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抓起手机,擦干了嘴角的血迹,拨打着电话。
深广食药中心。
中心主任周元魁也是个五十出头的男人,胖脸,肥头大耳的,脑袋是个地中海,没什么头发。
周元魁跟张华非常熟,是老同学的关系。
而且,周元魁在东华医院还有一点小小的股份,他儿子也在医院工作。
这会儿,周元魁还在办公室上班,看见张华打来电话,连忙接听着:“喂,老张。”
“老周,我哪儿得罪你了?”张华开口就质问。
周元魁一愣:“你没有得罪我呀。”
“那你为什么派人到我们医院检查?”
“没有啊,我什么时候派人去你们医院检查了?”
“就是刚才。一个男的,二十多岁,挺凶的,他说是食药中心的人,直接闯进了我的办公室。”
“不可能,我跟下面的人早就打过招呼了,凡是到三级以上的医院检查,必须向我汇报。”
“那会不会是区食药中心的?”
“也不可能呀,区食药中心根本就没有资格检查三级以上的医院。”
“那……会不会是省里面的?”
“省食药中心一般到地方检查,我们地方单位都会陪同的。”
张华眉头一皱:“这就奇怪了,那个家伙是哪个食药中心的呢?”
周元魁疑惑道:“老张,他是不是查出什么名堂了?”
“没有。”
“那你慌什么,你就让他们査呗。”
“老周,你不知道,他们就是故意找我们医院的麻烦,你最好想个办法,把他们弄走。”
“这样吧,我马上打电话问问,你也把那些检查人员拦住,问他们要证件,看他们究竟是那个食药中心的,我一会儿到医院处理。”
“好好好,你最好亲自来一趟。”
张华挂了手机,想了想,又拨打了一个电话:“蒋总……”
所谓蒋总,是深广市医药公司的总经理蒋有为,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深广医药公司是深广市卫健委的下属企业,主要给市内各个大小医院、药房,配送药品,以及一些医疗器械。
蒋有为坐在大班椅上,懒洋洋的喝着茶,看着报纸,很是惬意的接着电话:“张院长,你好。”
“蒋总,你给我的那批九阳还魂丹出问题了。”
听到这句话,蒋有为震了一下,连忙坐直身子:“出什么问题了?”
“有人在查了。”
“什么人?”
“好像是食药中心的人。”
“食药中心,那没关系,咱们能够摆平的。”蒋有为紧张了一下,又松弛下来。
“那个带头的家伙很凶的,不好摆平呀。”
张华想起刚刚的事情,头皮还在发麻,食药中心的那个人像个煞星似的。
“张院长,你不要担心。你把那些食药中心的人稳住,我一会儿到你们医院,今晚上,我请他们吃饭。”
“好好好,你尽快过来。”
张华放下手机,心里松了口气,有蒋有为跟周元魁赶来,应该是能够把这件事情摆平的。
嘭!
房门一下子被人踢开了,重重的撞在墙上。
张华吓了一跳:“谁?”
刘小黑出现在门口。
一看见食药中心的那个煞星,张华就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双腿开始打颤。
挨了好几个耳光,他已经被刘小黑打怕了。
刘小黑反手关上房门,大步向他走去:“姓张的,你他妈竟然敢骗我,看老子揍不死你!”
张华连忙退到了墙角,壮着胆子道:“喂,你不能打人!你是公务员,你要有素质……”
“滚尼玛个蛋,对于你们这样的人渣,老子不讲素质!”
刘小黑揪着他的衣领,左右开弓,噼里啪啦,又是一连串响亮的耳光。
“来人呀!快来人!”
张华无力地挣扎着,声嘶力竭地喊叫起来,下巴上满是鲜血。
只是,他的声音非常沙哑,好像一只公鸭子被掐住了喉咙,除了刘小黑,恐怕谁都听不见。
“姓张的,老实交代问题,不然老子弄死你!”刘小黑掐着张华的喉咙,凶神恶煞。
他已经知道有个食药中心的老周,还有个蒋总。
特别是蒋总,这家伙是个非常关键的人物。
只要抓住蒋总,事情就好办多了。
“兄弟……有话好好说……不要打我!”张华的内心充满着恐惧,但是,又含着一丝侥幸的希望,“我已经给市食药中心的周主任打了电话……他很快就要来了……”
“老子是京都食药中心派来的,谁来都没用!”
“啊!京都食药中心!”
张华吓得不轻。
他没想到这件事竟然惊动了京都食药中心。
“我在外面已经听到了你打的电话,蒋总是谁?”刘小黑一句话都不想啰嗦,直接发问。
“蒋总……是深广医药公司的总经理,蒋有为。”张华已经不存在侥幸的心理,老老实实的回答。
“你们医院的九阳还魂丹来源有几个渠道?”
“主要是两个。一个是省医药公司;另外一个是深广医药公司。”
“你知不知道,九阳还魂丹作为特殊药品,由国家统一管控,只有省级以上的医药公司才可以从云州幸福公司进货,配送给各地三级甲等以上的医疗机构。”
“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还从深广医药公司进货,你就没怀疑过他们的货有问题吗?”
“我问过深广医药公司的蒋总,他说他是通过特殊渠道在云州幸福公司拿的货,是正品,让我尽管放心,我就没有怀疑了。而且……他手里的九阳还魂丹价格便宜得多。”
“多少?”
“一瓶6500块。”
“6500块,这比省医药公司至少便宜3000块,对吧。”
“对。”
“那个蒋总给了你多少回扣?”
“200万。”
“200万,不止吧,”
“真的只有200万。”
“为了这区区两百万,你就可以置广大癌症患者的生命于不顾?”
“我……”张华想了想,还是决定竹筒倒豆子,全部都说出来,“我当然不是为了这两百万,我当时心里抱着一种赚大钱的想法,延长每个患者的治疗时间,治疗时间越长,对我们的医院越有利,而且可以加价,这样的话,从每个癌症患者的身上,我们至少可以多赚十万乃至几十万,一年算下来,至少上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