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闹哄哄地把人从院子里拖回府去,也不叫那男人穿上衣服,大晚上虽然没几个人,但是都被城主府里的护院全体出动给惊住了,不少人从窗口张望,悄悄看热闹。
也有胆子大的,直接跑出门,站在街边盯着那被护院拖着走的男人。
大多疑惑这男人犯了什么事,叫城主如此暴怒。精明的看出一点端倪,闭口不谈,不知情的还站在旁边对男人评头论足,说长得这么好,可能是贼人什么的,幸好城主精明一眼就看出来了抓住了,不然倒霉的就是普通百姓。
因为是从一个院子里拖出来的,便猜想偷东西的时候被人人赃并获,剥了衣衫以示警戒。反正偷东西的都不要脸了,城主也不给他脸面了。
一路拖过去,男人恨不得把脑袋贴在地上,耷拉着死也不肯抬头。不过侧脸看着相当俊美,叫不少妙龄女孩看得直摇头惋惜。
相貌如此好,却做着下三滥的小贼,真是可惜了。
男人被拖回城主府,城主也不打算叫人知道自己戴了绿帽子,让管家把粉蝶偷偷绑回来,打发了其他人,独自在地牢里对着那男人阴测测地笑了:“说罢,谁给你的胆子,居然敢动我的女人?”
他揣了男人几脚,见这人不吭声装死,又是冷笑:“不说是吧,那我就等到你说为止!”
城主喊来两个强壮的护院,把男人绑在木架上,双脚腾空,坐在护院送来的椅子上,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抬手道:“给我打,打到他开口为止!”
护院应了一声,从架子上拿出一条黑色的鞭子。鞭子上全是倒刺,一根根十分吓人。
他把鞭子在地上抽了抽,试了试手感,便狠狠在男人身上抽了过去。
“啊——”彻骨的痛楚从皮肤蔓延到全身,男人差点就晕死过去。他没想到城主真的敢随意动用私刑,这可是被圣人明令禁止的。
但是在城主府,城主就是土皇帝,护院就听命行事,哪里会管什么明令暗令?
抽了两下,护院在城主的示意下把鞭子泡在盐水里,再次抽向男人。
男人痛得浑身抽搐了几下,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停、停下,我说,我说……”
“说罢,我听着呢。”不过几下就没了骨头似的求饶,城主轻蔑地瞥了男人一眼,心里暗骂真是个孬种,也不知道粉蝶看上他哪里,或许就看上那张中看不中用的脸!
男人喘了口气,勉强把痛楚都压了下去,才勉强开口道:“我是尚书令身边的人,是随他办差事来了。后来遇上粉蝶,她说只是普通的丫鬟,被城主大人强迫着才……我怜惜她,就打算把粉蝶赎出城主府,她却说不是时候,一直拖到如今。接下来的事,大人也知道了。”
城主气得脸色都黑了,被他强迫的?也就粉蝶能说得出口,之前在自己身下叫的厉害,一双脚缠着他不肯走,如今反咬一口不肯认了?
不过他气过了一会,倒是冷静了一点,这男人说的,未必全都是实话。
尚书令身边的人?他怎么不知道尚书令进城里办差了?
“你别信口雌黄,说什么尚书令大人的属下,口说无凭。”城主摆摆手,又道:“明儿派人去请尚书令大人过来跟你对质,若是真的,我自会卖给尚书令大人一个面子!”
只是他依旧半信半疑,毕竟大师说的,有人在院子里设下了陷阱,就是用来对付自己了。可是进去后,什么都没有,只抓住一对奸夫淫妇!
难不成有人把自己引过去,就是为了抓奸?
城主总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寻常,只是不管什么都好,先把男人的身份查清楚才是。
至于粉蝶,既然她喜欢浪,还到处招惹男人,自己便叫她继续浪到底了!
“把粉蝶扔到那个大牢里,三天之后再放她出来。”
护院听得后背一凉,大牢在地牢的最底层,关的都是些跟城主不对付的人。一个个被关得两眼冒绿光,粉蝶一个年轻丫鬟进去会发生什么事,他不用想也明白。
城主够狠心,不过这也是粉蝶自己招来的。好好在府里享福不就好了,还敢在外头养着小白脸,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没理会粉蝶的哭叫,护院直接把她扔进了大牢,霎时间被淹没在几十个蓬头垢脸的男人之中。听着一声声的呼叫,护院毫不理会地离开了。
绑在架子上的男人足足听了一夜粉蝶的惨叫声,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觉得胸口的鞭伤更疼了,脸色惨白。他担心城主派人过去,最后会不会事情败露。
忧心得等了足足一日一夜,没吃的没喝的,因为粉蝶的嘶喊惨叫声一夜都睡不了,男人一张脸憔悴了,胸口的伤痕都结了血痂,冻得皮肤泛白。
前来看见的人不由一愣,很快低下头去。
城主姗姗来迟,指着架子上的男人问:“他说是尚书令大人身边的,到底是真是假?”
