主才要紧。”
这一句话倒是提醒了众人,大家都跟在那位身着黑衣斗篷的老妇人身后进了安平公主的大帐。
因为被人冷落,被绑在床上的薛安安正在那发着脾气。
见有人来,她便大声地吼道:“你们这是做什么?别忘了我可是大周的安平公主!”
“呵,原来你还记得你是安平公主!”那位穿着黑斗篷的老妇便将自己头上的兜帽给摘了下来,赵如意便见到了一张慈祥中却透着威严的脸。
说话间,那老妇便让金兀珠解开了薛安安手脚上缚着的布条,然后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薛安安问道:“你真的不愿去瓦剌和亲么?”
一听这话,薛安安便将头撇向了一边,嘟囔道:“有什么愿与不愿,我不过是别人手上的一颗棋子而已,半分由不得自己做主!”
那老妇听得这话,却是眯了眯眼,再一次问道:“我只是问你是不是不愿去瓦剌和亲?”
被逼急了的薛安安也就愤恨地道:“对!我不愿意!后宫之中那么多女人,为何偏偏选中了我?我一辈子都受人摆弄,难道就不能为自己活一回么?”
只是她的话音未落,赵如意就听得一声响亮的巴掌声,大帐内所有人的表情也都和她一样,均是惊愕地瞧向了那位老妇。
“你打我?你竟然敢打我?”薛安安就瞪大了眼睛瞧向了那老妇,“你不知道我是大周的安平公主么?你凭什么打我?”
“凭什么?”没想那老妇却是一阵冷笑,“就凭我是大周的福瑞长公主!”
一听到福瑞长公主的名号,所有人都愣住了,大家都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位老妇竟是三十多年前来瓦剌和亲的长盛公主,如今瓦剌的王大妃。
福瑞长公主环视了帐内一眼,除了赵如意外不见其他服侍的人,便道:“安平公主身边的婢女呢?”
众人不敢怠慢,也就赶紧将薛安安身边的那几个婢女叫进大帐,一字排开。
福瑞长公主的目光便从那些婢女的脸上一一扫过,然后问道:“你们之中可有人愿意代替安平长公主嫁去瓦剌和亲的?”
此话一出,大帐里的人俱是一惊,都在暗想这位长公主到底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