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五回 何永亮使崆峒辣手

青儿和龙娃正在危急之时,忽然从身后钻出一个人来,对卓远峰和黄猛骂道:“两个大人欺侮小孩,好不要脸!”青儿和龙娃一见大喜过望,齐喊:“凌师伯祖!”来人正是穷神凌浑。穷神凌浑和神驼乙休与峨嵋一门极为亲厚,即便从来没见过面的,见了他这身衣服也不会认错。而凌浑此来西昆仑,便是取两蛮僧的九幽离魂鉴。因见青儿和龙娃说话,知是峨嵋第三代弟子,又见龙儿用天蝉叶隐身,自然瞒不了他的慧眼,便开个玩笑。一伸手把天蝉叶取了过来,青儿和龙儿的隐身法一破,恰好卓远峰和黄猛赶到发现。两边一搭话,便动起手来。眼见龙娃不敌黄猛,青儿也有点自顾不暇,只才现身走出。

凌浑一句话骂过,跃向空中,用分光捉影之法把卓远峰的飞剑抓在手里,一招手又把剑匣夺过。卓远峰的宝剑用五金之精炼成,又化了百年功夫,在丁甲幢里算是第一,便是在一众散仙中也已非泛泛,是以天刑刀也无奈它何。卓远峰见凌浑既不驾剑光,也无宝光护身,凭空便把自己的飞剑抓在手里,不觉大吃一惊。又见此形相,忽然想起一个人来,忙喊黄猛:“此是穷神凌浑,快跑!”

卓远峰和黄猛一走,青儿和龙娃忙向凌浑叩头。凌浑向来不喜小辈叩头,连喊:“快起来!”此时卓远峰的飞剑还在凌浑手中像条活鱼似的屈伸挣扎,凌浑拿剑放在鼻端嗅嗅,摇头说道:“有点邪气!”遂用手一顿搓,又吹了两口气,仿佛是要吹掉邪气,这才插剑归鞘,递给龙娃,说道:“你连丁甲幢这两个孽障都打不过,往后出山行道没把好剑可不成。卓远峰的剑给你,你师父自会教你如何淬炼。”龙娃接过宝剑又要下跪叩头,凌浑说道:“你再下跪这剑不给你了!”因见青儿看着龙娃发笑,遂对青儿说道:“没东西给你,别骂我老化子做事不公!”青儿说道:“晚辈不敢!”凌浑说道:“你幻波池什么东西没有?你师父的好东西多的是,再说,龙娃这把剑炼得最好,也比不上你的天刑刀。”青儿答道:“师伯祖说的是。师伯祖说到幻波池,快开府了,师伯祖去吗?给师伯祖你的请柬本该我师祖下的,也不该我多嘴,只是我们第三代弟子盼着你光临呢!先和你拉拉交情,以后出门遇见多大事也有你老出手摆平!”凌浑笑道:“你倒会说话!”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什么,对青儿说道:“我正想向你师父讨点东西,这个忙你帮不帮?”青儿说道:“师伯祖但有所命,无不依从。只是师伯祖若想偷我师父的东西,叫我做内应,我可不敢!”凌浑哈哈笑道:“正是要你做内应!”凌浑把天蝉叶还给龙儿,又说:“你们别到处瞎跑,去前山候着,申屠宏有点小麻烦,我得快去了!”话一说完,早已没了踪影。

龙娃把在后山与卓远峰和黄猛斗剑,又遇到凌师伯祖的经过说了一遍,申屠宏觉得与救花无邪无关,凌浑又说花无邪自有人救,难不成是沐红羽、上官红两个师侄?说于吕璟,吕璟还想回到山洞从中间法台底下去后洞看看,要紧时还可搭一把手。申屠宏知道凌师伯的脾气,说到做到,更无差错。他既说不用多事,便不要去多事。先择地小坐,等沐红羽、上官红回来再说。

眼见何永亮和温三妺要逃,沐红羽和上官红一样心思,追上他们,决不能让他们溜掉。何永亮要顾及已受重伤的温三妺,遁光在速度上便打了折扣。被沐红羽和上官红追了个首尾相连。因沐红羽和上官红事先已隐去身形,何永亮和温三妺竟没有发现敌人已跟在身后。

绕过两座山峰,何永亮和温三妺在一个断崖前停下。何永亮嘴里念念有词,接着右手一挥,断崖下现出一个石洞,何永亮和温三妺一闪而进,沐红羽和上官红毫不迟疑,跟了进去。这石洞仿佛是在山腹之中,不仅漆黑一片,不见天光,地下也是左转右绕,高低不平,极不好走,若是常人,只怕寸步难行。何永亮和温三妺有遁光照着,行走无妨,沐红羽和上官红避免给何永亮和温三妺发觉,掩去了遁光,只用慧眼分辨路径。行了约数百千步,眼前一亮,已在一个极大的一个石洞之中,呼呼轰轰之声不绝于耳。随后听到身后轧轧连声,回头看时,来路已被堵塞,仿佛根本就没有这条秘径。沐红羽打量了周围环境,发觉自己和上官红正在一法台之下,因法台隔以布幔,洞中详情尚不清楚。似乎刚才走进来的这条秘境,竟就是从法台下辟出来的。此时何永亮和温三妺已走上法台,沐红羽向上官红打了个手势,两人揭开布幔转到法台之前,才发觉这石洞大不寻常:山洞高一丈,宽两丈,长数十丈,除法台外,整个山洞被烈焰毒火布满,即便如沐红羽和上官红这样久经战阵的人,也觉这烈焰毒火十分凶恶。就这样,若非各有至宝护身,这热就极难耐,简直连呼吸都不能。何况她们是隐身而入,并未激起洞中反应。烈焰毒火中又有无量数的金刀,生生不息,向着前方攒剌。再用慧眼看去,原来就在前面数十步处,青莹莹一团光华,笼着一个半尺大小的小人,在烈焰毒火的化炼下,金刀又从四面八方环身而剌。沐红羽用峨嵋传声对上官红说道:“原来这里便是封禁花无邪的石洞,那个小人便是花无邪的元神了。我们先别动手,听听何永亮和温三妺打什么主意,说点什么。”

