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帝心疼银子,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伸着小手焦急地将小银狐抱在手中,祂眉开眼笑,同时心里就开始琢磨了:“反正到时候本龙不把银子给你,你能奈我何?”
想想心里还挺得意,斜睨了莫离一眼,表情很傲娇。
而小家伙一到小帝怀中,立马恢复了精满气足的模样,蓬松的大尾巴摆啊摆的,打着圈巡视自己的领地,不时抽动着鼻子嗅嗅,最后心满意足地侧躺在小帝怀里弓着背折着小爪蹭蹭。
莫离微笑不语,静静看着两个心理年龄都在幼童阶段的小家伙闹腾。
这一幕很温馨,王止心中默默想道,或许并不能一直用之前的眼光去看待他们吧。
三人在此地略作暂停,观察了一番后,便马不停蹄继续上路,耽搁得久了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变故。
因此,即便后来再遇上一些尸体或者攻击性很强的妖兽,莫离等人也没有再多做停留,毕竟再强大的妖兽,也不过莫离的一掌之敌,连无名都没有出,几乎不会对众人的行程速度造成任何延缓拖累。
偶尔能够看到一些散落的修者,多是三五成群,也有人数稍多一些的七八成十人,却几乎没有见到单独一个人的情况。
“之前好些被杀的人都是独自一个人或者两人结伴,所以后来在号召之下,众人都与相熟的人组成小队,方便行动又能够一定程度上防范被偷袭。”王止向莫离悄声解释。
莫离点点头,被杀了那么多人还没有一点变动和戒备,那才是奇怪了。
不过,这样的情形显然对自己的盟友而言极为不利,也不知道她如今是何情况,自己这里不知还要多久才能到达,希望她要撑得住。莫离抬起头,望着深夜中寂静的远方,眸光深邃。
……
夜晚的森林总是容易蒙上薄雾,而这片在白天温度相对更高的南部森林此时夜里却显得更加寒冷,雾气也更加浓重。
在莫离等人行进方向,森林的核心位置,一株巨树枝叶茂盛,树根枝干苍劲虬结,如同一个肌肉饱满的壮年之人直欲挥拳而出,充满了力量和震慑力。
它的树根高高从地面隆起,仿佛一堵堵矮墙横亘在森林之中,地面上枯黄的落叶中点缀着些许从厚厚的落叶中挣扎而出的嫩芽细条,偶有黄色的小花冒出,给夜色中的森林增添了新的色彩,许多长着细密叶片的藤蔓从巨树的根部向上蔓延。
一只妖兽从一旁荆棘密布的灌木树丛中冲出,它看起来形体与野牛很相似,只是形体要大了数倍,仿佛一座移动的小山,横冲直撞间,许多灌木被它毫不留情地踩倒,再也无力爬起。
它的蹄子在地面上狠狠地刨动,低垂着头低声沉闷咆哮,显露出自己尖锐锋利的双角,似乎随时准备着出击重伤任何突然出现在它面前的敌人。
垂下的眸中藏着的是血红的眼珠,血红之色微微旋转,就像是眼中蕴含着一个鲜血组成的漩涡,它看起来有几分焦躁,不停甩动着身躯后的尾巴。
四处环顾一番,它似乎被不远处一个尖细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猛地就咚咚迈步疾速向那个方位冲去,地面一阵轻颤。
待到那个妖兽走远,细微的“咔擦”声响起,那是落叶被踩踏的声音,一个身影从一处树木阴影处走出。
那是一个面相有几分沧桑的修者,他轻轻舒了一口气,面色看起来有些紧张,直了直弯得有些僵硬的脊背,暗暗庆幸道:“幸好之前抢了一些疗伤药剂和掩盖气味的药粉,否则这头发狂的野牛妖还真的对付不了。也不知道其他的人都怎么样了…”
他的身前从左肩到右边腹部被划了一道极大的口子,但是衣服上却只渗出了一点点血迹,看起来是很有对付受伤的经验。
这个人同样是一个散修,只不过跟王止不同的是,他并没有什么资质,也没有王止那样在散修中有极高的威望。他只是因为一个小小的意外,得到了一点机缘,因此得以踏上修行之路。
得不到指点,他只能自己琢磨,凭着一点与那位赐予他机缘的强者的香火之情,偏安一隅下,倒也能够在那片小地方混得风生水起,在当地那些对修行毫无所知的平民眼中,他也算得上是一个传奇了。
然而他终究年纪偏大,资质又不是很好,而且也没有领路人,身边全都是不如他的凡人。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开始衰老并恐惧,经历了颇有些波澜的人生,享受到曾经想也不敢想的荣华富贵,众人敬仰,他已经无法接受自己同那些卑微的凡人一般需要面对最为平等的死亡。
于是,在兜兜转转地听到了灵园对外开放通道的消息后,他毅然抛下一切,以王者巅峰的修为欲来此地一搏。
真正走出那个他生存了很多年的城市后,老者才发现自己原来不过是一只井底之蛙,没有高级功法、没有强力法宝、没有人脉,甚至没有丰富的战斗经验。
这个战五渣在无数的打击下迅速地成长起来,心中的傲气和自大很快就被无情的现实磨平。
他心甘情愿地成为一位皇阶修者的马前卒,凭借自己多年勾心斗角陷害他人的经验,加上层出不穷的恶毒点子,他甚至被那位皇阶视为心腹,并及其幸运地来到了灵园六层,而不是成为了那些在一路上因为各种意外死去的修者中的一员。
老者的修为并不算高,应该说,是比较低的,因此他在看到那些修为远胜自己的人都一个个死去而自己却依然安然无恙时,一种难以言喻的自负淹没了他。
“我一定是被气运钟爱的人!”这个念头在他的心里无限地膨胀起来,“哈哈,我一定会是最后的赢家!我要让那些之前嘲笑欺辱我的人好好看看我的成功后,将他们挫骨扬灰!”
