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初时分,柔和的阳光洒落在一栋精舍的窗户上,出生的太阳将一天之中第一缕温暖送进了这门房上撰有风和居三个古色古香大字的房间中,慢慢的满屋子的黑暗被阳光驱逐,让那窗台开始明亮,空白的宣纸上染出一片片的黄光,放在桌上镇着宣纸的一方青色美玉所制的镇纸泛着旋儿的折射着阳光。
“…嗯…”被阳光照到脸上的风缘从熟睡中醒来,两只乌黑的眼睛稍稍一转,坐与床头,呆呆的望着窗外,好像还未从熟睡中醒来。
“…吱…喳喳…”一只不知道是如何飞进这禁卫森严,里外各八重院子的元帅府中的黄嘴雀鸟,在窗外盘旋着叫个不停。鸟儿灵动的双眼,好似发现了什么自己敢兴趣的东西似的,在左顾右盼之后,径直向风和居里飞来,在风缘房中桌上,椅子上,床上跳动了一阵。两只鸟眼望着还在直视窗外的风缘,低头用嘴挠了挠自己的鸟脖子,便“腾”的一声起飞,往风缘头顶落去。
此时的风缘还回忆着昨天,也就是在谪仙楼时间发生后的第三天,那个让自己大哥敬畏不已的紫星真人到家与自己父亲所说的话。
记忆仿佛又回到了昨天自己家中一顿寻常的晚宴之上,坐于首位的风战年纪刚过四十有五之数,一个普通人的寿命恰恰流逝了一半,可能是因为许久不皮甲上阵的他身形也开始微微发福,双鬓里略有一丝花白之色,若隐若现。风战现在只要一看到自己的三个儿子,脑中就老是想起三子在谪仙楼中所发生的一幕幕,风战就情不自禁的眉头紧锁,如若那日自己的三个儿子有个三长两短,岂不是要让自己白发人送黑发人了,心中一阵揪心的后怕。
加之后来风文带来的传话,与紫月国师同为参合派紫系八仙的同门师兄弟不日就要驾临,风战深深明白且见识过紫月真人那移山倒海,呼风唤雨的修真神通。这几日间白天如坐针毡,夜夜思前想后,久久不能入睡,最后想求救于国师紫月,自己登门拜访数次,皆是吃了闭门羹。
“哎…”风战低声叹了一口气,举起面前满满的一杯酒水,仰头一倾,悉数倒入口中。
“父亲…明日我便再去国师府门口长跪不起,一定要见到国师,问个清楚…此事如此悬在心间,实在让人难受…”风武望了眼自己愁眉苦脸的父亲,心中一痛,开口道。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父亲,切莫心急。二弟,这国师一类的人与我等有着天壤之别,已然超脱世外,恐怕世俗之情已不能动其心中分毫。我们既然已经招惹上了,单凭我们的力量,也无事于补,还不如顺其自然,放宽心态慢慢等待。”风文见晚宴上,气氛悲沉,父亲沮丧,二弟悲愤,恐又生出其他事情来,急忙劝解道。
“我风家之人尽皆凡夫俗子,也是在我这一代才偶然间知晓这世上还有修真者,天幸,缘儿天资超凡,被修真仙人看中,实乃祖上显灵,以后风家后世基业也不会断了传承。可这千年难遇的美事,为何却又横生出这许多曲折。”风战看着坐与自己下首的风缘,一边感叹世事无常,一边自嘲般的苦笑道。
“父亲,古来修真皆是那行逆天改命之徒,缘儿你要切记,修真是与这天地博一个自己能逍遥立于世间的出路,如那逆水行舟,不尽则退…”风文突然想起在一本修真者自传中题在扉页上的话语,想想后觉得大有道理便告知风缘,让他心中有所准备。
“好…好一句,逆天改命…修真确如你这凡人口中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看不出你这一介凡人也能说出此话来…”
……
静,诡异的安静打破了刚才风家晚宴上那悲沉的气氛,宛如一颗石子落入一塘死水,确不见一丝波纹的安静。
风战脸上一颗斗大的汗珠,慢慢从额头滑落。试想在这守护森严的一字并肩王府,更是云国天下兵马大元帅的帅府,守卫程度比皇宫还要重上一筹,何人能够无声无息潜入进来。
风战机械般的转过头去,只见一袭紫袍映入眼帘,今日的紫星真人头戴一字方巾,环抱双手立于风战身后不远处的屏风旁。当所有人都没发现紫星真人的时候,烛火照耀着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而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紫星道人身上时,烛火依然照亮着,但是风家四人均觉周围一暗,仿佛世间所有的光辉在此刻全然聚集在紫星真人身上。
“呵呵…方外之人,不知礼数,深夜造访,望王爷勿怪。”紫星真人被四双明亮的眼睛盯着,浑身没有一丝的不自在,便如进自家后花园般轻松惬意。
“额…仙师远道而来,小王本应倒履扫榻相迎…怠慢之处还望仙师海涵。”风战虽是凡人,却也见过许多大场面之人,轻描淡写的擦去刚才因为吃惊而出得汗滴,站起身来,双手抱拳的对着紫星真人行礼。
“本来,此间之事是我那紫月师弟负责,我等只是恐师弟独自一人在外,生怕受了别人的欺辱,特来此处看望而已,那日我门下之人与三位公子发生点小小误会,还望王爷谅解。”
“年轻人,总是气盛,此事前因后果我事后也已明了,只怪风某管教不严,让这三个不成器的东西老是在外惹是生非。”
“哈哈,我观王爷三子,皆是不凡,那白面文士摸样的就是王爷大世子了吧,官拜礼部侍郎,执掌祭天要职。另外这生的孔武有力,虎背熊腰的就是刚刚打破异族的常胜侯了吧,官居一品大将军之职。王爷,某说得没错吧?”
