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魃姬

第十一章 魃姬

“本想候在门前,等你们一早发现我给你们来一个惊喜的。你们怎么如此等不及啊?”还是那副不正经的样子。

青青刚刚摔的不轻,脸上有一层薄薄的怒意---如果不是你,我们才不会这么狼狈。却始终没把这句话说出来。转而说道:“谁要跟你走。”

洛苇却像是在认真思考,对着青青悄悄道:“他可信么?”

青青看了那人一眼,白泽立刻收起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仰天装作赏月。不忘白了他一眼后,还是认真答道:“嗯。”

洛苇便帘子一掀,大大方方的上了马车。看着还愣在马车旁的青青,拽了她一把。青青才钻进来,白泽也跟着钻了进来。

洛苇见了腾出位子,便也不再多言,倒头便睡了去。青青戒备的看着靠坐过来的白泽,半点睡意也无。而白泽已经收起了

眉间的轻佻,坐在桌边开始剥松子,一边道:“阿七,走吧。”只听一声鞭响,马车开始不疾不徐的动起来。

“你们去哪里?”白泽抬起头。

“京城。”盯着白泽手中的松子,青青咽咽口水---这人是故意的吧...

“哦,这么巧?我也去,顺路吧。”嘴角在看到青青的眼神时勾起好看弧度。

青青没好气的瞪他一眼---这人,连帮她们都要找个这么堂皇的理由。

“听说没有,最近镇上出现了要人性命的女妖。”白泽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她闲聊。

“是么?”岂料旁边这人兴趣缺缺。

“说来奇怪。那些受害的人都是男子,而且,死相甚惨,有的身首异处,而有的却尸骨干枯,仿佛被瞬间蒸干了身体的水分一般。”

见白泽似乎是在看自己反应。青青撇了撇嘴,心想,怎样的死法我没见过。还想吓倒我?“哦?”便只是淡淡的回了个字。

“听闻有人看到凶手是位身着朱衣掩面的女子。听描述,和白姑娘很像。”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姐姐她菩萨心肠怎会无缘无故伤害他人性命。”青青想也不想立马反驳。

“我也是这样觉得的啊。”白泽无辜的向她眨眨眼睛,“可镇上百姓不是这样觉得啊,你想想有多少人看过你们家小姐的模样?”满意的见到青青蹙起了眉头。又道:“所以我知道这个消息后就来接你们走了么。我是不是个好人呀~”一脸邀功的样子。

青青却并未如他想象这般相信,而是摇摇头:“姐姐从未着过朱衣,主要是她嫌颜色太过艳丽。她才不会因为要伤害人做她不想做的事情,而且,她也不会因为担心就躲起来,她一定会向人证明这不是她做的。你是不是在骗我?”那厢,背对着他们的洛苇闭着眼睛,嘴角却扬起了一抹艳丽的笑。

“咳咳。”白泽心虚的咳了咳,没料到这姑娘在对待自己在意的人时一点都不迷糊,便也不再胡说八道:“镇上有女妖一事的确是真。官府在查也是属实。不过确实没扯到白姑娘。我...是受故人所托来助你们一臂之力。”

“所以说,你才不会是那个热心来施以援手的人。”青青斜睨着他,白泽不免有些神色尴尬。似乎从最开始他落给她凉薄贪财的无赖印象后,自己就一直被她所不齿,而自己偏偏不想她用这样的眼神这样的态度来对待自己。一点都不想。

这次借收到水德所托下山,还不是因为听说青鸟也在凡界,想要有个见她的机会么?还真是自作自受,他抽抽嘴角。

“来,”他抓起桌上剥好的一堆松子,笑眯眯,像对着一个喜爱的宠物唤着。

或许是出于本性,青青靠上来,收起了之前的淡淡鄙薄,覆掌接下了他的松子,扔几颗进嘴里,心里想到---虽然这人人品不好,但他的松子还是好香咯。

见青青露出享受的神情,白泽终于松了一口气。

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马车突然吱呀一声停了下来。“阿七,怎么了?”白泽问了声,却久久没有听到回音,掀开马车帘子,只见阿七目瞪口呆望着前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前方的树林在瞬间凋敝,本该是生机勃勃的绿色树叶此刻正迅速枯萎,片片往下掉,四周不见一个活物。纵是阅历丰富的白泽也被此刻的诡异景象所震撼。青青按捺不住也探出头来,惊呆。

眼见那枯萎正迅速蔓延至不远处的山上,白泽跳下马车,道:“我去看看。阿七照顾好她们。”

“我也去。”青青跟着跳下马车。白泽也未阻拦,给了阿七一个眼神,便和青青迅速飞身向前。

洛苇慢吞吞爬起来,手上拿着一个卷轴若有所思。她老早就发现青青包袱里的这个东西了,本是不经意掉出带着好奇看了一眼,才发现竟是王母给自己的一封书信。信上大概讲明了上次蟠桃宴的前因后果,不出所料,他们一早知道是要发生些事情的。只是利用她之口道出而已。而今,王母要她用青帝之女的身份来平息自西华山带出的这场人间浩劫。事成之后可许她百花之神的身份。

她扯起冷笑。指尖触到玉佩的温润,她一个女子能做些什么?就连最后的身份给的都是三分怜悯七分假意---谁不知道,得玉佩者本就是百花之神?只是给了自己一个不用再返西华山的理由而已吧。她撩开厚厚的车帘,见着了车外的景象,倒是没有特别的讶异。王母信上还说,似乎那日从西华山上逃走之人还放走了冰宫中所关的一位女子,名曰魃姬。之所以把她关在冰宫中,她想大约就是因为她本身所带的这样的摧毁的力量吧。

她轻巧的跳下马车望着这幅凄凉景象。阿七也没有多言,只是默默的站在她的身旁。一股劲风刮过,她的眼前一字排开出现了一群穿着黑衣的人。为首的那个人着一身玄色长衣,浓眉,眼睛却十分小,鼻子坚挺,薄薄的嘴唇透出一股妖邪之气。

阿七已从腰间抽出刀,护到了洛苇身前。那人目光越过阿七,直直看住洛苇:“姑娘是自己跟我们走还是要我们带你走?”