想到这里,老者面上的皱纹起伏,原本还显得有些祥和的面容突然间变得狰狞无比,似乎是感觉自己的美梦即将实现、即将走向人生巅峰,他突然仰头桀桀怪笑起来,双手直直伸向天空,身体微微颤抖,状若癫狂。
就在这时,一道黑色的软鞭无声无息袭来,直刺他后心!
眼看那老者就要毙命当场,他却猛然止住笑声,癫狂的神色突然变得清明,他的右手向后一捉,竟直接捏住了那条灵敏如同一条暗夜中游走的蛇一般的长鞭鞭身。
“哼,还想对老夫使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真以为老夫被那头蠢妖兽击伤就中了你那癫人神智的毒吗?!”那老者缓缓转身,猛地抬手狠狠扯动了一下,对那灵蛇鞭另一头的人冷笑道,“老夫只不过是将计就计罢了,早已经识破你的计谋!”
黑暗中的身影被老者猛力之下拉出,显露出了一个窈窕身形。
“你,是怎么,知道的?!”那身形沙哑着嗓子问道,似乎每一个字都费了她极大的精神气力,说完之后,便大口大口地喘气。
“呵呵,莫非只有你一个人会用毒不成?”老者似乎一点儿也不着急,手中依然紧紧握着那条软鞭的一头,他的目光里仿佛带着无数的细刺,直直钉入对面那形体美丽的躯体中。
月光下的雾气中,那个身形周身都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晕,衣衫已然被血水染得完全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她的外衫更是破破烂烂,许多地方都已经无法遮挡住肌肤,好在还有一件内甲遮挡住了一些关键部位。
当然,此时她的肌肤也丝毫看不出以往那种勾人心魄的美感,而是遍布着大大小小的伤痕。有的时间久一些的伤口早已结痂甚至留下了一道疤,而大部分则明显是新伤,几乎可以在她的伤口上找到所有兵器的种类,不少伤口都因来不及处理而变得乌黑肿胀,实在有些惨不忍睹。
她微微垂着头,并没有接话,似乎是累极了没有丝毫力气,瀑布一般的头发散落下来,挡住了她的面容。
而那面貌看起来极为正直的年老修者也不在意,而是自顾自说道:
“之前那头畜生出现的时候,老夫就觉得怪异,妖兽虽然性情多凶悍,但若没有招惹它,在面对这么多修者之时,也不会主动攻击,而那头妖兽它却直直向着我们冲来。
而且以它的境界,应该是不足以抵挡住我们的攻击,然而却好像失心疯一般不管不顾、以命搏命,当时老夫就觉察它可能是中了一些算计。
畜生嘛,头脑简单,自然是容易被人利用!”
说着,那年老的修者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得色,看起来对自己的睿智颇为自得,他伸出手抚了抚自己下巴上新蓄出的一缕还不算长的胡须。
“呵,不过是比畜生略强一些,就这般自以为是,真是好笑!”月光下,有些朦胧的女子嗤笑道,话音未落身形却微微晃了一下。
那年老修者抚须大笑,似乎毫不在意对方的冷嘲热讽,反而好像视对方这句话为赞美一般,道:“你这魔女,到了此时也就只能徒逞口舌之快了,也罢,老夫一片仁心,也不与你一般计较!”
说罢,他微微眯起眼睛,突地将软鞭缠在手臂之上用力一扯,那女子不留意之下被猛力拽倒,顿时扑倒在地甚至拖出去一段距离。
似乎是感应到主人情况不妙,暗红的软鞭发出一阵刺耳的尖锐呼啸,它的鞭身剧烈摇动起来,几乎就要从那断须老者的手中挣脱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