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七、熟悉的陌生人

两位娘娘都望向白逸飞,白逸飞笑说:“你想什么时候来都可以,整个皇宫都是你的家了。”

自此皇后常来别殿找两位娘娘聊天,至于在皇宫的夜晚,她总是拒绝帝王的宠幸,这让皇上非常恼火,这一晚,皇上又到她这里来,皇后照例不予接纳,她的理由是:“臣妾今日偶感风寒,恐怕传染皇上。”

皇上火了,眼中*射出寒光靠近了她:“你究竟是来和亲的还是来耍朕的?朕还从来没被人耍过。”

皇后有点恐惧地退后了一步,谦卑地蹲身行礼:“臣妾是被派来和亲,只是臣妾资质粗陋,不配得到皇上恩宠,皇上后宫妃子很多,个个都是天生丽质,都在盼望皇上宠幸,皇上不必为了顾虑和亲勉为其难地宠幸臣妾,臣妾自知鄙俗,也不敢向皇上求宠。”

皇上压抑着怒气食指指点到她的额头上说:“这么说,你是准备永远拒绝朕罗?”皇后再退一步垂下头来默然不语。

皇上咬着牙说:“要是朕非要宠幸你呢?”他说着一把把皇后拽了过来,皇后站立不稳,跌到了皇上怀里。

皇后挣扎着想站起来,被皇上强劲的胳膊紧紧箍在怀里,不得不与他脸对着脸,连呼吸都喷在了对方脸上。皇后脸上失去了血色,一双漆黑的眼睛流露出惶恐。

皇后双手推着皇上的胸脯,嘴唇颤抖着说出一番话来:“皇上,您后宫佳丽三千,您有很大的权利,自然想怎样就怎样,想宠幸谁就宠幸谁,不过皇上有没有试过,您英武神明,看看不利用皇权,所有后宫女子是否能仅凭您的个人魅力依然甘心臣服于您?”

这是很大胆的一番话,皇后情急之中说出来,不知是否会开罪君王,她畏惧地望着他的眼心里七上八下的打着鼓,皇上果然慢慢放开了她,咪着眼凝视了她一会儿,忽然哈哈大笑:“哈哈哈,朕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想逃开朕,不过你的提议倒也有趣,有挑战性!朕对自身容貌和气质都还相当有自信,朕就与你赌一把,从此以后,如非你自愿,朕绝不为难你,朕就不信,你不会自动投怀送抱!要记得,红颜易老啊,别等到有一天你情愿的时候,朕已经对你没兴趣了,那就是你得不偿失啊。”

皇后扑通跪地:“皇上圣明,不治臣妾冒犯之罪,臣妾感恩不尽!”说着就磕了几个头。皇上看着这荣裕国公主仿佛欣喜若狂似的,心里有点不舒服,哼了一声就走了。见皇上走了,皇后一下瘫软在地上,心还在扑通扑通跳着,如果他讲信用,那以后的日子就不用太焦虑了。

吴美萱的陪嫁丫环婉玉走了进来,把公主扶起来坐到床上:“公主啊,我就不明白了,后宫妃子常为了争皇上明枪暗剑,争得头破血流,你怎么反而把皇上往外推呢?若真像皇上说的,红颜易老,有一天你想要得到恩宠时,他反而对你没兴趣了,这该怎么办?除了他,你想你还可能有其他男子来爱你吗?这是深宫啊!”

美萱一手撑着床蹙着眉说:“婉玉,我知道我该从他,可是我无法强迫我的内心,我办不到。未来我不知道,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白逸飞现下觉得有点愧对两位妻子,所以干脆专心修仙去了,镜仙说他有仙缘,他经过一段日子的修炼,真的也有小成了。桃花精一心向善,也跟着修仙,她本是妖,根基比人深厚些,所以修炼起来进展更快一些。

只有周岚翠,总感觉到自己与太上皇的距离好像远了一点,心里有些落寞,不过她也经常劝自己:该知足的,比起其她宫中后妃,自己算是很不错了,况且自己年长色衰,还是有过婚史的,太上皇都没表现出嫌弃的神情,自己夫复何求?这么想着,内心也能平静了。

皇后来的时候,太上皇与皇太后正与镜仙研究修仙呢,皇后就与太淑妃一起闲聊,在她心里,皇太后虽然明艳动人,但太淑妃更加平易近人。在闲聊的过程中,她问起了太上皇的创业史。

“听说太上皇是从一处名叫红塔山的地方起家的是吗?”

“没错,”太淑妃温柔地回答,“在那里,他聚集了很多豪侠之士,招兵买马,他人又慷慨,给将士们的待遇都好过朝庭,而自己则非常俭朴,所以人心自然都向着他。”

皇后一脸疑惑地:“这问题就来了,既然当时的朝庭都给不出那么好的待遇,他怎么给得出?他哪儿来的那么多钱?”

太淑妃眼望着远处答道:“我是后来才跟着先夫上山的,很多事情都不知道。”她想起了那个先夫,那么疼爱她,只对她一人全心全意,心中涌起了温暖,如果不是可恶的……都是自己引起的,想起来自己是这一切的源头,她暗自流泪:玉康,你在下界还好吗?

