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回 陈家庄儿童戏凶僧3

因为身高相差太大,大虎这一下是从上往下砸,心里还想:我这一记还不把脑袋砸碎?小畜生虽然可恶,打死便罢!是以手上只用了三分力气。不成想铁尺离陈煜的头还有半尺,给陈煜伸手一捞,竟夺了过去。遂见陈煜两手各握铁尺的两头,略一用力,生生的把铁尺弯了过来,甩在地下。二虎见大虎要吃亏,跃上一步,举起铁尺要往陈煜头上砸,大和尚走前一步,说了声“慢”。二虎知道师父要出手,连忙退了几步,站到师父身后。

和尚看出这俩小孩不简单,把铁尺拗弯,一般的练武之人都做不到,小小年纪,哪来这大力气。他叫二虎不要动手,是想先问明白。他问陈煜、陈烨:“你们的师父是谁?”

陈煜说道:“为什么要告诉你?你又是谁?你是大虎的师父吗?”

陈烨接着问:“你叫什么名字?哪个庙里的?”

这和尚是天安寺的,名叫智胜。天安寺离陈家庄三十多里路,寺院不大,只得几十间屋,七、八个和尚。智胜本是外来的和尚,在此挂单,也是半个月前的事,住下来竟不走了。这和尚好的不是吃斋念经,而是好酒美女。偶然去了趟陈家庄,遇见大虎正在练石担,露了两手武功,大虎便请他做了师父。

其实,这智胜本事并不大,但有一个极厉害的师父,他便是在慈云寺和戴家场两次斗剑时均漏网的金身罗汉法元。智胜刚入门又不成器,法元也知他并无大用,因一次偶然路过天安寺上空,见后山有宝光映出,上冲霄汉,知有宝物在此,看这样子,不久就要出世,便叫智胜来天安寺挂单,乘机谋夺了寺院。法元给智胜的时间是半个月,说是半个月后,他便来寺后山寻找宝贝。看看期限要到,也并不是智胜不想动手,而是见天安寺方丈行事沉稳,步履稳健,摸不着底,怕贸然动手会吃亏,又想,师父若来,这几个和尚一举手就除了,我何必着急?是以拖延至今。这几日掳得一个妇女,只顾着淫乐,反倒把谋夺寺院的事抛在了脑后。昨天下午大虎赶到庙里找他,如此这般的说了陈煜、陈烨情况,要他去帮忙,智胜自然不会推辞。此时眼见陈煜、陈烨不类常人,小小孩童便有这样本事,而且长得玉雪可爱。因为常听师父说起,此生并没有收到得意的徒弟,自己更是个半吊子,他便有心把陈煜、陈烨带回去给法元收徒,是以对陈煜和陈烨的冲撞不以为意,反和气问话。他说道:“贫僧名叫智胜,现正住在天安寺。你们若肯跟我去做徒弟,你姐就可以不嫁给大虎,这样不好吗?”

陈煜笑道:“想做我们的师父,得拿出点本事来瞧瞧,得我们瞧得上眼!”

智胜说道:“你想看什么本事?”

陈烨说道:“当然是你最拿手的本事了!”

智胜心想,就露两手给他们瞧瞧!,小孩子能有什么见识,还不看得眼花缭乱?他说道:“你们看好了!”说完,把后脑一拍,一道黄光电掣升空,盘旋了两圈,向门前不远处一棵大榆树只一绕,那大榆树便“轧”的一声倒下,黄家四虎大声喊好。智胜问陈煜、陈烨:“这叫飞剑,可以数十里外取人首级,厉害不?”

陈煜和陈烨哪里看得上这种飞剑?虽然自己的飞剑法宝还在师父那里,但法力已经恢复。陈煜说道:“那树一定是大虎先做了手脚,所以一下就断了。要不向我飞来,让我看看清楚!”

智胜心想,这是你说的,我正好拿剑光把你们圈住,不管你们答应不答应,带你们回庙再说!遂说道:“看好,飞剑来了!”一道黄光先在众人头上转了一圈,忽然飞向陈煜、陈烨,在腰间圈了过来。陈煜、陈烨双双伸手把飞剑抓住。陈煜说“我抓住的”,陈烨也说“我抓住的”,那黄光先还在陈煜和陈烨手里像鱼那样挣扎着想飞走,给陈煜和陈烨搓了几把,顿时剑光化作流萤爝火掉了满地,最后只剩下三寸多长一柄铁剑。陈煜一把向智胜甩去,说道:“不好玩,还给你!”

