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里的人,如今对于许强都是唯恐避之不及,好像谁离的他近了,都能在空气中沾染上厄运。
远远的瞧见许强走来,原本站在大槐树下的村民们顿时一哄而散。
有的时候,瞎了是一件好事。
比如现在,许强便瞧不见那些人的脸色,以及那些人对自己的指指点点。
燕子还不到休产假的时候,所以只能住在县里,与许强进行着距离不太远的两地分居。
燕子想过辞职,但是许强不允许,因为他不允许自己的女人为自己放弃理想以及生活,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自由,即便是夫妻。
虽然燕子放心不下许强,却好在许强的师父在身边,多少也能照顾上一些,她才能稍微的放心一些。
许强走在村中这条熟悉不能再熟悉的街道上,虽然是外姓,但是童年却是在村子里长大,也就是那时候交下了谢广坤和嘎子他们这群儿时的玩伴。
当时,他还开玩笑说过,这条街,哪怕自己是闭着眼也能走,没想到,如今与闭着眼还真是没有区别。
想及此,许强脸上不禁露出一抹苦笑。
虽然对街道再熟悉,那也避免不了地上有个砖头瓦块,师父那老东西已经好几天没有照面,就算在家那老东西要是扶自己,那太阳便要从西边出来了。
所以,这一路走来,许强没少磕磕绊绊。
原本二十分钟的路,他愣是走了接近四十分钟。
“叩叩叩。”
许强站在大长老家门口叩响院门,们木门吱吖一声被打开,开门的是谢广坤的媳妇张绣花。
开了门,广坤媳妇打了声招呼就急急忙忙的又忙往屋内走去。
“强哥,爹的情况不太好,你就自己慢慢走,对不住了!”
说完,广坤媳妇也顾不上自己身子沉重,脚下就像踩着风一样,进了里屋。
许强哪里还会怪广坤媳妇照顾不周,听见大长老不好的消息,也忙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老头子,你可不能再有事,你要是再有事,俺可怎么活?”
刚刚走到屋门的位置,便传来了谢广坤娘的抽泣声,推开门进去,哭声便直接戛然而止。
“你们都出去,俺有话要和强子说。”
大长老的声音已经气若游丝,好像随时就会断掉,在这个时候,第一个想到的竟然还是许强,这怎么能不让人心生不满。
自己的儿子因为许强而死,现在自己的老头又要因为他送了性命,也许上辈子,自己家是欠了许强的吧。
虽然不情愿,但是广坤他娘也没说话,直接起身出了屋子。
屋内,顿时只剩下了大长老微弱的喘息声。
“叔,我对不起你,我……”
许强满是愧疚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大长老微弱的声音打断。
“强子啊,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你别说话听我说。”
既然如此,许强只得将耳朵凑过去,侧耳倾听。
“广坤的死,俺不赖你,所以你心中也不用愧疚,俺知道这一切都是幕后有人指使,他只不过成了这场争斗中被浪费了的棋子,而且俺恐怕也等不来你师父了,你替我转告他,这些年的义务俺已经尽到,还请他替我照顾好一家老小,当年的事是俺对不起他,咳咳……”
一大长段的话语,让大长老顿时有些力不从心,好像消耗掉了他所有的气力一般,引得他又剧烈的咳嗽起来。
他的每一声咳嗽声,此时都牵挂着许强的心,甚至,他每慢一拍的呼吸都会引的许强的呼吸一滞。
“咱们一脉中的秘密必须要保守,规矩也一定要守护下去,俺不是不懂变通,只是实在是祖训不敢忘,还要别让兰兰他娘记恨俺,俺用这一辈子的时间来还也足够了……”
大长老的这一番话说的许强是云里雾里,竟然半句也没有听懂。
“这,这是从广坤的尸体里发现的,也许对你有用。”
说话的同时,大长老从身下的褥子下拿出一块黑黝黝的东西塞进了许强的手中。
许强看着手中这块黑黝黝,不知所以的东西,正要张口询问些什么,却听大长老疲惫的声音响起,直接下了逐客令。
“你走吧,俺有些累了,以后在没有找到凶手之前,这谢家村你也不要来了,日后如果俺不能在护你,记得自己小心。”
许强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只得攥紧了手中那块黑黝黝的东西,然后起身慢慢的走出了屋子。
从大长老的家出来,许强的心情越发的沉重起来。
天不知何时已经阴了起来,只是双眼失明的许强却是瞧不见这已经变了的天。
回到小院,自己那老不死的师父仍旧是没有回来。
实在没有心情去做吃的,许强从冰箱里拿了点零食对付了一口,便直接倒头而睡。
与其隐忍龟缩,不如主动出击。
以后的他,不知道还有多少场硬仗要打。
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外面竟然已经下起了蒙蒙细雨,这是新年来的第一场雨。
都说春雨贵如油,这是这一年要丰收的好兆头。
既然已经下雨,那距离清明时节便已经没有很长时间。
俗话说清明前后种瓜种豆,那距离农科院的项目时间也已经越来越近,许强不得不在心中盘算着,此时的他心中却有着浓烈的不确定,这次还会有人在相信自己吗?
村民们对自己怨恨可以,必竟是事出有因,但是绝对不能因此耽搁了农科院的项目,毕竟那是孙启山为全村人争取来的心血和希望。
而且查找仇家的这件事情,也是重中之重,他不能让自己的兄弟死不瞑目。
可是,一切线索在刘斌那里全部戛然而止,饶是公安机关都已经没有了查下去的线索。
一切线索,最后都终止在那辆撞击他们的面包车的车牌号,和车主身上。
而且许强还想起自己和燕子结婚的日子,所发生的突发情况,他记得那日李依婷说出的那番话。
她说要让自己后悔,难道就是要以这种办法让自己后悔吗?
一切,都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