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 我很知足了

第414章 我很知足了

“你说你不喜欢经南,只爱阿雾,这是送你的出院礼物。”秦修远递给她:“预祝你早日康复。”

画至眼前,笔触线条一目了然,沈悠然呼吸一窒,赶紧小心的接了过来:“这是非卖品,你是怎么拿到手的?”

“有钱能使鬼推磨,没听过吗?”

他胡诌,沈悠然便不再看他:“阿雾性格鲜明执拗,最是爱憎分明。说不卖就是不卖,当年拍卖会上上亿的价格都没能将此画从他手中拿走,这不是有没有钱的问题。”

“你也说了,这幅画也是曾经参与拍卖的,怎么就不能和钱相提并论了?”

沈悠然不吭声了,这是她也心存疑虑的地方。他的画作曾经一度是她灵魂上契合的最好的伙伴,慰藉了她不知道多少个春秋日月。这样高傲的一个人,当年是怎么将《救赎》随意放置拍卖会现场的呢?

艺术是艺术家的魂,阿雾绝不会这样对待他的作品。

除非、除非是......

秦修远见她不说话,便笑了:“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什么是不能和金钱挂钩的,作品是,艺术是,钱生钱才是最永恒,没有什么东西是无价的,除了早期的天真又可笑的梦想。”

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沈悠然静默片刻,说道:“谢谢你的好意,我不能收。”

似乎早就料到她的拒绝,秦修远想也不想道:“你必须收。”

“秦总?”

“我花了高价买回来的东西,被美人拂了心意,一个不高兴,可能就会扔掉,或者以更高的价格卖出去也说不定,到时候这可就算是半个二手的货色了,你应该知道,‘二手’两个字,最不值钱。”

他以这样的方式威胁她收下!

明知道她心中阿雾的地位,明知道她不会玷污关于阿雾作品的一切,既看不得他的作品和垃圾混在一起,又看不得被不识货的商人或是买卖行家收购再进行转让,这分明就是对阿雾的侮辱!

他说这样没办法让人拒绝的话,真是可恶啊!

秦修远从住院部志得意满的走出来,正好在走廊处的透光处看到一个男人斜倚在墙边的一幕。他手中的烟在光线下郁郁散尽,长腿窄腰的身材,面容一半暴露在空气里,一半隐匿在暗处,远望过去,像是一尊静止的神砥。

他走过去和他并排站着,听到唐熠城缓缓的吐出一口气,说:“秦总对于别人的妻子还是真是费心啊。”

能知道连他都不知道的沈悠然的喜好,还巴巴的送画过来讨好。唐熠城心中窝火,说出的话也没有好听到哪里去。

秦修远扬唇一笑:“难道最初,不是你让我帮忙的吗?”

唐熠城扔了烟:“离我的人远一点。”

“外人都道你们情深义重,是出过生入过死的情谊,怎么这样情比金坚的深爱,我却听出了一丝紧张呢?还是说你们的婚姻,从一开始便是真协议,假结婚?”

他连他们最初结婚的初始原因都知道,这是唐熠城和沈悠然之间的秘密,秦修远后期还真是没少费工夫调查。

“真的也好,假的也好,你的主意,最好不要打到她身上。”

秦修远不在意的笑了笑:“我可舍不得、也不敢得罪你,毕竟我们之间可不仅仅是一个女人的问题。”

唐熠城在身后望着他的背影,脸色渐渐难看起来。

他手中捏着一张纸条,上面是秦修远给他的最新的苏宸曾经的一个地址。

秦修远走后,唐熠城心中一团莫名的火气无从发泄,回过神的时候已经站在了病房门口,抬起的手复又放下。

说什么呢,又能质问什么呢,谁规定她不能有自己的秘密呢,谁规定她不能在年少的时候有个自己心向往的人。

唐熠城想了想,拿出电话给付文发了条语音,只有三个字:“阿雾。查。”

刚发完信息,病房门从里面打开了。

沈悠然一手挂着吊瓶,一手开门,看到门口明显踌躇着不知道要不要进来的人愣住,唐熠城先是微哂,然后看到她举着吊瓶身残志坚的样子,赶紧接过来:“去哪儿?小九呢?”

“病房太闷了,我想出来透透气。”

不知道为什么,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脸倾斜了一角,肤色竟呈现出不真实的透明来。唐熠城心中蓦地一慌,竟有种莫名其妙的对不安的未卜先知。

两个人算是刚闹过矛盾,沈悠然心中复杂,正不知道该如何和他开口,就听到他说道:“最近......我看得矣出了一款新品,下午拿给你尝尝?”

唐熠城一向是说一不二,沈悠然嗜甜,他便严格把控她的食糖量,每次她入口的甜品都是他带的,都是出自同一家店,沈悠然吃惯了那的口味,渐渐的就不挑了,换了食材反而觉得过于腻人,这段时间生病,口味清淡,时间久了也没那么想了。

他带就带,干嘛还要专门说出来?

沈悠然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唐熠城面不改色,将找个话题顺着台阶和好的借口说得从善如流。

午后的阳光不焦躁,不温凉,最是暖人。

唐熠城扶着沈悠然在一旁的长椅上坐下,不远处有小孩在踢球,老人在晒太阳,还有三三两两穿着同样病号服的人站或坐着,实在是很静谧的画面。

沈悠然望着他们,嘴角渐渐浮现出了一个笑容,这是她以前没有观察过的景象,万物众生,各有其本象,组合在一起原来是这样的温柔。

“我十五岁的时候,也和一个男生这样坐在一起,看街头卖艺和墙角的涂鸦,还有脚下成群的白鸽一起飞上天空......”沈悠然眺望着远方,轻轻开口:“我曾经以为他是我的救赎,是经历了许多不太好的事情后,上天派给我的光。虽然嘴上不讲,可说矫情一点,我当时在心里,也是把他奉作我的神明的。”

唐熠城心中一紧,继而意识到了什么后,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了下去,几乎试探的喃喃:“阿然?”

像是听出了他语气中的紧张,沈悠然回过头,露出了一个安抚性的笑容:“虽然他放弃了我两次。”

第一次是七岁那年将她丢在了身后那些人的手中,失去了七岁以前几乎所有的记忆。第二次是十五岁的时候,将她一个人扔在了国内,承受着母亲离世,爱人失踪的双重打击。

而每一次离开都是没有预兆,也从未回头。

“可是我不怪他,因为他很难的时间和境遇下,还能给我这样的温情和念想,我很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