“真人,实乃天人也,什么都逃不过您的法眼,不错。”听得紫星真人夸奖自己二位善文能武的儿子时,风战也会是满心的高兴。
“两位世子,皆是不世出的能人猛将…王爷第三子,却是我这方外之人,在第一眼看到时,便不禁勾起心中早已不存在的缘法,风缘此子与我大有缘分,让我突起收徒之念,不知,王爷能否割爱?小世子根骨奇佳,与我又有次缘分,便让我将其列入门墙,好让我了却心中突起的执念。”紫星真人双眼平视着风缘,似对风缘极有好感一般。
“这…仙师肯收幼子,实乃我风家之幸,缘儿,还不快快跪下拜师。”风战一听紫星真人所言,心中激动不已,便立时就要风缘行那拜师之礼。
风缘张着大大的眼睛,看了看紫星道人,又看了看自己父亲,乖巧的走到紫星真人面前,就待跪下磕头。
“呼…呼…”一阵狂风将风家宴厅的大门吹开,将风战三人吹的睁不开眼来,更是在所有人不知不觉间,吹起了风缘那快要与地面接触的膝盖。
“紫星,你这个泼皮破落户,吾还在遵守那三年之约,你却行这见不得人之事…你还好意思为人师表…我呸…”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在屋顶处响起,白光一闪,正是那苍云子出现在众人眼前。
“苍云子,此事我何来由违约,我只是先收下风缘这个弟子,待三年之后再带上山去,你一旁人在外面呱噪什么?”紫星真人怒视面前白发苍苍的苍云子。
“这风缘是我无为宗的内定弟子,谁也别抢…哼…不行,那咱们就手底下见真章。”苍云子顶了一句回去。
“哼…这收徒之事,从来都是你情我愿,你刚才没见王爷也答应了,风缘也是满脸的愿意…”
“此事,老夫五年之前便提过,当时还不是你那紫月师弟横加阻拦,我卖你们参合派一个面子,遵守那约定,不然老子早就直接抢人远走…”
“两位,三日之前还未闹够嘛?大家都照着约定来,紫星今日之事就且作罢,你也别再做其他思虑,三年后,看这些孩子自己的选择吧!”远处有是一道蓝光袭来,人未到,其声便传进屋子,可奇异的却是外面之人,更本不知里面发生了怎样的事情。来人正是阴阳宗的天机子。
“哎呀…死鸟…连你也作弄我…”停在风缘头顶的鸟儿,抬起自己的鸟喙在风缘的头上啄了两下。将沉浸在自己记忆中的风缘拉回了现实。
“哎…什么无为宗,什么参合派…有什么好选的…只想待在父亲,大哥,二哥身边。”风缘气恼的挥了挥自己的手臂,将鸟儿惊起飞出窗外,一根鸟毛从飞鸟的翅膀上脱落,缓缓的在风缘眼前飘落。
“额…不…我不想那日的事情再发生…我要成为可以保护自己身边的人。绝不会像这只鸟儿一样,再像那日的惊慌无力,自己那日连这鸟儿都不如,自己更本没有逃跑的能力…嗯…修真…好玩吗?”风缘第一次正式的开始接触修真这个字眼,并想通过它来实现保护别人愿望的时候,许多同龄之人恐怕还在浑浑噩噩的准备接受保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