洛苇神色自若,颇有些不解道:“你们是谁?要我何用?”

“我家夫人被一男子喂下毒药,如今又身受重伤。可那人要我们赶至京城方可得到解药。夫人不忍生灵涂炭。我曾见那男子贴身揣着一张画,而画上之人就是姑娘你,想必你在那人心中位置极重。所以姑娘就姑且同我们走一趟吧。那人一副谦谦君子的请人模样,语气中却丝毫不带任何商量。

“哦?”洛苇诧异,自己并不认识他口中的男子。她前十四年呆在泫溟岛上并未见过几个男子。而后面三年的西华山上所见的男子也不过是寥寥数面。她实在难以把这人口中的姑娘和自己联系起来。“公子你莫不是寻错人了吧。”

“没错。”那人却斩钉截铁的答道:“尽管只见过一次,但姑娘容貌姣好绝世之姿,当今天下实难找到第二个相似之人。”

洛苇挑挑眉:“那我若是不跟你走呢?”

“那就只好委屈姑娘了。”身后的黑衣人整齐划一的抽出刀,仿佛只要那人点头,他们就会齐齐杀过来。

阿七也是戒备的拿着刀,虽然知道自己能坚持住的时间不久,但是只要能挨到公子回来,一定就有办法。

洛苇轻轻摇了摇头:“对不起,我真的不认识那个男子。恕难从命。”

那人眼神一黯,直直朝洛苇而来,那群黑衣人则和阿七打在一起。洛苇灵巧的躲过那人想要抓住自己的手,一个翻身到了马车另一头,同时从鞋里抽出一把薄如蝉翼的匕首---这是玉儿给她防身的,她一直随身带着,没想到今日派上了用场。那人没料到洛苇竟然贴身带着武器,猝不及防手臂划开一道口子,刀锋极利,立刻血流如注。

那人却是眼神狠戾,从腰间抽出一把弯刀,道:“姑娘,休要怪我手下无情。我本顾念魃姬为你求情不伤你,你却敬酒不吃吃罚酒!”

魃姬?洛苇眼神一闪。这人口中的夫人竟是魃姬?又一个闪身到了马车之后,眼看躲无可躲,那人已无丝毫顾及。

呵。洛苇嘴角带起轻笑。其实,是这样的结局也不错的。起码可以重来一次自己选择自己的命运。便闭上了眼睛。

却听到纷纷倒地的声音,夹杂着闷哼声。劈向洛苇的那人手也顿了顿,眼光扫向背后,手下竟已无人生还,一刀毙命。他抬头望见几步之外的黑色骏马上坐着一位靛蓝色衣袍的少年,气势傲然,手边还提着一把泛着银光的大刀,大刀边缘薄薄一层血迹,可见自己的手下正是葬于他手。心下骇然,料想他能了无生息的出现在自己几步之遥,如若当时是对自己下手,怕自己也只有当场毙命的份。但素闻九公子温润如玉,即便侠义心肠却从未下过如此狠手,真正少见。他不禁又多看了眼前姑娘一眼。

不甘不愿的缓缓收起弯刀,对那马上的少年一拱手:“素闻九公子冷月刀杀人快如闪电,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在下自愧不如。只是这姑娘与你何干,我只是带这姑娘换得娘子一颗解药,并不伤害她性命。”

马上的少年冷然的看着拱着手的中年人,眼底泛起深深怒意。呵,不伤她性命?刀离她还不到半寸,这叫不伤及性命?“你走吧。”再不愿看他一眼。

那人愤愤转身,对洛苇撂下一句话:“魃姬她念着你的好忍着伤口疼痛来看你一眼,我们不得已要抓你换得解药时她都不忍。你却如此铁石心肠!”

洛苇茫然的看着他离去,突然想起一件事。才到西华山时,她对那里的地形十分不熟悉,一次迷路到了冰宫。当时她

并不知那里关有人,因为这个地方相当隐蔽,四周也并没有侍女。只觉那栋建筑十分美丽,玲珑剔透,靠近却寒气森森。

里面有一个声音温润的姐姐好心的给她指路,她才得以走回去。只是,无奈那冰宫似乎没有入口,她只能在外面隐约看到一个绰约的身影。那之后,她不时会来和这位姐姐谈天,只是次数委实不多。下山后,她便很快将此事忘记了。想来那就是魃姬了。

“魃姐姐...她还好吗?”望着那人离去的背影,她不禁喊出声。

那人身形一顿。背对着她道:“不好,很不好。你看,这片片山林。都是她...”

“带我去见见她吧。”不只那人,连马上的少年也为她的巨大转变有一瞬间的哑然。

阿七身负轻伤,恭敬的半跪在马前,道:“九爷。我奉我家公子之命保护白姑娘。我可与姑娘同去。”

只听马上的少年道:“无妨。你留在原地等你家公子。我和她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