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包饺子这一类家务,萧城是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从小到大,他几乎连厨房都很少进。
今天,看着苏清妍和张姨像变魔术一般变出那么多只白白胖胖的饺子,他竟然也手痒,非要加入进来。
看惯了他平时的运筹帷幄沉稳淡定,再看他此时面对小小饺子皮和饺子馅时的手忙脚乱,苏清妍忍不住要笑他,“笨呢!”
他伸出满是面粉的手就去抹她的脸。
张姨看着小两口玩笑,很是开心,笑着说:“城城,你还是帮我们按饺子剂儿,这活儿你应该可以!”
果然,萧城也就只有按饺子剂儿这活儿干得还可以。看着一只只柔软的小面团在自己掌下变成圆圆扁扁的面片,他很快就迷上了这份工作,做得不亦乐乎。
苏清妍看着他骨节优美的手掌做着这样家常的事情,想起他开车时握方向盘的潇洒,签合同时执签字笔时的笃定,以及,以及为她梳头发时的温柔……
长得好看的人就是可以这么任性,无论是仗剑走天涯,还是画眉新月下,或者只是按个饺子剂儿,都一样地能让人目接不暇。
张姨把面团搓成一个长条,笑眯眯地把刀递给苏清妍,说:“来,新媳妇儿给切切饺子剂儿!”
苏清妍看着张姨神神秘秘的笑容,知道她特意让她切饺子剂儿一定是有什么目的。
她连忙接过刀,一只只均匀地开始切。她边切张姨边数,她竟然微微有些紧张,张姨这是要干什么呢?
等她切到最后,却偏偏多出一小块,不够一只剂子,凑到另一只上却又嫌大,正在尴尬,张姨却突然笑了,叫着萧城说:“城城,看样子今年家里就能添宝宝了,而且还是个男宝宝。”
萧城看看苏清妍,她已经是不明所以地红了小脸。
萧城向张姨求教:“张姨,说说您的根据!”
萧城知道,张姨的典故很多,他小时候最喜欢听她讲她们老家的事情了。
张姨笑着说:“在我们那儿啊,新媳妇在婆家包的第一顿饺子,都得切切饺子剂儿,只要切到最后剩一个小尾巴的,就预兆着这家要添丁进口了,就是当年生不了,也一定能怀上。而且,切出的饺子剂儿如果是单数怀的就是男孩,是双数呢,怀的就是女宝。我刚才数了,是单数。城城努力,让先生和太太明年抱个大孙子!”
萧城听得心里高兴,苏清妍却红着一张小脸赶紧低头包饺子。张姨的这些家常话倒是让她突然就想起了每年春节跟杨牡丹一起包饺子的情景。都是神神道道的老人家,让人倍感亲切。
正说笑着,门外车响,应该是萧云峰回来了。
苏清妍连忙解下围裙去洗手,萧城站在她面前,细细地帮她擦去面颊上的一点面粉,柔声对她说:“别紧张,有我呢!”
果然是萧云峰回来了,抬眼看见萧城和苏清妍站在门口一起来迎接他,端的是郎才女貌,一对璧人。他脸上虽然没有过多显露喜悦之色,面色却是比平日温和了许多。
萧城牵着苏清妍的手走上前去,“爸爸,我带清妍回来了。”
说着,他轻轻捏了一下苏清妍的手指,她知道应该改口了,可是,“爸爸”两个字在心里过于珍重,所以她动了动嘴唇,脸先红了,却没能叫出来。
萧云峰并不在意,摆摆手说:“进去吧,外面挺冷的。”
三个人刚要转身,门外又有车响,林语琴的车子驶进来。
苏清妍的心还没有完全落到实处,此时不由再次往上一提。
等看到车上下来的人,她的一颗心就再突地一跳,隐隐地预感到,这一关好像不会太顺利……
车子停下,林语琴和林素蕊一起从车里下来。
萧云峰的脸色不由一沉,心里嗔道:“这个语琴,明知道今天萧城会带苏清妍回家,却偏偏要把素蕊带来,明摆着又要添堵。”
萧云峰修为到家,尽管心里很是不高兴,脸上却并没有多少显露,他主动给林素蕊砌了一级台阶下,“小蕊真是有心,还亲自送你姑姑回来。麻烦小蕊了!”
萧云峰这样说,只要林素蕊顺着说一句,“我把姑姑送回来就不打扰了,你们一家好好过节。”就什么事儿也没了。
冰雪聪明的林素蕊,不可能听不出萧云峰这句话里的逐客之意,可是她偏偏不肯顺着砌好的台阶下,而是笑着说:“张姨的饺子是最香的,我都惦记一年了,所以就跟着姑姑来蹭顿饺子吃,只是不知道今天家里有客人!”
林素蕊这样一说,林语琴一道清寒的目光已经扫向了苏清妍。
她一开口,就语带寒意,话是说给林素蕊的,却是有意让苏清妍听,“蕊蕊多虑了,往年冬至可以在姑姑家过,今年照样可以。谁是不速之客,姑姑心里很明白。”
萧城面色一沉,刚想开口,却被苏清妍悄悄拉住了衣袖。她知道萧城是想为她出头,可是她也明白,她初来乍到,家长里短,来日方长,没有必要呈一时口舌之快。
姑侄俩这话不好听,萧云峰自然也听出来了,他心中不快,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慈爱有加,“蕊蕊,清妍不是客人,从今往后她可就是我萧家正儿八经的家人了。你来得也好,今天是萧城和清妍结婚后在家过的第一个冬至,张姐准备的饺子也足够,多你一个不算多。”
萧云峰这句话直接把姑侄俩的话都给驳了,林语琴一口气梗在喉咙里上不去也下不来,狠狠地看了苏清妍一眼,就带着林素蕊进房间了。
苏清妍心中怅怅,林语琴的做法让她疑惑,之前去清城请她回到A市跟萧城在一起的是她,此时对她如此厌弃的人同样是她。
她知道,林语琴对她本来就没有真正的赏识和认可。喜还是厌,都是依随着林语琴自身的利益而转移的。那么,现在她跟萧城的这场婚姻又关涉到林语琴的何种立场和利益,以至于她会对苏清妍如此地不客气?
苏清妍一时想不明白。
萧云峰回过头来,对苏清妍说:“你不要太过介意,萧城妈妈是个性子冷淡的人,慢慢接触会好起来的。”
苏清妍心中一暖,一声“谢谢爸爸”就脱口而出了。
萧云峰稍稍一怔,随后含着笑意点了点头,走进了房间。
萧城也看着她一笑,牵着她的手也走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