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1章
田椒摇摇头，说算不上吵架，而且她想，她跟宋巍其实是永远也吵不起来的，宋巍对她除了父亲对女儿的爱，还有极为深刻的愧疚。
那份愧疚不仅仅是对她的，还有对她那早亡的母亲的，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告诉师颂，其实你不是输给了你妹妹，而是输给了你的母亲和妹妹两个人。
一个人比不上两个人，这样难道师颂就能坦然接受吗？
就算是三岁的小孩子大概也知道人和人之间的感情并不是一加一等于二这样既定的不变的刻板的公式，在被问及更喜欢爸爸还是妈妈时还会说都喜欢呢，更别说是师颂这样坎坷颠沛了二十年的成年人。
这显然是一个无解的死局。
“其实你不用难过。”裴行川说，“不管师颂和你父亲的关系如何，其实都不会影响到你，毕竟他们都很爱你。”
“......这才是我觉得难过的地方。”田椒埋在裴行川的怀里，闷声说：“如果他们不这样爱我，我的难过或许还会少很多。”
裴行川轻轻叹息一声，“你知道，世上安得两全法。”
“我想师颂能够过得好一些，他自己身上背负的责任就已经足够沉重了，不应该再背负我的，更不应该北背负父亲的。”
田椒喃喃说：“很多时候我不知道爸在想什么，明明是哥哥失去的更多，他却总是想要哥哥失去的更多。”
裴行川沉默了一会儿，道：“田椒，或许我这么说你会觉得我不近人情，但是有些孩子确实生来就是不被喜欢的，比如说我。”
“桑令雪曾经不止一次的想要直接把我掐死在襁褓里，是我父亲制止了她，但是让她留下我的原因并不是什么突然母爱觉醒，而是我的父亲告诉她，或许等我长大后，我会成为她报仇的尖刃。”
裴行川其实从来不跟人说这些，但他说起时，语气非常的平静，平静的好像那只是一个陌生人的故事，“所以我很明白师颂的处境，孩子本身其实没有做错什么，只是父母不够爱他们。”
“但是人总是容易陷进这样的逻辑怪圈里，我没有什么兄弟姐妹，所以这种感觉并不明显，因为没有对比，但是师颂不一样，他是哥哥，他有一个妹妹，而显然的，他的父亲更爱他的妹妹。”
田椒很久都没说话，她垂着头看自己的鞋尖，像是在发呆。
裴行川就任由她靠在自己怀里。
小姑娘的酒量确实不太好，半瓶啤酒下去就已经醉醺醺的了，一直到风吹过阳台上的花草，带来不知名的香气，她才声音里带着微微的哽咽道：“你说师颂当年选择救我而放弃自己的未来超过生命时，他在想什么呢。”
“为什么不亲自去问问他？”
“......我不敢。”田椒说，“二哥，我是个胆小鬼，我不敢问。”
裴行川拍了拍她的背脊，“那我猜，他一定什么都没有想。”
田椒抬起头，呆呆的看着他，“什么都没想？”
“嗯。”裴行川道：“因为人在做出很多重大决定的时候，其实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遵从了自己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