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家这个字眼,对于萧城来说,不过就是可以睡觉的地方。
钟点工会按时来打扫,每一天,那里都是整洁的,一尘不染的,玻璃窗上泛着清冷干净的光。
他的家里没有红尘烟火气,有的只是下班后一个人的清冷孤寂,所以,那时候他就特别喜欢加班。
在公司有事可做,无论忙到多晚,他的心总归是有地方可以安放的,而一旦回到家,回到那栋空空的大房子,门灯一开,灯光下面全部都是自己一个人的影子。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有了苏清妍。所以,尽管下班时间还没到,他的一颗心已经如弓似箭。如果不是手头这份刘东浩从美国传过来的文件推不开,他早就回到家里,把他的小媳妇抱进怀里了。
这一次,也总算轮到章正秀笑他一次,“以前总说我一下班就兔子一样往家跑,我看你这会儿已经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了。现在只一个小苏就把你勾成这样,不久之后再来个小小苏,小小萧的,我看你怎么办!唉,你现在总算是理解了,你为什么不计血本都要把老刘从美国挖过来,如果没有老刘来帮你分担,就你这状态……”
章正秀唠唠叨叨一转身,那人却已经不见了。
他怔怔地望着推门进来的徐秘书,问:“萧总人呢?什么时候走的?”
徐秘书直笑,“走了一会儿了。章总助还不下班吗?”
“哦,下班,下班……”
第一次,章正秀有了一种被世界抛弃了的感觉。这人!整得好像谁没有家,谁没有媳妇似的!
所以,所有单身汉,不是有多享受一个人的生活,而是还没遇见对的那个人。
回到家里,餐厅的灯亮着,已经有两个菜摆上桌了,暖白的灯光下,翠色的荷兰豆衬着红艳的虾仁,香气四溢的松仁玉米笼着金色的暖光……
厨房里,苏清妍扎着那条碎花的小围裙,正在忙碌着。
萧城从后面抱住她,亲吻她的脖子,她缩了一下脖子躲开他,“别闹!溅身上油!”
他继续抱住她的细腰,喃喃地说:“好香!”
她笑着回身去推他,“去洗手吧,可以吃饭了!”
“不要,我想先吃你……”
他轻咬着她的耳珠,耍赖不肯走。
苏清妍笑着去躲他,“别闹了!下班后我跟文茹去逛街了,也给你买了礼物的,去看看喜不喜欢!”
客厅地板上堆了好大一堆包装盒、手提袋,有床品,有花瓶,有情侣浴袍,拖鞋,林林总总一大堆。就在这一堆锦簇中,萧城突然翻出一只粉色的小盒子,打开来一看,瞳孔不禁一收,原来妍宝送给他的礼物是这个啊……
嗯,不错,他十分喜欢!
正从厨房端菜出来的苏清妍,一眼看见萧城正提着一条颜色鲜艳质地轻薄的小裙子在欣赏,脸颊立刻就像被烫……
这个文茹,竟然真的买下了那套情趣内衣送她做新婚礼物,还趁她不注意藏进了那堆东西里。
她跑过去,红胀着小脸就跟他抢,“不许看,不许看,这是文茹的恶作剧……”
萧城举高高了躲着她,“老婆,挺好的,挺好的,我很喜欢这件礼物!”
“不是啦,我说的是给你买了一件外套啊……”
“外套我喜欢,这个,我更喜欢,我迫不及待想你穿给我看……”
说着,他一把扛起她,就往卧室走。
卧室的门还没关上,他放在客厅里的手机就突然疯了一般响起来。
苏清妍趁机笑着跳下来跑出卧室,瞥了一眼他手机上的来显,她的心里却咯噔了一下。
正在犹豫,电话却断掉了。
“老婆,快来啊,不要管什么电话了……”
他走来又把她扛回了卧室,苏清妍被他放在床上,她犹豫了一下,说:“刚才那个电话,是林小姐打过来的……”
萧城脸色一沉,“别管它……”
正说着,手机又响了,萧城很烦,拿过手机直接就要关机。
苏清妍拉住了他,“我来接。”
萧城把手机给她,她接起来,安静地听完,对萧城说:“是刘姨打来的,嘟嘟高烧,已经送去了医院。”
说完,苏清妍就去帮他拿外套,“去吧,路上慢点……”
“清妍……”
她笑着用力抱了他一下,说:“我等你回来。只是别让我等太久,饭菜会凉的。”
中间,萧城打来电话,告诉她要晚些回来,嘟嘟是因为肺炎才入院的,哭闹得有些厉害,不太能配合医生给他打针。
苏清妍不再等他,把饭菜放进冰箱,洗漱完毕去睡觉。
没有睡意,脑子就特别地活跃,过去的事,现在的事,以后将要面对的事,一幕幕在脑海里纷纭繁杂。
几天前,嘟嘟就感冒了,也只是普通的感冒而已,萧城带他去看了医生,医生给开了一些中成药,只说多喝水,注意一下保暖就可以了,没什么大碍。嘟嘟身体一向很好,在艺校跟着肖老师时,几乎连感冒都不得的,没想到这一次会这么严重,普通的感冒竟然发展成了肺炎。
林素蕊是个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大小姐,她收养了嘟嘟,除了能提供金钱,其他的,她一概都不能给。不过,有钱似乎也就够了,她可以请保姆,雇司机,也可以为嘟嘟治病。
等嘟嘟长大,也许就又是一个孤独敏感又自立坚强的萧城。
不能再想下去,努力想睡觉,择席的毛病却又犯了,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眼睛干涩难受,可是一闭眼,脑子里又开始纷繁复杂起来。
窗外偶尔会有光,透过厚实的窗帘闪一下又消失了。
夜很长,天亮还早呢。
第二天早晨,天还没有亮,苏清妍就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给惊醒了。
她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嘟嘟不会有事吧!”
手忙脚乱地接起电话,文茹的哭声喊声一下子就扑进了耳朵里,“清妍,你快来,我受不了了,他们再不走,我就要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