来的是尚书令身边的幕僚,一看架子上的男人便点头道:“不错,正是大人身边的,不知道犯了什么事,叫城主如此对待?”
没想到男人说的是真的,城主也谨慎起来:“昨晚府里出了贼,护院捉拿到这个人,问话也不答,实在没办法,你也知道,有些人嘴硬,要撬开需要一点功夫。放心,我还不至于在府内闹出人命来。”
幕僚绷着脸,没闹出人命,可是抽了几鞭子,晾着一晚上冻得浑身青白,还叫没什么吗?
“这不可能,他如何会偷东西,难道跟在尚书令大人身边还缺那么几个银钱吗?”
城主挑了挑眉,想着这男人冻了一晚上,又被抽了鞭子,他心里舒坦了一些,不好当面得罪尚书令,便叫护院放人了:“看在大人的面子上,我就不追究了。只是,叫这位大人走远点,别在捉贼的时候出现在当场,叫人误会就不好了。”
幕僚僵着脸,脱下外袍给男人披上,扶着他上了角门准备的马车。
“快开车!”
马夫一鞭子下去,骏马飞奔,他也扶着男人躺下,小声问道:“大人可好?”
蒋光寒浑身都疼,哪里都不好,尤其被下属看见自己狼狈的样子,更是心里冒火。
他素来小心谨慎,只是去粉蝶的院子,周围没什么人住着,又有死士守在院外,便放低了警惕,没想到却栽了一个大跟头,险些被城主抽死在地牢里:“甲五呢?”
明明死士甲午守在外面,怎会叫城主无声无息地摸了进来!
幕僚低下头,不敢看他,免得受了池鱼之殃:“甲五失踪了,应该也是被城主制服了。”
“饭桶!”国公府养着的死士,甲五虽说武功不是最厉害的,但是也是排在前列,竟然被人无声无息地制住了,简直是丢人现眼。
“城主府什么时候来的高手,竟然不动声色就把甲五拿下了?”
“听闻是城主花费千金请来的高手,嫌少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不过一出手便知道,不是简单的小角色。”
幕僚的话,蒋光寒自然明白,因为这高手,自己颜面尽毁!
最令人痛恨的是,如今还不能拿城主怎么办!
蒋光寒恨不得把城主千刀万剐,但是大事在前,他还不能轻举妄动:“粉蝶不是说账本掉包后,被人拿走了,怎么唐三姑娘一直没呈到圣人跟前?”
“城主府守备森严,府内的事一概打听不出来。”幕僚说完,就被蒋光寒一脚踹开。
“打听不出来?那我要你们来做什么!”
幕僚肩膀剧痛,也不敢出声,退后两步匍匐在地:“大人息怒。”
蒋光寒被冷待了一夜,身心疲倦不说,伤口还隐隐作疼,那鞭子抽在身上的感觉还残留着,叫他心有余悸。他缓和了面色,慢慢开口道:“我素来信任你们,这次甲午失误,计划有变,图谋已久,只差一着,我不免有些焦急。”
他说得隐晦,其实是向幕僚变相得表达歉意了。
幕僚原本心里的一点不高兴,很快都烟消云散。蒋光寒是个不错的主子,出手大方,对他们也信任有加,很少说重话。
这次是被连累得狠了,丢尽了脸面又叫自己看见,才会收不住脾气。
慕容也能理解,若果是他被城主侮辱了,只怕恨不得跟城主拼命。
偏偏蒋光寒为了大事,还是忍下来了,不得不叫人佩服。
“计划有变,城主已经知道了假账本的事,只怕也猜出了我们的意图。”蒋光寒慢条斯理地穿上马车里准备的衣衫,被柔顺的衣服碰到伤口,不由呲牙咧嘴:“派人到中郎将的跟前,该说什么做什么,不必我再吩咐了吧?这一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若是又失败了,你我回去必定受国公爷的责难,你的前程也要毁了,明白了吗?”
幕僚神色凝重,低声应下。为了他的仕途,这次绝对不能再失手了!
“大人,另外需要找到甲午吗?”
“不必,”蒋光寒冷冷地笑了:“身为死士,早就预料到这一天,他宁愿死,也绝不会开口供出你我来的!”
他从抽屉里取出一个拇指大的丸子,在手里把玩着:“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幕僚诚实地摇头,这是蒋光寒专用的马车,连唐子茗也是不能上来的,他也是一次坐上,哪里知道这些抽屉里藏着的东西?
“死士身上下的命蛊是一对的,母蛊死了,他也活不了。”
蒋光寒话音刚落,就捏碎了丸子,随手扔到了窗外。
见状,幕僚不寒而栗。那丸子里必然就是甲午的母蛊,捏死了,甲午也只有一死!
他袖子中的双手不由悄悄握成拳,素来知道国公府的厉害,却没想到在控制死士上居然还留有一手。
那么会不会在他们这些属下身上,也被悄然无声地下了蛊,哪天没了价值,便被蒋光寒这样轻轻一捏,便死得不明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