智胜失了飞剑,心痛之极,才知道这两个小孩不好对付,也不再想给师父收徒了,嘴里骂道:“小畜生不知死活,伤了佛爷的飞剑,今天佛爷要超度你们了!”说毕在腰间鱼皮袋上一拍,一股黄烟向陈煜、陈烨飞去。

陈煜、陈烨前生在旁门修炼的几百年,什么东西不知道?陈烨笑道:“你这瘟癀断魂沙是江湖上下三栏的东西,能伤得了我们吗?”说完张口一吹,门前刮起了一阵风,把瘟癀断魂沙向智胜和黄家四虎吹去。智胜和大虎、二虎跑得快,没有沾到,三虎、四虎身上沾了几点,倒地昏暗死过去。智胜情知再待下去决讨不了好,忙给大虎几块解药,三十六计,走为上了。因飞剑失了,驾不得剑光,只好一溜烟向天安寺跑去。

陈煜和陈烨本以为智胜一定回天安寺搬兵了,要不就是取了法宝前来报仇,谁知到晚都没来。智胜不来,黄家四虎也不敢再来。因不知大虎还要请什么人来找麻烦,陈世清夫妇和陈烔、陈炅忧心重重,陈煜、陈烨宽慰说:“不要紧,天大的事有师父呢!”

这天晚饭后,陈煜对陈烨说道:“大和尚说是天安寺的,天安寺离这里又不远,我们夜里去看看如何?”

陈烨说道:“好主意!”

陈炅见两个弟弟交头结耳,问道:“说什么话瞒着我吗?”

陈煜说道:“不瞒姐姐,我们正要去天安寺看看动静。”

陈炅问道:“有危险吗?”

陈烨说道:“不会有危险,我们小心些便是,你不要告诉爹娘。”

天安寺建在一处山谷里,周围树木蓊郁,是个极清静的地方。寺院五开间三进,第一进正殿是弥勒佛像,后面塑着韦陀。第一进与第二进之间是个天井,栽了几株柏树和一个大铜香炉。第二进是大雄宝殿,第三进是和尚做功课的地方,厢房是罗汉堂,方丈室还在后面。陈煜和陈烨隐身进了天安寺,先绕寺走了一转,直到方丈室门外,真是人不知鬼不觉。此时听到方丈室里有人说话,门虚掩着,两人对看一眼,一晃身走了进去。灯光里看得清楚,方丈室里两个和尚,一个是智胜,穿戴和白天一样,只手里拿了柄方便铲。另一个五十多岁,面容清矍,颏下一把灰白胡须,身穿赭色僧衣,外披袈裟,显见便是天安寺的方丈。只听方丈说道:“师兄来本寺十多天了吧?”

智胜说道:“不错,到后天半个月。“

方丈说道:“师兄打算几时离寺?“

智胜说道:“此处正合我意,贫僧有点乐不思蜀了!”

方丈说道:“师兄若是守得清规,早晚两场功课,便是在此住一年也无妨。师兄屡犯佛门戒律,败坏佛门清规,小寺一天也容不得了!”

智胜说道:“贫僧如何犯清规了?”

方丈说道:“师兄房中现关着一个女人,这是何意?”

智胜哈哈笑道:“贫僧偶然参喜欢佛,方丈大惊小怪了!方丈要贫僧走吗?贫僧偏就不走,你能奈我何?”说毕一横方便铲,向方丈推来。

方丈退了两步,嘴里念着“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师兄用强吗?”

陈煜见方丈面上显着无奈的样子,知他不会武功,在他耳边说道:“抓住方便铲,向前推。”方丈见屋里并无别人,耳边的话又极清晰,知道有高人相助,依言一把抓住方便铲柄向前一推,智胜只觉方便铲上传来一股大力,立足不稳,向后连退了五、六步,一跤跌在地上。方丈说道:“师兄站稳。”

智胜本来想试试方丈本事,若本事平常,便乘机把方丈收拾了,谁知方丈本事远高于己。因日间飞剑已失,杀人致命的只有腰间的瘟癀断魂沙了。他一拍鱼皮袋,打算放出瘟癀断魂沙取方丈的性命,谁知这一拍却没拍到鱼皮袋,低头看时,腰间哪里还有鱼皮袋?心里明白,方丈唤他时明明带在腰上的,方丈室里又没有旁人,还不是方丈收了?他这一惊真个是胆裂魂飞,知道不是方丈对手,嘴里打个哈哈,说道:“既然方丈不留贫僧,贫僧今晚收拾收拾,明天离寺!”说毕,方便铲在地上一顿,走了出去。

智胜一出方丈室,陈煜陈烨也跟了出来。见智胜并无帮手,寺里已不容他,心内大定,便打算回家。两人出了寺门,陈烨晃晃手里的鱼皮袋,笑对陈煜说道:“遇着我们兄弟,活该智胜倒霉。这瘟癀断魂沙如何处置?埋在地下?”

陈煜说道:“不妥,万一溶在水中,流入水塘或水井,就麻烦了,把它烧掉吧!”

陈烨说道:“好!”手一指,放出三昧真火,鱼皮袋顷刻化为灰烬。两人站在寺前,看看静卧在夜色中的天安寺,和那不算宏伟却也突兀耸立的山门,忽然,天安寺的后面,原本黑沉沉的夜空冲起万道光茫,细看有青白两色,直射千百丈高,把个天安寺的明黄色琉璃瓦顶映得贼亮。忙对陈煜说道:“哥哥你看那是什么光华?”陈煜依言一看,先吃一惊,然后喜道:“这是宝光,从寺后的山中发出的,子时最是强烈,直冲霄汉,千里外都能看到。定是有宝物要出世,这是可遇而不可求,我们先不回家,去探个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