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五章不能动弹

虽然时任平时看起来都是不拘小节的样子,对于很多事都不是太在意,但其实在他的内心深处还是有很多不甘的情绪。

说是愤世嫉俗也好,说是怨天尤人也好,说是无可奈何也好,说是无能为力也好,总之,在他没事的时候,那些低落的情绪都潜藏在心底的深处,轻易触碰不到。然而现在,就在他失去所有以后,这些令他愤怒和绝望的东西就全都冒出来了,似乎是要提醒他什么。

其实时任根本不需要被什么提醒,此时此刻,他的痛苦已经足以让他对这世界给他所有的不公都刻骨铭心。

时任想起了很多,而这些从他记事开始就有的记忆,每一件亲历的不平之事,都远比他在思过崖上带给他的痛苦多多了。正是因为这些平常小事给他带来的影响积郁在心底,才让他真正的痛苦积蓄发酵,直到现在全部爆发出来。

时任在痛苦中沉沦了不知有多久,额头渐渐地渗出了冷汗,一大颗一大颗地从额头滑落到脸颊,到脖子,使他原本就扭曲的表情更加狰狞了。没过多久,他浑身也跟着出了冷汗,把他的衣服都浸湿了,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上。

时任的惨状看得石墨心都不忍心,但紫竹反而重重地松了一口气,欣喜道:“快好了!快好了!”

人在和身体切开联系的意识中,是不会出现像在现实中能够出现的那种生理现象的。现在时任既然出现了,那就说明他的意识已经和身体重新建立了联系,生理上的一切现象都反应在了意识中。

石墨心闻言也是一喜,盯着时任打量了半晌,又化为疑惑,道:“你说得看起来很有道理,可是为什么他还这样,接下来还会出现什么情况?”

紫竹沉吟道:“快了。接下来的话,他就能彻底醒了。不过……可能他会不好受。”

石墨心还没来得及问,就见时任身上的冷汗还没淌完,就开始出现了血水,随着血水的淋漓而下,时任身上开始出现了各种伤口,脸上的,腹部的,后背的……浑身都是,各相交织,狰狞如同在思过崖上时任最后的样子。

紫竹见到时任这一副血肉模糊的样子,长舒了一口气,道:“这就成了。”

石墨心没有说话,看着时任的样子明显也是松了一口气。

随着身上的伤口接二连三地出现,那些一直连绵不绝的痛苦也跟着再次拔高到难以忍受的程度。随着一股锐利的剧痛从腹部传来,时任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被木剑洞穿的丹田,眼前一黑,终于再次昏了过去。

在昏过去的瞬间,时任只听到紫竹和石墨心齐齐长叹的一口气。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时任觉得全身疼痛,四肢都像是被铁铅灌注了一样,抬都抬不起来。眼皮重逾千斤。

尽全力睁开双眼以后,时任发现眼前还是一片黑。

但这个黑不再是极其黑的那种纯粹,而是黑暗中还带着一些模糊的亮光,又远又小,一点点地散布在黑暗中。

时任愣愣地看了一会儿这些模糊的亮光,直到这些模糊的亮光清晰起来,才发现那是一天的星光。

他终于不在自己的意识当中了,而是彻底地醒了过来。

彻底醒过来以后,时任倒吸了一口气,他现在遍体鳞伤,几乎一点都不能动弹。

回到了清醒的状态中,时任的所有情绪都沉淀下去了,而是头脑清晰地思考该如何解决面前的情况。

身体不能动弹,时任现在只有眼睛能动。他转动眼珠子,仔细观察周围。

这似乎是在一个河边,冰冷的河水正一波又一波地冲刷着他的身体,往他的伤口上灌注着凉水,刺得他的伤口更加疼痛,不过河水的凉度倒也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镇静的效果。

河水比较湍急,显然时任是被河水给冲出了白云宗的范围了,现在也不知道是在哪里。

这条河的两边都是孤立千刃的山崖,看起来这条河就是一道狭长峡谷中的暗河。

再顺着往上看去,整个天际就只剩下一条狭长的曲线,星光就是从这一线天里漏下来的。

借着星光,时任又打量了一下周围,只见到大大小小的嶙峋石块,几乎没有什么植物,也没有什么生灵的痕迹。

看完周围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情况,时任又自视己身。

说是自视己身,没有丝毫灵气这件事,他昏迷在意识中的时候已经发现了,现在再次证实,也只是心中唏嘘了一点,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就像紫竹说的那样,只要有七窍玲珑诀还在,他就能从最贫瘠的状态恢复成之前的程度。

可是小元丹毫无踪迹,这一点就让他心里止不住地往下沉,沉下去的那种失落感让时任一阵眩晕。长期以后,他已经习惯了有小元丹窝在自己的丹田里,也熟悉了在修炼的时候和小元丹那种灵识上的沟通。现在乍一下没有了小元丹,他觉得不止是丹田里空荡荡的,连心里都空落落的。

风青云的那柄木剑还插在他的丹田里,散发出混合着血腥味的浓郁香气。

时任深吸了一口气,腹部一阵起伏,疼痛席卷而来,让他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风青云插在时任丹田的这一剑,才是对时任最致命的一击,直接就断绝了时任的灵气后续。时任不知道自己的小元丹失踪是不是这一剑造成的,但一看到这柄剑,他的心里就泛起了强烈的怒意和恨意,那是对风青云的血海深仇。

“接下来,怎么办?”时任问紫竹道。

“先处理你身上的伤势吧,这样下去,你的身体就废了,得换肉体了,那个太麻烦。”紫竹想了想,道。

“这怎么处理呀?我都不能动弹了。”时任忍着身体上传来的阵阵锐痛,无奈道。

紫竹和石墨心都知道时任究竟受伤有多重,听时任的声音都带着颤抖,也只好按捺下焦急,无可奈何地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