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子嫣想着自己瞻前顾后的,一面想给太子爷摘出来,一面又要警惕蒋光寒私下的小动作,一直呆在城主府,只怕府外的圣人都要等急了。
等得越久,越可能想岔了。若是被跟前的小人时不时不着痕迹地诋毁几句,更是糟糕。
蒋光寒毕竟是圣人跟前的红人,又是信任的心腹,说的话自然份量不轻。
所以唐子嫣不敢自己沾了手,免得连累了赵玄凌。如今让中郎将出面,是最好不过了。
中郎将看她真打算把功劳双手送给自己,简直喜出望外,真是瞌睡就有人送来枕头。至于唐子嫣的顾虑,他是一概不知的,只觉得唐三姑娘是个不居功的,又是后宅妇人,潜进来找证据已经不易了,再多些不免有顾虑。
管它是什么顾虑,只要中郎将能独自吞了这份功劳就是了!
依照约定,他终于被松绑,带着唐子嫣和巧凡悄悄离开了城主府。一路畅通无阻,中郎将察觉出一丝不妥来。只是转念又想,既然唐子嫣叫自己把她带出来,自然是做了充分的准备。
中郎将一出来,便急着去见圣人,倒是被唐子嫣拦住了。
“先派人跟圣人面前的总管说一声,通报一下再进去。不要提及账本,直说有要事禀报便是了。”唐子嫣真怕他急功近利,好好的事给搅黄了。
加上蒋光寒也在,太监总管是圣人心腹中的心腹,是能信得过的。找他悄悄传话,是最适合最妥当的人选了。
中郎将想着也是,按照唐子嫣说的先找了太监总管,这才叫圣人秘密传召,把账本递了上去。
至于后半边为何被撕毁了,他早就打好腹稿,说得惊险万分,潜进书房后被人发现,慌忙中账本被撕破了,幸好后半边账本自己看过了,都是空白的,并没有记录,就匆匆出来了。
“微臣想着账本拿到手了,很快要惊动了城主,唐三姑娘继续留在城主府里,不免太危险,就擅自做主把她接了出来。”
圣人摸着胡子,看着手上残存的账本,点头道:“你想得周到,既然账本拿到了,小三儿也该出来了。”
中郎将听得一愣,什么叫唐子嫣该出来了。
他说的意思,好像早就知道唐子嫣已经拿到账本,却迟迟不出来?
中郎将后背一寒,又暗暗否定,自己必然是多心了。
圣人很快把他打发走了,太监总管守在门口,眼观鼻鼻观心,好像刚才两人的对话一丁点都没听进去。圣人把木案上的账本随手翻了翻,忽然说道:“小三儿是个重情的,到底还是有些妇人之仁。”
太监总管垂着眼帘,没有开口。圣人不过是感慨,并没有询问自己的意思。
圣人指头点在案上,看着这本残缺的账本,嘴角不由微微弯起。
“既然小三儿回来了,也把赵将军叫回来,没得让他们小两口分隔两地。”
“是,”总管应下,很快派人去传信不提。
唐子嫣离开城主府,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懈下来,吃饱后睡得昏天暗地,吓得巧凡连连把脉,感觉她是太累了,这才微微松口气。
直睡了一天一夜,唐子嫣才给饿醒了。睁开眼,便见赵玄凌坐在榻前对着自己笑,她也不由自主地勾起嘴角,下一刻清醒过来,愣住了:“将军怎么在这里?”
她坐起来四下张望,巧凡会意,立刻退了出去。
“将军不是去那边了,怎的又跑回来了?”
虽说江元镇找了个赵玄凌相似的人替代着,到底不可能一天到晚只戴着纱帽不露脸,所以白天赵玄凌赶过去,晚上偶尔赶回来,两边跑十分辛苦。
赵玄凌给她披上一件外衫,免得唐子嫣着凉了,笑道:“别担心,是圣人叫我回来的。”
一接到信笺,他就迫不及待骑着青墨回来了。
青墨许久没有这样撒蹄狂奔,兴奋得要命。原本就是强壮的骏马,回来后被赵玄凌养得精心,一出力根本没人能追上。后面跟随的江元镇才走到半途,赵玄凌的人已经回到这边来了。
“青墨一直跑,一路没停,如今累了,在后面的马厩里。没见着你,很是撒了一会娇。”
想起粘人的青墨,唐子嫣也笑了:“那我这就去后边看看它。”
“不着急,”赵玄凌一路风尘仆仆,这才洗了把脸,无奈道:“娘子先伺候为夫沐浴可好?”
