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更夫走过,大伙都是一样,大写的问号布满脸上。
见我们不解,姚警官才说:“这是更夫老马,就是咱们镇上的人!”
王雨嫣问:“怎么这年头还有更夫?”
姚警官解释道:“因为旱情严重,咱们这地儿的建筑又那么密集。虽说是石头房子,可里面的装修,基本上都是杉木。这要是燃起来,可不得了。”
“所以,防火部门就请了一个退休教师,在镇上兼职当更夫,就是为了提醒大家防火!”
“原来如此!”
王雨嫣又问道:“可那些纸钱是咋回事?”
我回答说:“应该是买路钱!”
“啥是买路钱?”
“买路钱就是,有死者经过的地方,都要提前洒下纸钱,用来跟当地的冥府阴差以及土地爷、山神等买路。不然,当地不放行,棺材只会越抬越重!”
冷玉将身子探出去看了一会儿,道:“买路钱都洒了,看来,赶尸匠也快到了。”
“对了,姚警官,这孙家,要把这些死人赶到哪里去?”
姚警官想了想道:“应该是镇上东南方向的孙家庄。”
“孙家庄?就在镇上,还是乡下的村里?”
“不在镇上,也不在村里。孙家发达以后,就在咱们镇上过去一点,差不多两三里路的山坳里,修建了一个庄园。平时有一些管家,保姆什么的在那儿守着。”
“这次,孙家死去的这些亲属,想要魂归故里,也只能送到那儿去。”
“好!知道了。”
姚警官沉默片刻,问我:“小师傅问这个干嘛?”
我微笑道:“就是问问而已。”
正说着,又有一连串的纸钱,从西北方向吹来,漫天飞舞。
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阴气太重的原因,屋子里突然停电了。
我扭头朝窗外看去,发现停电的,并不只是我们入住的这家客栈,而是整个石头镇!
霎那间,原本还灯火辉煌的小镇,立即陷入黑暗。
阴风阵阵,远远的山林里,还传来一声声让人毛骨悚然的吼叫。
几个胆大的居民,原本还打算出去找个小酒馆喝酒,忽然碰到遍地的纸钱,而且阴风一阵接着一阵吹来,再加上不知名的吼叫,一个个吓得拔腿就跑。
这伙人很快跑到客栈的楼下,躲在墙角,议论纷纷。
“莫非真的有老虎?”
“咱们西南地区又不是东北,山林里怎么会有老虎呢?”
“谁说得好!最近几年搞什么退耕还林,生态越来越好了,可不,上个月老杨去山里放羊,听说还遇到三只狗熊,把他的羊崽子都拖走了几只。”
“可是……可是这些买路钱……”
“这些买路钱哪来的?”
“不会是孙家……听说孙家在外地出事了。这么多纸钱,不会是……”
“不会是把人给弄回来了吧?”
“听说有好几十口人呢!”
“不行!咱们得找个人多的地方……”
几人正准备离开,街口猛地出现一个身穿黄袍的法师。
此人一只手拿着桃木剑,一只手摇着铜铃,身边还跟着两个年轻小伙。
年轻小伙的背后,赫然出现数十具尸体,全都穿着一样的黑色长袍,随着法师的铜铃声,一蹦一蹦的。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特殊的味道。像尸臭,又像某种草药。
另外,还夹杂着不少香火的味道。
“这是……这是赶尸?”
“我的妈呀!!”
“快跑!!”
楼下的几个老街溜子,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不要命地往楼上爬。
不一会儿,就到了楼道里,一个个大气不敢出,就这样靠着墙壁直愣愣站着。
随着铜铃声越来越近,赶尸匠已经到了山岔路。
奇怪的是,铜铃声停下了。
那些蹦蹦跳跳的尸体,也停下了脚步。
客栈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赶尸匠四处看了看,确定没有异常,这才继续摇着铜铃,叮叮当当往东南方向去了。
我默默地数了一下,足足有七十二具尸体。
“这孙家也挺倒霉的,一下死七十二个亲属,这不灭门了吗?”
“究竟是谁在给他们操办后事?”
姚警官道:“听说是孙家的孙二爷。”
“孙二爷,这人你们熟吗?”
姚警官摇头道:“只是见过。我记得年初的时候来过一次,说是想念老家了,过来看看。听说还带了几个风水大师,围着石头镇转了几天,好像是在给自己选墓地!”
王雨嫣道:“给自己选墓地?然后他自己没死,家里人都死了?”
“好像是这么回事。小石,你觉得,这事儿有蹊跷?”姚警官转身面向石太郎。
石太郎嘿嘿一笑,伸手摸了摸脑袋,然后将目光看向我。
“我……我最近没睡好,脑袋迷迷糊糊的。”
“师父!这事儿你问我师父!”
石太郎笑嘻嘻地过来,挽着我的手臂。
这可把姚警官和他身边的那两位年轻警员给看迷糊了。
他们嘴上不说,心里一定在想,这石太郎搞什么鬼!他可是警界传奇,怎么到了关键时刻,却把事儿推在一个小和尚的身上?
“阿弥陀佛!”
“姚警官有所不知,石警官刚生了一场大病。能够保住命就不错了,最近这一两年,就别想着办案了。这不,正在小僧所在的寺庙调理休养。”
“原来是这样!”
姚警官看了看我,显然对我有些不放心。
“那么,依小师傅看,这孙家,会不会有啥问题?”
我双手合十,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
“有没有问题,只有等这些尸体到了孙家,咱们进去仔细查看才知道。”
“进去看看?”
“你们……难道你们想……”
“怎么?姚警官怕了?”
姚警官有些尴尬,急忙说道:“怕?咱们是人民警察,有什么好怕的?”
“那好!那就请姚警官今晚随小僧,去孙家庄一趟。”
“另外……”
我身子一闪,以最快的速度将门打开。
房门打开的瞬间,外面的一堆老街溜子,就像叠罗汉似的,一个接着一个摔了进来。
“哎哟!!!”
“哎哟!摔死我了!”
几个街溜子起来,我看了一眼,全都是四五十岁的酒鬼。
一身的酒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