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贾铭世就领着张秘书来见王红梅,介绍两人认识,王红梅听到张秘书会亲自领着去预算司,满心喜悦,连连感谢张秘书。
张秘书笑着:“可不敢这么,我就是个跑腿的,财政部对地方上是很支持的,可能手续有些繁琐,咱特事特办,尽量提高效率。”
有张秘书出面,陶部长地指示,预算案的通过自然一帆风顺,贾铭世一行在běi jīng不过半个月光景,拖了两年的问题迎刃而解。
贾铭世抓空给二叔打了个电话,简单了一下陶矶帮自己解决预算案的经过,贾锦博就笑呵呵道:“老狐狸,倒是会笼络人。”
事情办成,贾铭世和王红梅请张秘书吃饭,酒到酣处,王红梅去洗手间的当口,贾铭世又对张秘书表示了感谢,见没外人。张秘书就笑道:“谢啥,我就跑个腿嘛,贾老弟负责的项目如果在财政部被搁下,那才是笑话。”
贾铭世无奈的笑,又敬了他一杯。
离开běi jīng前一晚,贾铭世回到京城的家。
他重生之前,爷爷已经年近八旬,早退了休。因为家族衰落,二叔也被调任闲职,挂了起来,一直郁郁寡欢。
贾铭世每次回首都看望父亲,见不到七十岁便老态龙钟的父亲,心里特别不是滋味。觉得自己这一辈子,确实是挺失败的,一点孝心都没尽到,让父母郁闷了几十年。
老爷给了这个机会,贾铭世焉能不好好把握?
上辈子,贾铭世虽然和家族基本上断绝了往来,但在首都还是有几个朋友的,发。他的发,毫无疑问,都是共和国最上层圈子里的人。
那几个发,对贾铭世还不错,并没有因为他“自绝家门”便和他过分疏远,偶尔贾铭世也和他们在一起聚会,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权力,什么叫潇洒,什么叫一呼百诺,什么叫纸醉金迷!
要贾铭世一点不羡慕,那是假的。
人生在世,又有几人能真的不受世俗的影响,淡泊宁静,一生清高?
但是等贾铭世意识到他们之间的距离,想要改变的时候,已经没有机会了。老爷子早已过世,贾家的二代子弟,尤其是二叔站错了队,在官场上彻底失势,曾经威风显赫的共和国顶级豪门一蹶不振。那位一度被誉为红三代最杰出代表人物之一的贾锦博,甚至还身陷囹圄,遭了牢狱之灾。
曾经兴盛一时的世家豪门,宛如明rì黄花,从此被彻底扫出了共和国的政治版图。
树倒猢狲散!
像贾铭世这样早就游离于家族之外的“不屑子弟”,更是不会再有任何东山再起的机会。他能做的,就是斜乜醉眼,看别人傲立巅峰,笑傲风云。
贾铭世,不过是一名匆匆过客罢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了他的舞台。
进入大内的手续并不简便,卫士们十分认真地检查了他的证件,又与“青松园”取得了联系,确认无误,这才挥手放行。
贾铭世眼里,闪过一抹光彩。
上辈子,自从父亲过世之后,贾铭世再也没有机会进入这里。他与“大内”也阔别近二十年了。以前进入大内,贾铭世总是怀着深深的畏惧之心,十二分的不乐意。
因为在这里,他就是一个边缘人士,没有人在意他,甚至包括那些比他年幼的堂弟堂妹、表弟表妹,也不把他当回事。除了挨训,剩下的就只有落寞与郁闷了。
但是现在故地重游,贾铭世的心情就完全变了。
他已经不再年轻。
在他二十二岁的躯体里,隐藏着的是一个饱经沧桑的灵魂。虽然不敢看破了红尘,起码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完全不一样了。
吉普车径直开到了青松园。
居住在大内的领袖们,都是这样,办公地点和起居之所合为一体,只略加区分。
“哟,这不是铭世吗?”一个带着点yīn阳怪气的声音响了起来。
贾铭世抬头望去,就看到一张刻薄的嘴脸。
这是他姑贾锦芸。
贾锦芸四十岁左右,穿着当时比较时髦的翻领女士西装,长相谈不上漂亮,自然也谈不上难看,但那种高高在上的神情,让人有些难以接受。
搁在以前,贾铭世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位姑。贾锦芸在团zhōng yāng上班,副司局级干部。爱人也在中组部上班,正司局级。因为这个原因,贾锦芸和二叔关系很好,她作为幼女,又最得老爷子钟爱,打就娇惯。对父亲并不如何敬重,对这个不争气的侄子,更是看不顺眼,每回见到,都要上几句。
若是贾锦芸正儿八经地批评,倒也罢了。偏偏贾锦芸每次都是这么刻薄地冷嘲热讽,完全没有一点做长辈的样子。贾铭世也就很不感冒她。
贾铭世微微一笑,朝贾锦芸稍稍一弯腰,道:“姑好!”
