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聂云倩。”
章正秀扭头看向萧城,等待他的处理
“绕开她,开过去。”萧城冷冷地说。
章正秀闪了闪灯,再缓打方向,想绕开聂云倩。聂云倩却很执着,紧紧跟过来,继续拦住他们的去路。
“请你给我几分钟,我有话说,我有话对你说……”
聂云倩哭着在外面哀求,章正秀再次看向萧城,“要不先听听她说什么……”
萧城沉着脸,落下了他身侧的窗户,聂云倩立刻跑了过来,拉住车门,苦苦哀求着:“萧总,给我点时间,几分钟就行,几分钟就行……”
萧城压制着心中的恨,连看都不肯看她,打开车门,长腿迈出车厢,径直向车库里面走去。
聂云倩紧紧跟随过来,走到一个安静的地方,萧城冷冷淡淡地开口,“聂女士,有什么事快说!”
萧城的一句“聂女士”让聂云倩的身体微微颤了一下,随即一丝苦笑爬上嘴角,她都叫他萧总了,她还能指望他叫她什么?
那一丝苦笑在她嘴角还没有消失,眼泪已经模糊了她的眼睛。她小心翼翼地说,“对不起。他们控制了我儿子,我如果不来,他们就让我再也见不到他。”
言毕,聂云倩哽咽难语,双手握住眼睛,泪水还是从指缝间流了下来。
萧城冷眼旁观,心中却隐隐做痛。可是,他一开口,还是冷到似乎要结冰的语气,“我只问你,你刚才在董事会上说的话是真的吗?”
聂云倩立刻摇头,“不是的,不是的,是他们逼我那样说的。你是萧云峰的儿子,你是萧云峰和我的孩子。”
萧城又说:“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请你不要有一句假话地告诉我。”
“是是,我都告诉你……”
聂云倩当年是萧氏职员不假,可是,她却并不是萧云峰的情妇。
当年,萧云峰和林语琴一直没有孩子,两个人想做试管婴儿,可是体检结果出来,林语琴天生卵巢功能障碍,做不了试管婴儿。萧家三辈单传,萧云峰又生性保守传统,为此,夫妻两个几乎陷入绝境。万般无奈之下,林语琴想找别人帮自己为萧家生一个孩子。当时,聂云倩刚大学毕业,是萧氏公司办公室的一名文员,身体、学历、相貌都很符合条件。林语琴以一笔可观营养费为条件,跟聂云倩谈过之后,她答应了。
不久之后,在医院里,通过手术,她怀了萧云峰的孩子。随着月份的增加,以前连看都不会多看她这个小职员一眼,高高在上的大老板萧云峰对她的关注也渐渐多起来。经常抽空来她一个人居住的别墅看她,多数时候是跟林语琴一起来,有时候也会自己来。每次来都是嘘寒问暖,关怀备至。她知道,萧云峰对她好,其实完全是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可是,看着高大英俊又儒雅多金的男人对自己这么好,是个女人都会生出贪心。
她的心思很快就被林语琴看出来了,林语琴先是旁敲侧击点醒她,后来甚至当面说破她。可是,年轻的她不能战胜自己的贪欲。在她怀孕六个月时,林语琴实在是受不了她依仗孩子得寸进尺的张狂,瞒着萧云峰单方面撕毁协议,提前把营养费丢给她,带着她去医院做引产。
在医院里,聂云倩借着上卫生间的机会从窗户里爬出来,逃了出去。林语琴只好向萧云峰撒谎说是聂云倩临时反悔引掉孩子自己逃跑了。
聂云倩却并没有死心,她暗中联系上萧云峰,说林语琴出于嫉妒强迫她去做引产。为此,萧云峰和林语琴的关系僵到极点。为了保护她肚子里的孩子,萧云峰瞒着林语琴秘密地给她找了一座房子住下来等着生产。
在她临产前几天,林语琴突然找到了她藏身的地方。那一天萧云峰正好也在,夫妻两人爆发了很激烈的争吵。疯了一般的林语琴,高大的萧云峰几乎都挡不住她,她连骂带踢,一脚就踹在她的肚子上。虽然当时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反应,萧云峰还是让司机紧急送她去医院。谁知道那位司机竟然也是被林语琴收买的,他半路给林语琴打电话通报位置时被她听到,她不敢再让他送,半路找借口逃下了车。
她跑到车站,坐车回到她的老家清城。当晚就在清城医院孤零零一个人生下一个男婴。直到那时她才彻底明白,林语琴不是她惹得起的厉害角色。为了这个孩子不拖累自己,也为了这个可怜的孩子不落在林语琴的手里,她跟萧云峰谎称孩子生下来就死了,让萧云峰断了念头。自己却悄悄把孩子放在了福利院的门口。从此隐性瞒名,在清城又嫁了人,生了孩子,成了别人最普通的妻子、母亲。
如果不是儿子突然欠下巨额赌债还被人控制,如果不是那些坏人突然找到她说只有她出面指证萧城才能放掉她的儿子,她发誓,那段荒唐的经历,她到死都不会说出来的。
萧城安静地听完,尽管心里已经揪痛得像要窒息,却只说了句“好了,你可以走了”,就转身迈步要走。
聂云倩突然拉住了他,哭着说:“请你一定要原谅我。请你理解一个母亲的迫不得已吧!”
萧城坚毅如山的背突然震动了一下,他缓缓转身,看着聂云倩,目光深沉似千年不见阳光的古潭,侵骨的孤寂,噬魂的决绝。
这个刚生下他就狠心把他抛弃的女人,这个在他两强相争你死我活的关键时刻走来狠狠补刀的女人,此时却正在以母亲的身份请求他的原谅。
是怨?是恨?还是大度原谅?心里一次次涌上来的惊涛骇浪每一次都几乎把他拍死,话说出来就难免绝情,“不好意思,聂女士,我自小就没有母亲,所以请原谅我不能理解您做为一位母亲的心情。”
聂云倩突然呆住,是啊,多么可笑啊,她以母亲的身份狠狠伤害了他,现在又以母亲的身份来请求他的原谅,世上恐怕再没有如此狠心的母亲了吧!
聂云倩望着萧城决然离开的背影,掩着嘴吞声哭泣,心里不住地喊着:“对不起,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