唐子嫣这才瞧见他除了脸之后,身上的衣衫随意脱掉了,应该是沾了不少灰尘,没来得及沐浴,就守在自己的榻前,只怕也是担心她的,便心软道:“也好。”
她吩咐巧凡叫来婆子,送来热汤,便打发了其他人,自己卷起袖子,亲自帮赵玄凌脱下衣衫。
赵玄凌匆匆忙忙的,连胡子都没顾得上刮掉,如今看着真有几分风霜。
脱掉上衣,露出他结实的蜜色胸膛,唐子嫣脸上微红,他们两人同床共寝那么久,只是大白天看着,总会有些不好意思。
撇开脸,伸手把赵玄凌的裤头解开,她转过身,等着后面传来一阵哗啦啦的水声,知道他坐进了浴桶,唐子嫣这才拾起帕子,沾了水给他的后背擦拭起来:“水会冷吗?还是要再加一点热水?”
“不用,这样很好。”赵玄凌眯起眼,享受着她的伺候。
唐子嫣的力度适中,叫他浑身都舒畅起来。
到底还是心疼她,赵玄凌很快就转过身,抓住唐子嫣的手腕道:“好了,你别累着了,要不要进来一起洗?”
唐子嫣红了红脸,微微点头。
反正两夫妻,也没什么。自己睡了一天一夜,只吃了点东西,连沐浴都给睡过去了。
出门在外,也不需要太拘谨,她便伸手脱掉衣服慢慢坐在赵玄凌的身前。
赵玄凌伸手搂住她,下巴搁在唐子嫣的肩膀上轻轻摩挲,没刮掉的胡渣刺刺的,叫人皮肤又疼又麻。唐子嫣伸手推了推他,只是从身后环住她的手臂略略用力,叫她后背贴着赵玄凌的胸膛。
肌肤紧贴,暖意蔓延过来,很快叫她也觉得浑身都滚烫起来。
赵玄凌低头吻着她颈后娇嫩的肌肤,看见脖子和耳尖一大片都染上了绯红,又伸手托起她的下巴,深深地吻上那张粉色的的唇瓣。
唐子嫣仰着头,双唇根本合不上,银色的津液沿着嘴角缓缓流下来,唇舌交缠,“啧啧”的响声在安静的屋内尤为突兀。
两人在浴桶里胡闹了好一会,水渐渐凉了,赵玄凌抱着手脚绵软的唐子嫣出来,两人又在床榻上胡闹了一回,弄得到处都湿哒哒的,等巧凡进来收拾,唐子嫣还有些不好意思。
她缓了缓,便叫巧凡伺候着穿戴梳头,到后边去瞧青墨了。
青墨看见唐子嫣,高兴地嘶鸣一声,脑袋就蹭了过来,被赵玄凌伸手挡住了,湿漉漉的大眼睛委屈地看着他,不明白赵玄凌怎么会阻止自己跟唐子嫣亲昵。
唐子嫣明白,赵玄凌是怕青墨碰到自己的肚子,便伸手抚着青墨的鬃毛,这才叫它舒服了,脑袋在她手心还蹭了蹭。
等走的时候,青墨依依不舍的目光,叫唐子嫣一步三回头。
这匹马真有灵性,就像是个顽皮的小孩子一样。
但是你对它好,它就会对你更好,没有人与人之间的勾心斗角。
蒋光寒几日没有出现,唐子嫣心知是那晚祸水东流,叫他被城主打伤了,不敢出现在圣人跟前,免得露了端倪,索性找个地方躲起来养伤。
等他养好伤,指不定又想出什么坏主意来。唐子嫣是巴不得这男人的伤势一直不好,老老实实地呆着。
蒋光寒原本想着中郎将果然是莽夫,有勇无谋,很快就中计了,潜入城主府把账本偷出来呈上给圣人。可惜左等右等,没见圣人有什么动静,打听后才知道账本后半部分都给撕掉了。
这必然不是中郎将的意思,蒋光寒还不至于看走了眼,这男人的脑袋绝对想不出这样的主意来。听闻他是带着唐子嫣离开的,那么会是这位唐三姑娘的意思吗?
蒋光寒嘴角微微上扬,虽说被人坏了事,心里有些不痛快,但是棋逢敌手不易,跟唐三姑娘过招也挺有意思的。他倒要瞧瞧,唐子嫣还能够接招拆招多少回!
城主抢劫官银,证据确凿,圣人叫人把他绑过来,淡淡道:“你可知罪?”
城主傻眼了,没想到居然把皇帝给招来了,但是他不甘心就死了:“皇上,微臣有罪,却也是迫不得已。”
“是吗?”圣人指着账本,冷声道:“证据确凿,你还想抵赖?”
“皇上英明,微臣是受人蛊惑支使,不敢不从……”城主说着,眼看圣人的脸色越来越冷,声音便低了下去。
“受人指使?”圣人脸上的怒气忽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走到城主跟前直视着他的双眼:“给朕说说,受的谁支使?”
城主想要开口,只是对上圣人冷若彻骨的眼神,“太子爷”三个字在嘴里绕了几圈,到底没说出口,直接咽下去了。
“说不出来,还是不肯说?”圣人冷哼着,又道:“你最好想明白了再说,胡言乱语的话,那就是诛九族的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