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令七十二候集解》中说:“大暑,六月中。暑,热也,就热之中分为大小,月初为小,月中为大,今则热气犹大也。”其气候特征是:“斗指丙为大暑,斯时天气甚烈于小暑,故名曰大暑。”
古人将大暑分为三候:“一候腐草为萤;二候土润溽暑;三候大雨时行。”
幼年在老家,暑热时节,每到夜晚,爸爸都会带苏清妍去秀水河边乘凉。河边小路上,有幽微的绿色小星悠悠飘过。爸爸告诉她,那就是萤火虫。
天赐哥哥捉了好多萤火虫装进透明的玻璃瓶里,送给她玩。
把那玲珑的小瓶子托在手心里,小手好像都染上了莹莹的绿色。
一转眼二十年悠然而过,小时候的玩伴大多飘零,提绿色小灯笼的小精灵也渐渐不能再见。
下午的时候李延朗打电话给苏清妍,问她晚上会不会到阅山,苏清妍说会去。
李延朗话里的兴奋几乎都按捺不住了,“一定要来啊!一定!”
晚上去阅山的除了苏清妍还有文茹,自从上次一面,文茹对李延朗真是心心念念不能忘了。如果不是这次为了一单难啃的业务跑出去半个多月,说不定已经向李延朗表白了呢。
文茹出差一回来,就已经掐着日子等苏清妍去阅山了。现在终于等到机会,岂能白白错过!
下午,文茹请了两个小时的假,特意跑去先做了个美容,又选了一条心水的漂亮连衣裙,就等着天黑,陪苏清妍去阅山弹琴了。
之前,文茹陪苏清妍来过两次,都阴差阳错地没有遇到李延朗,今天,文茹是势在必得了。
阅山琴室,苏清妍在专注地弹琴,文茹则站起、坐下,拨弄一下绿植,再翻翻乐谱,整个一坐立不安。
一曲终了的间隙,文茹扶着苏清妍的背,低声喃喃,“大仙儿,快想想办法啊!我来了一晚上了,他就在开始露了一面,都没跟我说上两句话。”
“那你就去找他嘛,他就在一楼茶点房。”
苏清妍一边说,一边低头给一只义甲换着胶带。
“可是……”文茹把头埋进苏清妍的背上,“伦家害羞嘛……”
苏清妍笑了,能让文茹这样做小女儿态的男孩子这世上已经不多了。
她回过头来,拉起文茹的手要看她的脸,“让我看看,号称情圣的文大圣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文茹甩开她的手,娇嗔着,“风水轮流转,今儿也轮到你来笑话我了!”
苏清妍抿嘴一笑,“我可是告诉你啊,还有一个小时,我就要下班了。到时候你如果还想在这里逗留,那就得想出更合适的理由才行。趁现在,你赶紧下楼去找他,就说,就说想尝尝他的龙井榴莲糕。据说是他新近研制出的配方,正愁找不到懂品尝的人呢。”
文茹听完,深吸一口气,“好吧!我来干嘛呢!拼了!”
“加油!”
文茹出去时间不短了。看看手表,已到了下班时间。苏清妍正收拾着东西,芊芊却急慌慌跑来了,“苏老师,那位姓文的姐姐是不是你朋友?”
“怎么了?”
“你快点去吧,她在茶点房跟一位客人吵起来了。”
苏清妍一听,赶紧跟芊芊往楼下跑。
让苏清妍没想到的是,跟文茹吵架的竟然是邢思思。
“不要脸?这仨字儿,谁能比你邢思思更配得上它?”
文茹的气势明显盛过邢思思。邢思思除了背后小手段耍得精,当面吵架还真不是文茹的对手。她已经是泪光点点,我见犹怜的楚楚相。
苏清妍赶紧拉住了文茹,“文茹,这里很多客人的,不要这么大声。”
“大声?你没听到她刚才有多大声呢?只许恶人高声,就不兴我出出这口恶气?”
这时候,李延朗也赶了过来。看见这个样子,一时没闹明白是怎么回事,却只能先把两个人分开。
“芊芊,怎么回事?来阅山的都是客人,怎么能让客人在这里站着。芊芊,小蘅,请邢小姐,文小姐楼上坐。”
邢思思拿手拭一拭眼角的泪花,委委屈屈地说:“不用了。我先走了,是我不好,不该在这里跟她吵。”
说完一转身,柔柔弱弱地出去了。文茹气得直想骂人,看看周围这么多人,却一时不好发作,眼睛都要气红了。
“文茹,我们走吧。”
苏清妍来拉文茹。
“走!当然要走!”
文茹一边解着围裙,一边气呼呼地往外走。解下围裙看一看,转身又回来,塞到李延朗手里,看他一眼,眼圈都红了,一低头,转身跑开。
“延朗,对不起了!我先去看看她。”
苏清妍追着文茹出来。
文茹跑到阅山门外的马路边,一边哭一边拿手擦眼睛。手上的面粉都没来得及洗,这样一擦,弄得满脸都是。
看见苏清妍出来,她止住哭泣,对她说:“你跟李延朗说,是我对不住了,不该在他那里吵架。”
说着,她鼻子一抽,眼泪又下来了。
“你别难过,延朗不会计较的。我先去楼上拿东西,咱们一块儿回家,你别乱跑,在这里等我。”
“嗯。你去吧!”
苏清妍跑回楼上拿东西,下楼梯时看见李延朗在等她。
他温润如玉的笑,此时多了几分无奈,“文茹没事吧?”
苏清妍点点头,“没事了。刚才还让我替她跟你说声对不起。”
李延朗低头略一想,再抬起头看她,眼睛里多了一些更深层的意思。
“你先去找她吧,在这里让她受了委屈,也是我们招待不周。”
“没事的,你真的不用介意。文茹就是性子直,来得快,去得也快。你这样才会让她更加过意不去的。”
李延朗点点头,“好的。谢谢。你先去吧。”
“好。”
楼梯狭窄,苏清妍侧身绕过李延朗,刚下了楼梯,却听李延朗又在叫她,“清妍……”
“嗯?”
“明天晚上有时间吗?”
“啊……有,有的。”
“好的,明天晚上八点,我去接你。我想,跟你谈谈。”
李延朗一直站在楼梯口看着她,楼梯间壁灯的光落到他的肩上,担了一团温暖的光。
“好,好的。”苏清妍说。
“明天晚上见!”
“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