就在这时,镜仙来了,他交待了白逸飞一些修仙的问题后就由他们去自行修炼了,他来找周岚翠聊聊,毕竟他们也是故旧。当她看到皇后也在时,脚步顿了一下,眼光在皇后脸上停了两秒钟,眼底掀起了巨澜。

皇后也与他对视了一会儿,情不自禁的,这个人不知为何对她来说有种天然的吸引力,仿佛他们曾经很熟习,看到那双深沉明亮的双目,皇后心跳加速起来,不自然地挪开了眼光。

周岚翠见到他后很高兴,站起来招呼:“镜仙来了,请坐!”

镜仙慢慢走过来,坐在一张椅子上,眼光始终无法从皇后脸上挪开,周岚翠朝吴美萱方向一伸手:“我给你们介绍,这是我们乐业国的新皇后,这位是镜仙,是神仙诶!”镜仙对皇后点点头:“其实在下见过娘娘。”

“镜仙!”皇后在内心重复着,一个多么熟悉的名字!她抬眼看他,一张如此俊逸的脸,这眉目,这鼻梁,这唇!怎会如此熟悉呢?尤其是看着她的这双眼睛,其深如海,里边又有着令人心痛心悸的浓浓忧伤。

皇后费力地轻轻地开口了:“哀家—似乎也见过阁下。”这哀家两个字既让皇后说得别扭,也让镜仙听得别扭,越发提醒着他:眼前的人已嫁,她是至尊的皇后了!镜仙心凉了下来,垂下了头,手撑着头,刚才对视产生的热情都消散了。

周岚翠似乎觉得气氛不太正常,还不容她多想,一位十岁左右的小女孩过来拉着周岚翠的手:“娘,你陪我玩嘛!”,周岚翠笑着对皇后说:“这是我的女儿白凌香,可顽皮了。”女孩不依地说:“不来了,娘说我坏话!”周岚翠只好哄着她,又起来对皇后和镜仙说:“两位先聊着,我带孩子玩会儿。”说完急忽忽地走了。

剩下他们两人坐在这里,大家都静默了,镜仙右手食指和拇指掐揉着睛明穴,一幅疲倦的样子。皇后的目光落在镜仙衣襟上的马兰花上—最近镜仙总是想把它戴在身上,虽然他内心强迫自己死了情缘这条心。

“阁下可否将此花让哀家看看?”这是皇后吴美萱的声音,她的声音清脆悦耳,温柔细腻,只是这“哀家”两个字太扎人心。镜仙皱了下眉头,抬眼看了下她,那眼神除了忧伤还有很多复杂的情绪,灼烧着吴美萱的心,镜仙又低头取下了马兰花,缓缓交到她的手中:“在下有个不情之请,可否请娘娘在我们之间不要再说‘哀家’两个字?呃,是否有些冒犯?”

皇后接花的手愣了下,马兰花就在他们之间停留了一会儿,他们对视着,巨大的情感波澜在四目间汹涌冲撞,她的心里起了极剧地波动,为什么?为什么她觉得这个要求没冒犯她呢?为什么她还有些甜蜜的感觉?她被镜仙幽深的眸子凝视得头晕起来,感觉到自己的失态,吴美萱的手拿过了马兰花。

她低着头欣赏着这朵硕大的紫色的花,口里轻声回答:“可以,嗯,我—也有个请求,可否把这朵花送给我?从没见过这么美的花,我好喜欢,而且好像跟它有种亲切感,直觉,这花跟我有缘。”

镜仙叹口气,收回差点失控的目光,伸手去拿她手里的花:“没必要了!”语气冷漠,充满遗憾,把花接了过去。

“什么?”皇后不懂他为什么会说没必要。

“呃,”镜仙整理了一下思绪,抬起头来望着她笑了下,“我是说没必要惹麻烦,这样的行为在皇宫里不妥当。”

“是,”皇后也明白他说得对,但就是忍不住又看了眼他手里的花,总觉得那花跟自己有联系似的。

她强迫自己扭转头,忽然想起别的来,问道:“听说你在太上皇起事之初帮过他,是吗?”镜仙点点头,看着她,看出在她幽深的眸子后似乎还藏着什么。

“那,你是怎么帮的呢?一定很有趣吧?”镜仙看着她说:“你在荣裕国一定听说过红塔山下面有财宝吧?你来—和亲—之前是不是你父皇对你有什么交待?”

皇后忙低下头,辨解似地说:“我只是好奇。”

镜仙低头摆弄着他的短笛接着说:“你们听说的没错,红塔山下有财宝,那些是太上皇起事的资本,但只有他才能取得出来,外人即使占领了那里也没有用。”

皇后抬起头来若有所思地望着镜仙。手无意识地转动着桌上的一个茶杯。

镜仙抬起头来了然地劝说:“不用枉费心机了,这财宝是白家的缘份,是太白金星赐给白家起事的启动资本,别人拿不到,更不用说还要为此付出战争的代价了。”

皇后的脸红了,转杯子的手也停了下来:“你,你说什么?”他太直白了,知道她的心思倒罢了,居然这样就说出来了!

镜仙了解地笑了下:“你来,和亲,恐怕不是为了两国永久的和平吧,依我对你父皇的了解,他是觊觎乐业国藏宝的红塔山。而且在你出生以前,他就为此不惜与妖魔为伍,发动战争,丧失了很多无辜的生命。所以,你不必助你父皇再做这些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