贾锦芸淡淡的眉毛顿时扬了起来,像发现新大陆一样,以一种不必要的高声调夸张地叫道:“啊呀,铭世真是变了啊,竟然还认得我是姑,啧啧……”
事实上,以前贾铭世确实很少叫过“姑”。
贾铭世笑了笑,道:“你本来就是姑嘛。姑,姑父来了没有?”
“嘿嘿,早就到了,难为你了,伟鸿,不但记得姑,还记得你姑父,不错不错……”
贾锦芸嘴里似乎是在表扬贾铭世,那种yīn阳怪气的语调,可是一点没变。在她看来,这个侄儿就是烂泥扶不上墙,怎么变都一个德行!
在贾铭世的记忆中,老爷子过世之后,贾家迅速没落,一辈子争强好胜的贾锦芸老得很快,几乎是一夜白头。记得前不久,贾铭世去首都出差,登门拜访过姑,才六十出头的贾锦芸,看上去甚至比年近七旬的二叔还要老气。
姑除了嘴里刻薄一点,毕竟没有当真做过什么伤害贾铭世的事情。
难道活了四十几岁,重生之后还是这种心态?
眼见贾锦芸下不来台,贾铭世索ìng在姑面前站住了,笑着道:“姑,您今真的很漂亮,尤其这套女士西装,既大气又显得年轻,和您的身份非常般配。”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无论什么年代,也无论什么年纪,就没有女人不爱听奉承话的。
“呀,铭世真是变了啊,懂事多了。这个……年纪大了几岁,就是不一样。是吧,成爱!”
贾锦芸得了这个台阶,立即顺坡下驴,变得笑眯眯的了,话语中的“yīn阳怪气”也收了起来,还伸手捋了捋头发,挺起了胸脯,似乎这样更能彰显气质。
姑父刘成爱道:“他呀,我看是难改了。”
“成爱,话不能这么,孩子有变化,那就是好事。咱家铭世还是很聪明的。”
贾锦芸马上就反过来给贾铭世话了。
贾铭世暗暗好笑。就一句奉承话,效果立竿见影。难怪在二十一世纪,“话”作为一门艺术,专门被人研究。
姑父点了点头,三人走进了客厅。
当中的太师椅上,端坐着两位白发老人。自然就是老爷子和老夫人。老爷子国字脸,浓眉,显得非常威严,那种国家领袖的气质,无处不在。老夫人比老爷子略,头发尚未全白,jīng神也很是健旺,和普通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明显不一样,也透出高级领导的威严。
家里的字辈,对老太太同样充满敬畏之意。
三人上前给老爷子老太太鞠躬为礼。
老爷子满脸威严,只是微微点头。
打过招呼,姑父、姑在一旁落座,贾铭世则站在身后。客厅之中,只有二代子弟有座位,三代的字辈,只能站着。
当然,也有唯一的例外,那就是堂哥贾铭东。
贾铭东是长子,在老爷子左首第一张椅子上落座,旁边是他的爱人杜于馨。表妹刘华英紧挨杜于馨。
贾铭东本来就被视为家族第三代的“领军人物”。
站了不到两分钟,刘华英便觑空跑了出去,找姐妹们话去了。
客厅里的气氛,实在太沉闷了,刘华英可受不了。她这样做,倒是不会引起长辈们的不满。在老贾家这样的政治世家,对男孩子的要求远比对女孩子严格。
政治,是男人的世界。
贾老爷子三子二女。
这样的家庭聚会,聊的内容等同于一个汇报会。贾家的二代子弟们分别向老爷子老太太汇报近段时间的工作情况。老爷子通常只听不,如果觉得有必要,也会指点几句。
以往参加这种聚会,贾铭世甚至比刘华英还要跑得快。他可没有兴趣在这里听那些枯燥无味的东西,还紧张得要命,大气都不敢喘。
但是这一回,贾铭世一直稳稳站在姑父身后,没有丝毫不耐烦的神sè,听得很是专注。
不一会,大姑贾锦岚胡奋强一家子到了。大姑也是两个孩,一男一女。年纪比贾铭世大两三岁。大姑一家给老爷子老太太请安问好,挨在姑旁边落座。
大姑的儿子胡厚二十三岁,也是个耐不住ìng子的人,平rì里和贾铭世关系还算过得去。这样的家庭聚会参加过很多次,在老子胡奋强身后站不了两分钟,便偷偷向贾铭世使眼sè,意思是叫他一块开溜。出去和字辈聊打屁。
呆在这里面,闷也闷死了。
贾铭世微微一笑,轻轻摇头。
今是他回家的第一,可不能搞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