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 我知道线索了
沈悠然睡醒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家里空空荡荡的,日光强烈的从窗外洒进来,凛冽的深冬不知道什么时候便被这灼灼日光晒得消融,一月上旬,回光返照一样的好天气。
这少见的水洗过一样的万里晴空让沈悠然的心情也跟着开朗了起来。
梦是昨天的,泪水是昨天的,朋友的背叛是昨天的,那些睁眼闭眼间浓稠的血腥味道通通都是昨天的。昨日种种,已如昨日死。
唐熠城的电话掐点一样的响起,嘱咐她起来吃饭。沈悠然迷迷糊糊中嗯了一声,挂了电话,怔了好一会才磨磨蹭蹭的从床上下来。
恍然之间,昨天的阴郁心情像是随着这顶好的天气而烟消云散了,一贯主张定时定点吃饭的唐熠城竟然少见没有催促她,任凭她睡到十一点。思绪翻转之际,昨日的冷言冷语渐次涌上心头。
只要是涉及到和蒋静知有关的任何事情,沈悠然眼中便从未有过第二个人的存在,是以什么时候起,蒋静知三个字像是个说话都要顾忌三分的禁忌,提及变色,哪怕身边是无辜的唐熠城,都不能让她的理智归位。
她闷声哭着睡着的时候,唐熠城该是一种什么心情入睡的,或者一夜未眠,清晨醒来之际又是如何站在床前望着她许久才离开去公司的,手机经过一上午的翻来扣去不敢扰她清梦,好容易掐着时间算准她该醒了,语气深处又是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的旁敲侧击。
沈悠然闭了闭眼睛,抬手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如果这七年的人间炼狱般的长路尽头,是他在那方遥遥的凝望,沈悠然突然觉得这七年也不算是难熬,好在,尽头处光泄进来的地方,正是他站的位置。
曾有一次追杀敌人,横跨了半个亚洲,沈悠然和元茶六天五夜不曾合眼,中途负伤前行都不能阻止她熊熊翻滚的杀意,寒光匕首入敌人心肺、冷眼旁观他们痛苦致死的时候,沈悠然也从来没有觉得她这么不是东西过。折扇浴血长大的沈悠然,竟然因为自己太过混蛋而狠抽了自己一巴掌。
这一巴掌像是在说:沈悠然,你给老子清醒点!这是人间,不是他妈的该遭天谴的鬼蜮阴幽之地!既然重新活了一遭,就老老实实的说人话、办人事!那是能被你伤心的人吗?!
这一巴掌将睡意抽没了,实为人间清醒,昂首挺胸的去上班了。纵然她还没有想好怎么面对安宁,在她冲自己笑得时候,好像一切理由就准备好似的朝她身上扑。
或许......她是有苦衷的,或许,这一分钟她对自己流露出来的笑容并无半分伪造虚假......
心思极转中,沈悠然脸上挂着的是往日最稀松平常的笑容,仿佛一切都随着那个梦死在了昨天,仿佛她不刻意回忆起来,安宁,便是那个端庄得体到人人模仿不得其精髓的A市名媛。
杀人放火的事情,和如同高岭峭壁之上洁白无畏的雪莲似的安宁,又有什么干系呢?
席慕寒当初将沈静萱和余睿慈的信息一起发给了沈悠然,沈悠然急于找到沈静萱,当时没顾上理会姓余的,现在人找不到了,余睿慈丢了下家,却并没有急于行动,仿佛没了沈静萱,外面还多的是想要往他身上扑的小姑娘,没有什么谁是不可缺失的,除了那些货。
他可以随意放弃,沈悠然却不能坐视不理,这两天缓过神,定位显示这人经常半夜在‘夜宴’活动。
沈悠然皱眉,夜宴是万怡旗下的产业,尽管里面有些事情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也有很多事情都是大家心照不宣的,沈悠然还是去了。
当然,不乐意的只有王翠九,才刚刚暖和起来的天气,这只花孔雀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屏了,路肩的黑色吊带裙,笔直修长的腿明晃晃的晾在外面,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有多耐冻似的。
沈悠然刚张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摇摇头放弃了,算了,就让她花枝招展吧。沈悠然望着眼前庞大的建筑物,心想,这样或许是更好打探消息的一种方式,便由着她去了。
音响炸天动地,不知道是不是上年纪了,沈悠然越发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只觉得吵闹。灯红酒绿,纸醉金迷都不能形容这种酒池肉林的挥霍场景。高台舞池中心,男男女女像是羊癫疯一样随之摆动,昏暗的光线里,沈悠然再一次佩服那些单手端着托盘穿梭的游刃有余的侍应生们。任其喧闹和扭动,分好影响不了他们手中酒的平衡。
沈悠然有点后悔过来了,前面一个看不清楚脸埋着头狂舞的女子突地从舞池中跳了出来,还高抬着胳膊挥舞着,沈悠然喊了一声:“让一下——”
那人回头,沈悠然看到她脸的一瞬间,只觉得太阳穴处的青筋直跳:“王翠九你有病啊?今天不是让你来玩的!”
这两个人明明是一起进来的,一个没回头,她就和别人左右摇摆去了。从此以后,这种场所沈悠然又多了个佩服的人。
王翠九不以为意,依旧摇头晃脑的往前走,扭着喝多了一样的魔鬼的步伐,一甩头,勾勾手指头:“跟我走!”
沈悠然转身就往反方向走,却被王翠九这个疯女人先一步看出来了心思,生拉硬拽的将人领走了,同时低声说:“别闹,我知道线索了。”
两个人在一个包厢门口驻足,王翠九将散乱的头发用绑带扎起,眼角瞟了沈悠然一眼:“怎么样,我的效率还成吧?”
沈悠然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先进去再说。”
王翠九束起头发,左右歪了歪脖颈,抻了抻手臂,沈悠然额际的小青筋又忍不住开始跳动,先一步摸上扶手开门。
冲天而来的气味让沈悠然下意识的捂住口鼻,眉头轻拧,这里面的味道简直就像是焚尸场,一种奇特的仿佛不锈钢融化了的嗅觉冲击中又夹杂着不知名的女人身上的香水,同时还有飘荡着某种不知道什么味道的花香,沈悠然在那一秒被冲的差点呕出来,又生生的压了下去。只觉得鼻间喉底都在受刑,简直难以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