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她终究还是戴不起
是啊，这件事情只有唐家和苏宸知晓，唐家是加害者，她又是唐老太太最疼爱的孙媳，怎么会允许她在一切都平静的表面下撕开真相......
沈悠然想到她初入唐家时，被唐雄天等人针对，唐老太太不止一次的出手维护，还以为是她真的讨人喜欢，原来都是不得已的愧疚和弥补。
那只祖母绿家传的戒指，她终究还是戴不起。
沈悠然伤神，却没有表现出来，问蒋默识：“其实不止是唐家和苏宸，你也一直都知道的吧，所以你一直这么仇恨唐家。”
所以折扇的领头人“夫人”和拂衣的最高领导人是在一种永远不要她知道真相的情境下达成的某种不谋而合的协议。
她本就是维持他们之间的微妙的平衡，只瞒着她这一点上，难得的站在了统一战线上。
蒋默识一向淡然的眼睛里压了些沉甸甸的物质，她只有心虚的时候才会出现这样的眼神，狠绝不留情面而又孤注一掷的无怨无悔，尽数压在了心虚二字的后面，叫人看不出一点端倪。
“你知道了又怎么样？结果如何呢？”
结果就是爱而不得，还能怎么样？
沈悠然回头看着蒋知锦，神情正色而严肃：“我从来都不是想要刻意隐瞒，只是时机没有成熟，并不知道她会突然来A市，就像我不知道她会主动约你出来跟你来个认亲大会。”
“但是——”沈悠然站起身，眼底有愤怒浮动，那是在唐熠城身上找不见的失望下强行压抑了这么久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在他们的自以为是中爆发了。
“但是你们对我是故意欺瞒。不管真相的结局是不是我能承受的，不管它会不会导致我的情感破裂或者分居离婚，当年的受害者是我，是我！你们作为当年的见证者，竟然可笑的、以己度人的说是为我好，你们凭什么认为事情的真相是我沈悠然扛不住的，又凭什么认为你们不说我就永远不会知道？”
“悠然？”
沈悠然没理会蒋知锦，缓了口气，一字一句道：“被加害失去记忆，不是我选择的，但是这条路上都是我用膝盖一寸寸跪着走出来的，就算结果是死，我也绝不回头。”
因为这是我的人生啊，你们怎么能让我看不清眼前的路？
沈悠然无论是加入折扇后的冷酷到不近人情还是在老宅第一次以伪装扮猪的面目见到蒋知锦，相识这么久以来，他们从未见过沈悠然发火。
是的，就是发火。
她是千变万化的，是一流的伪装和清醒的头脑的完美结合，是理智冷血判断无误的行夜杀手，是黑客业界里无人能与之媲迷的玳茯啊。
什么时候如此失态过。
说到底，还不是为了一个男人。
她这样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年更胜一年，真不知道那个姓唐的这一年对她做了什么？能将她改变这么大？
不过眼下并不是追根溯源的时候，蒋默识依旧是不为所动，微微扬起脸，看着愤怒得眼底都浸上了水汽的沈悠然，心中一动，仿佛透过她的脸，看到了年岁久远的故人的影子。
“你在矫情什么？”蒋默识从来不会让自己处于势不如人的状态：“欲求不满么？”
在蒋默识心中，她今天所有的反常都有迹可循，源头就是那个姓唐的小子。
然而她并没有看到，在她面不改色唇齿缓慢吐字清晰的念完后面几个字时，面前的两个小辈的表情瞬间有点古怪到怪异难忍的表情。
蒋知锦握拳轻咳了一声，可惜后者完全没有理会到他的意思。
沈悠然先是愤怒的不可自抑，泪水眼看着就要盈出于睫，然后听到这句十分为老不尊的五个字，先是一愣，继而不知道联想到了什么画面，耳根都红透了，若不是视线太暗，怕是现在她的心思都已经摆在脸上了，那点好容易挤出来的金豆豆终究也是落不下来了。
不是人人都是王翠九那种花孔雀似的不分时间场合的没脸没皮好吗！
他们好歹尊她一声姑姑，她怎么，怎么这么......！
沈悠然再也待不下去，转身离开的速度像是身后有子弹在追。蒋知锦和蒋默识大眼瞪小眼，更加尴尬的沉默着。
“既然这次来了，要不要回......到处看一看？”
蒋知锦看她的视线重新流连在了窗外，小心的试探道。他本意想问的是，要不要回家看一看，看一看蒋家，还有等你很多年的老父亲？
但是一想到蒋天启，蒋知锦那句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当年他们做下的事情实在是寒了她的心，二十多年未曾着家，又怎么可能突然会回心转意。
当年的事情，换做是谁，怕是都不会释怀。
更何况这些年间，她用仇恨和执念做基石，将当年爆炸案中的前因后果以及牵扯的所有人事中的细节在脑海中放大描摹无数个日日夜夜，事到如今，大事已成，但是欲念是刻在脑子里的，如何释怀？
何况，蒋天启也算是间接害死蒋静知的凶手之一。这是蒋知锦一直不愿意承认的，或许对于蒋默识来说，更难。
一个静知，一个默识。
她们之间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情感，在乎到甚至不惜叛离家族半生不返，只是为了给那个死去多年的人一个公道。
一个女人，在外面一手建立起折扇这样的杀手组织，她简直就像是代替那个人从地狱里爬出来索命的。
不然怎么会做到如此地步。
除了儿时浅浅的印象和总是微笑着的女人，对于蒋静知，蒋知锦真的记不大清了。
但是他记得幼时在姑姑膝边长大时她的教导，记得她口中的正理公义和大道，记得她带来的所有的影响。
记得这些，是不是也就代表，还记得蒋静知曾经的模样。
蒋默识，姜还。
姜通蒋，还是还。
她想要他们还回来的，从始至终都只是蒋静知当年身上清清白白的白字啊。
筹谋多年，如今大仇得报，算不算得上还？
蒋知锦出神的望着面前的女人，好像很熟悉，又好像很陌生。
难道这个世界上，除了蒋静知，便没有什么值得留念的了吗？就连蒋知锦的名字，都像是为了祭奠枉死的故人而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