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村。
谢喜军被抬回去后,顿时他家的窑洞乱作一团。
他老婆刘翠兰趴在他身上一通哭天抢地,谢福根也大声的嚎着,更有村中的十几个长老一个个唉声叹气,无数小辈儿后生也在他们家忙进忙出,上下打点。
俨然一副谢喜军马上要断气,众人为他操办后事的忙乱景象。
“俺的爷们啊!你抛下俺们母子俩可怎么活呀!就让俺随你去了吧!”
谢喜军的老婆刘翠兰是个身形魁梧的女人,别看谢喜军长得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他老婆却是又黑又壮,谢喜军站在刘翠兰面前就像一只小鸡崽子一般。
“都是那个老贱货惹的!要不是她不要脸和姓许的师夫勾搭在一起当了破鞋,哪里会有姓许的这以后许多事!”
刘翠兰趴在谢喜军身上,熊掌一般的拳头不解气的砸在谢喜军胸口上。
“咳,咳,咳!”
没想到她这一砸,倒是把谢喜军憋住的那口气给砸通畅了,一口新鲜空气涌入,谢喜军睁开了双眼。
“你个死老娘们,胡咧咧什么!你说谁是破鞋?再让俺听到一句你编排她的不是,俺就撕烂你那张破嘴!”
谢喜军睁开眼坐起身来,上来就是一个大耳刮子,狠狠的抽在刘翠兰脸上。
而后指着底下哭嚎着的谢福根,更是不解气的骂着。
“号什么丧?老子还没死呢!你这个丢人现眼的东西,滚!”
谢福根那可是十分怕他这个老爹,从地上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便一溜烟儿的出了窑洞。
“你嚷什么嚷,在外边受了气,回来拿俺们老婆孩子出气算什么男人!有种你找姓许的拼去!”
刘翠兰顿时黑了脸,站起身来一把抓住谢喜军的衣领子,像提溜小鸡崽子一般提溜起来,那般黑壮魁梧的身形好似一个黑塔。
屋内的长老见此情况忙上前劝说。
“喜军家的,你别生气,因为个外人两口子置气犯不上。”
“就是,喜军不管怎么说也是你男人,哪有娘们打爷们的,快把他放下来!”
两个白胡子老头,按辈分说来也算得上是谢喜军的大爷,所以自然有资格出口教训刘翠兰。
只是刘翠兰哪里是好招惹的?
她冷着一张脸,就像是个黑面罗刹,声音更是如铁锣洪钟,指着两个老头的鼻子就开骂。
“你们两个老不死的少在俺这里充大尾巴狼!俺男人被姓许的欺负的时候,你们死哪里去了?一个个小娘养的良心喂了狗,对得起你们长老的身份吗!”
刘翠兰的这一通骂,顿时让这两个老头顿时闹了个没脸,看她这彪悍劲,其他的长老一个个都缩着脖子,偷摸着溜出了窑洞。
挨骂的这两个老头却是不肯善罢甘休,两个人举着拐杖做势就要向刘翠兰打去。
“混账东西,俺今天就替你那死去的公爹教训教训你!”
没想到这刘翠兰冷笑一声,一把将他们两个人的拐杖全部攥在手中,然后用力向后一拽,两个老家伙就直接摔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
本来两个老头都是七八十岁的年纪,一把老骨头被刘翠兰这么一摔,坐在地上根本就不能起身,更是疼得哎哟哎哟直叫唤。
外面看热闹的人不禁一个个都摇了摇头。
“你说这俩长老惹谁不好,偏惹这个母夜叉!”
“对呀,村长都惹不起他媳妇,你说他俩惹她干什么!”
其他长老不禁被气的吹胡子瞪眼,指着那些年轻后生骂道。
“还在这里扯什么闲话,还不快进去把大长老和二长老抬出来!”
在这些长老眼神的威逼下,终于有俩年轻后生硬着头皮,把两个长老抬了出来。
一个年轻后生坏笑着向屋内一挑脸。
“长老,那屋里的事还管不管?”
“你小子看热闹不嫌事大是吧?你要管你去管吧!”
长老们说完,一个个气哼哼的出了谢喜军家的院子。
看热闹的人见没有热闹可看也都纷纷散去。
“你还敢偏袒那个贱货!还敢嚷嚷俺儿子!”
“你说谁是贱货?你再说一遍试试!”
“贱货!贱货!俺说了怎么滴!”
“看我不打死你!”
窑洞内乒乒乓乓好不热闹,谢喜军与刘翠兰的对骂声更是此起彼伏。
谢福根蹲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吸了一口他爹的旱烟袋,被呛得直咳嗽,泪更是流了一脸。
他爹娘从他小打到大,他也知道他爹不喜欢他娘,但是女人不就是用来传宗接代的吗?喜不喜欢有什么用,能生孩子就行了。
门‘砰’的一下被推开,谢喜军怒气冲冲的走了出来,一张老脸上挂了彩,一只眼睛乌青,三道抓挠出的血印子,这肯定都是刘翠兰的杰作。
“你要是个爷们,就滚出这个院子就别回来!”
刘翠兰根本不会善罢甘休,从屋里追出来骂。
谢喜军也不搭理刘翠兰,一把夺过谢福根手中的旱烟袋,扭头就出了院子。
一下午,也不见谢喜军回来。
黄土高原的夏天黑的晚,家家户户都在日落前吃了饭,为的就是省下点灯的煤油钱。
刘翠兰把饭端上桌和谢福根一道吃了,却也不见谢喜军回来。
“娘,爹不会出什么事吧?”
“就他那怂样,要是敢寻死,俺姓都倒着写!放心吧,肯定是哪个老不死家喝酒去了。”
刘翠兰语气满是不屑,只是自顾自的收拾着碗筷。
终于天全部黑了下来,随着几声狗叫声,谢喜军被二长老家的二小子背了回来。
果然不出刘翠兰所料,谢喜军身上满是酒气。
刘翠兰跟丢死狗似的把谢喜军往土炕边上一丢,胡乱的给扔上一块破毯子,窑洞里就响起了鼾声。
睡到半夜谢喜军尿急,迷迷糊糊的跑出屋子,站在墙根下就尿。
“哎呦,就这样还能有了谢福根那傻小子,你还真是中了奖了!”
这大半夜突如其来的声音,让谢喜军不禁一哆嗦,尿到半截又憋了回去,酒也彻底醒了,更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顺着声音,谢喜军往墙头上瞧去,只见背着月色,一个人蹲坐在他家墙头上,正戏谑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