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强不是没有担忧。
以谢喜军那贪婪的性格,没准会继续把这青铜剑藏起来,然后倒手卖出去。
但是,料想刚才那一顿胖揍也已经给了他警示,就算他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会惧怕许强的拳头。
而且担忧之下,许强并没有真正离去。
他反而是在谢喜军家附近找了一个麦垛,盘膝打坐,朦胧月色笼罩之下,他身上那吊儿郎当不着篇幅的气息被隐去,反而有了几分道风仙骨的庄严。
这一夜,谢喜军倒很是太平,并没有生出什么事端。
黎明到来之时,火热的朝阳从地平线上跃起。
谢喜军坐在窑洞门口的台阶上啪嗒啪嗒的抽着旱烟。
随着吱呀一声,刘翠兰打开门从屋内走了出来,差点一脚踩在谢喜军身上,而后开口便骂。
“你是要死吗?一大早上的在这里挺尸!”
谢喜军把旱烟枪往台阶上磕了磕,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就往屋里走去。
“咦?你这脸怎么了?”
转身的功夫,本来还要骂的刘翠兰反而注意到了谢喜军脸上的青一块紫一块的伤。
谢喜军也不答话,闷头进了屋。刘翠兰却是不依不饶,跟进了屋中,一把拽住谢喜军的胳膊,将他的脸扳正,势必要问个清楚。
“你是不是晚上背着俺去偷人,结果被人家老爷们堵屋里头揍的?”
不得不说,刘翠兰想象力还真是丰富。
见谢喜军仍旧是默不作声,刘翠兰砰的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撒泼打滚起来。
“你个没良心的!俺嫁给你那么多年,就算是个母鸡也该有感情了呀!生福根的时候,俺差点搭上了命,这才让你谢家有了后,你这么做,你对的起俺吗!”
刘翠兰哭天抢地,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拍着大腿一桩桩一件件的数落着。
谢喜军被骂急了,拿着手中的烟枪作势就要往刘翠兰身上打去。
正进来的谢福根忙一把抓住要落下的烟枪,这才没让刘翠兰真的挨了打。
刘翠兰虽然没真挨了打,可是怎么肯依,当即在地上打起了滚,要死要活。
“哎呦,俺不活了,这日子没法过了……”
“你个蠢货!每天就知道嚎!嚎什么嚎,把一个发大财的机会都嚎没了,你今天不去死,俺今天也要打死你!”
谢喜军黑了眼,冲上去抓住刘翠兰的头发就又要开揍。
谢福根则在中间护着刘翠兰,顿时整个屋中乱成了一锅粥。
“你说什么?发大财的机会?什么发大财的机会?”
倒是刘翠兰反应了过来,一把抓住谢喜军的手,急切问道。
谢喜军被刘翠兰熊掌一样得手抓住,顿时动也不能动,一腔怒气发泄的也差不多,这才收了手,没好气的说着。
“把俺手放开!”
刘翠兰乖乖的应了声,松开了谢喜军的手,拍了拍屁股站了起来,等待谢喜军说出下文。
“前几天咱村里不是来了盗墓贼?那些贼偷了好多东西,上交的时候我偷偷的藏了一件,如果卖出去咱家也就发大财了……”
谢喜军话没说完,便被谢福根和刘翠兰打断。
“那东西呢?快卖了换钱!”
刘翠兰听到钱,一双肉眼都喜得睁大了许多。
“爹,那可是犯法的事,干不得呀!”
倒是谢福根说了句正常的话。
可是,换来的却是谢喜军与刘翠兰的眼刀,也只得认怂缩了缩脖子,乖乖的闭了嘴。
“卖?卖个屁!许强那个龟孙逼俺交给国家,要不就把这事捅出去,这要是传出去,说俺堂堂村长竟然偷盗老祖宗的东西卖钱,日后咱家人在这谢家村还怎么活下去呀!就是一人一口唾沫星子也得把咱们淹死了!”
谢喜军气的用烟枪止不住的敲打着身旁的桌子。
刘翠兰索性直接开骂。
“许强你个乌龟王八蛋,有爹生没娘养的东西,俺们家发财碍着你哪儿了,你个外姓的狗崽子,谢家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
刘翠兰骂的正欢,却被谢喜军一把捂住了嘴。
“你个败家老娘们,别嚷嚷了,再嚷下去全村老少都知道了!”
谢喜军此话一出,刘翠兰顿时闭了嘴。
本来就待在谢喜军家附近的许强,将刘翠兰的这一通骂听得那叫一个真切。
“死老娘们,这笔账以后再跟你算!老子先回去补补觉先……”
许强骂完,见谢喜军这事不会再出岔子,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这才往村外自己的院子走去。
话说这边的谢喜军也只得揣上那把青铜剑,套了牛车往镇上赶去。
虽然一路的唉声叹气,但也不得不面对这个现实。
最后来到常远镇派出所,接待他的正是那日抓盗墓贼的刘斌。
“谢村长,来我们所是有什么事吗?有什么不懂的地方,我替您办。”
刘斌客气的为谢喜军倒了一杯热水,现在也没有什么人办公,他便微笑着坐到了谢喜军的对面。
“那个,警察同志,偷盗国家文物是大罪吧?”
谢喜军仍是不死心的试探性问道。
刘斌微微一笑,郑重的点了点头。
“那当然,那些盗墓贼偷盗的可是秦朝文物,按照我国律法可是要处以十年以上有期徒刑,甚至是无期,并处罚金或没收财产。”
谢喜军听后浑身上下一哆嗦。
“那,那不是自己挖的,只是倒卖呢?”
“那也是要看情节轻重的,秦朝距今时代久远,如果判处必然是重刑。谢村长你怎么了?怎么问这些问题?”
刘斌看着谢喜军的光满是狐疑。
“哦,没事,没事。”
谢喜军应付说完,转而换上一副笑脸。
“警察同志,上次盗墓贼在我们村挖掘的那些文物之中,可能由于事发地点杂草太多,竟然有一个遗落了。昨天俺去巡查正巧发现了这个,就给你们送了过来。”
说着,谢喜军从怀中拿出那把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青铜剑递到了刘斌的面前。
“这,这真的是那遗落的文物?”
刘斌不相信的看着眼前的这把青铜剑一连问道。
谢喜军虽然心有不舍,但也郑重的点了点头。
“那太谢谢村长的深明大义了,我这就禀报上级,让文物专家对它进行鉴定,一经属实我定会将此事禀报上级,对村长进行嘉奖。”
刘斌说着站起身来,与谢喜军紧紧的握了握手。
“那村长你看,我这就去禀报上级,你要是没有什么事的话……”
“俺没事,没事,你忙你的吧,俺这就回去了。”
谢喜军一步三回头的出了派出所,看着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心里已经将许强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