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苏清妍驾车赶往清城,她上次拜托了在清城县交警队工作的同学,帮忙寻找当年车祸目击者,现在有线索了。
急匆匆赶回清城,在同学的帮助下,在清城县一个偏远的村子里,见了一个有可能是当年撞死德宝妗子的人。
深入交谈以后,希望再次破灭,不是同一个人。
把同学送回县城,她已经心力交瘁。车子停在路边,侧着脸看着车子后视镜里自己的脸,左脸颊上还有些淤青,左眼眼白处有一小块血块,应该是有毛细血管破裂了。可见林夫人这一掌是用了全力的。
同学下车时还不放心她,反复叮嘱她要去医院看看,出于职业习惯还反复叮嘱她让医院给出个伤情鉴定,也许以后用得着。
苏清妍倒是去医院看了,医生给开了点药,关于那个伤情鉴定,她没让医生出。
她这个状态实在不好回A市,萧城此时不知道忙成什么样子了,自己不能回去给他添乱。
自己的这个样子估计一两天是不能恢复的,只好给他发了一条短信,“临时有点事,把你的车开到清城了,过几天才能给你开回去。”
他的回复很快就到了,“不急。明天是周末,你在家好好休息,周一我派人去接你。”
苏清妍是开着萧城的车回来的,正好给了她瞒过杨牡丹的借口,只说是车况不熟,急刹时脸撞了方向盘,也就把杨牡丹瞒住了。
周一,萧城派了吴勘来接她,她却并没有跟着一起回A市。眼白处的那块血块散开了,糊糊涂涂的一块,看着很是吓人。
去医院拍了眼底,测了视力,检查做完,没有大事情,医生说只能等着血块被慢慢吸收。
在家这几天,分外忙碌,打扫院子,清理花池,修剪花木……
杨牡丹看着直担心,“宝宝啊,你歇歇吧,再扫下去,我院子里的砖都被你磨薄了!”“宝宝啊,你歇歇吧,再剪下去,我那两棵月季就秃了,明年都开不了花了!”
实在无事可做的时候,她就搬一把躺椅坐在廊下,抱着一本悬疑看。只有脑子被占满,她才能保持情绪上的安定。
杨牡丹去铺子了,唠唠叨叨的老妈一走,世界瞬间清净。
前晚听了一夜的北风,接连几天的雾霾就散了。难得的这两天都是好太阳!
袅晴丝吹来闲庭院,摇漾春如线。
上午十点的阳光,柔软温暖,拿本书坐在躺椅上看或者不看都随意。
廊下那株老石榴上落了一对麻雀,两个在那里叽叽喳喳逗着嘴,听或者不听都听不懂。
一点微风拂动树枝,细碎的树影在脸上晃动。也许是阳光,也许是树影,软软酥酥的眩晕爬到脑子里去……
她感觉有些困倦,把书丢开,闭眼打盹。
迎着阳光闭上眼,眼前是棉棉的红色混沌,那一片混沌中,清晰地浮现出一张脸,明亮的、温暖的、微笑的……
“他平时可没有这么好看过!总是黑着脸训人的时候比较多!嗯?好熟悉的烟草味儿……”
当他习惯抽的那个牌子的香烟味儿溜进鼻子时,苏清妍猛然坐了起来,手里抱着的那本书“啪”地一声就掉在了地上。
眼睛浴在阳光里的时间太久,传导给大脑的信息就有些混乱……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刚才杨牡丹特意搬过来坐着数落她的那把椅子上,坐着的人竟然是萧城!
萧城弯腰把那本东野圭吾的《白夜行》捡起来还给她,她愣愣地竟然也知道伸手去接,接过来也记得拿书遮住自己的左脸。
“阿姨没在家吗?”他问
“啊,妈妈去铺子里了,估计也快回来了。”
这位来客像是要找她家家长谈点事情,是不是应该请进屋里去喝杯茶?
“我想跟你谈谈,出去走走吧!”他说。
征询的语气,果断的行动,不等她答应,他已经起身向外面走了。
苏清妍不是在犹豫要不要去,而是他的突然出现,让她有点断片儿,而他的节奏又太快,她有些跟不上他。
萧城见她没有跟上来,又折身回来,站在廊下伸出手要来牵她。
“很多话想跟你说,阿姨回来了不方便说。”
苏清妍低头起身,拉一拉身上的衣服,没有牵他的手,自己走下台阶。
出门向北,渐入田野。深秋的农村,上面是漫无边际的灰蓝色天空,下面是漫无边际的灰绿色麦田。晴好的天气,可以看得清楚远村人家黄的树、白的墙、红的门。
这是一条农村常见的柏油马路。路两边是两排行道树,毛白杨居多。树干高大,叶子开始落了,露出灰白色的枝条直直伸向天空。
二十年了,当年跟天赐哥哥一起种树时,她有四五岁吗?这一排大树里面,应该有一棵是他们当年一起栽下的。
苏清妍今天穿的是一件红色的短袄,里面搭了一件乳白色高翻领毛衣。
这件棉袄就是杨牡丹前几天电话里跟她说起的,“妈给你做了一件喜儿小棉袄,可好看了,宝宝赶紧回来试试!”
当时苏清妍能想到的就是一件立领的小花棉袄,心里想着应该可以在家穿穿。没想到却是一件超蓬松超暖和的面包服,洋气利落的西装大翻领,领子下还贴心地订了两粒暗扣,扣子扣住,就成了保暖挡风的高领棉服。
她一见就特别喜欢,也不等天气再冷些,就直接上身了。
风从田野上吹来,很凉,她拉紧了衣领,看见走在前面的萧城还是只穿了一件深色呢料西装,心里想着:“他不冷吗?”
他却突然回过头来,仔细地打量她,“你穿红色很好看!”
她一怔,随后咬着下唇一低头,手却被他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