沐红羽和上官红所见不差,此处正是西昆仑的两个蛮僧麻头鬼王呼加卓图和金狮神佛赤隆儿爪封禁花无邪之处。那个半尺大小的小人,正是花无邪的元神。

花无邪自珠灵涧读了大雄禅师的石碑佛经,打算先回东海小瑶宫修行。小瑶宫本是花无邪第二个师父玉绳仙子的洞府,花无邪自被师父芬陀大师逐出师门,便又拜东海小瑶宫玉绳仙子为师。玉绳仙子曾问花无邪:“你若跟随为师转修道法,做一散仙不难,但成就也这此了。仍坚修佛法,需得到大雄禅师的石碑佛经,并且还要受十四年化血炼魂之惨,结果却是很好,成就也大。”花无邪答道:“情愿虔修佛法,甘受凡千百苦难。”从这意义上说,花无邪其实只寄居在小瑶宫。此时玉绳仙子已成道飞升,花无邪明知自己的身形已被两蛮僧摄去,命中该有十四年苦难,也是想在小瑶宫修得一时是一时。离开珠灵涧时,花无邪把所得藏珍都交给申屠宏,由申屠宏带回峨嵋,交师长分配,自己遵怪叫化穷神凌浑所嘱,只留下一件锦云衣和一粒龙珠。凌浑还告诉她,锦云衣可先贴肉穿好,龙珠则含在嘴里,再与元神合而为一,便不懼蛮僧毒火化炼了。在小瑶宫待到第十天,花无邪忽觉心动,知道危机已至,锦云衣早就穿在身上,此时连忙把龙珠含在嘴里,便见面前蓝光闪了一闪,心里便是一窒,连元神都仿佛受了一重击。接着地面上涌起一股血色光焰,并从这血色光焰中现出一朵千瓣莲花,从每一片花瓣上又发出一股血色光焰,向上交织闪变,渐渐成了一个光幢,罩向花无邪。仿佛无可抗避,那千瓣莲花所化光幢带着花无邪升空而去。过了大约一盞茶时,千瓣莲花落地,花无邪这才发觉自己已到了一个山洞之中,前面法台上端端正正坐着两个蛮僧,正是麻头鬼王呼加卓图和金狮神佛赤隆儿爪。麻头鬼王呼加卓图笑容满面,先欠了欠身,对花无邪说道:“花道友,你我同属佛门子弟,大雄禅师的石碑佛经理应同享,你我若在珠灵涧联手,本可少许多的纷争。你虽机缘凑巧取得了石碑佛经,事情并不能完。因此佛经关系到我师兄弟未来休咎,生死存亡,不得不把你请来此地。请你抄写一份,或背诵一遍,我师兄弟自当恭送道友回去。”

花无邪说道:“大雄禅师的石碑佛经,有缘者得之,无缘者失诸交臂。当年觊觎此经和藏珍的何止数十?乌头婆何等厉害,还不是白白断送了性命?你师兄弟若非逃得快,早在天璇神砂之下形神俱灭了,还能活到今天?我知你大劫将至,欲作万一之思,你也不想想,神僧之经,岂是轻易可传人的?你既知大劫将临,本应避祸不出,或多积善功,造福生灵。你今天把我摄来,固然也是我命中应有之劫,也是你大劫的开端,你纵有毒火烈焰,我自安之若素!只是你造孽越多,结局越惨!”

金狮神佛赤隆儿爪说道:“师兄,世间异宝奇珍,有力者得之,岂是斗嘴可以夺得?若不给她吃些苦头,谅她也不肯告诉我们。”转而对花无邪说道:“珠灵涧夺经,原本两利之事,你不肯为,此时落在我师兄弟手里,既不肯写出经文,莫怪我师兄弟手下无情!”话一说完,麻头鬼王呼加卓图和金狮神佛赤隆儿爪已隐去身形,法台之上现出五面青蓝色妖幡,接着,从蓝色妖幡上发出毒焰烈火,几乎是在一个瞬间,就布满了整个山洞,耳中只听一片“哄哄浩浩”之声。火中又有无量数的三寸来长的金刀,向花无邪纷纷剌来。花无邪用芬陀神尼所传天龙禅法盘膝坐地,毒焰烈火和无量数的金刀激得锦云衣异彩纷呈。六个时辰之后,金钟声响,毒火忽然不见,换作黑水玄冰,花无邪的身体就浸在黑水玄冰之中。再过六个时辰,黑水玄冰又换作毒焰烈火,如此交替化炼。而麻头鬼王呼加卓图和金狮神佛赤隆儿爪两蛮僧每天子、午两次前来逼问花无邪,花无邪只不理睬。

花无邪经受着无边的痛苦,口中默诵大雄禅师的石碑佛经。因有锦云衣保护,花无邪坚持到第十年,肉身方才化净。此时,花无邪已把大雄禅师的石碑佛经正、副本全部通解,元神也已与龙珠相合。因龙珠为桔红色,此时成了桔红色一团光幢,光幢里一个与花无邪一般无二只是只有五寸多高的元神,低眉合眼,虔心苦修,毒焰烈火和黑水玄冰已不能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