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一念执着
“你竟然有千年泪?”问出这句话的是息夫人:“这么说,缚南仙子没有死?对吗?”一直销声匿迹以为死掉的人,在听到关于她的法宝的消息时,丝毫掩饰不住眼中的欣喜。
“有又如何?你认为我妖族能容得下非本族人的存在么?就算她真的存在过,那么现在这东西在我手里,你就当她死了罢。”轻尘说的不以为然。
息夫人咬牙切齿:“狠啊,你们妖族人真是狠毒。不,应该是你最狠吧,杀兄弑父只为谋求一个王位,也对,也对,你还有什么做不到。”
轻尘未置可否,只是一撇嘴角摇了摇头道:“白姑娘,刚刚的条件可心动否?你用你的能力换得蟠桃种子与我,我保你在狮驼国永受庇护,不担心任何外力的干扰,不用受制于任何人,连我都不用,如何?”
这话说的模糊,而一旁的息夫人却听得睁大了瞳孔:轻尘的这意思竟是在求亲!不用受制于任何人,在狮驼国,不受制于任何人甚至是他的,不就是王妃么?以千年泪为代价,竟算作是礼,要说是交易,还真是好大的一桩交易!
这下息夫人疑惑了,这两人看起来的确不是第一次认识的样子,不知道这位年轻的花神如何同这妖王有了交集,如果让这妖王得逞,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且不说当前的屈辱,就算做是缚南仙子那一笔,便也该好好算算。
洛苇面露鄙薄之意,语气淡淡的:“轻尘,你有几分把握我会跟你走?你又有几分把握我一定能拿到那种子?”
“十成,一切都是十成。”
洛苇冷笑:“你未免太自信了。”
“纳命来!”息夫人已是怒急,祭出了武器—一根飘若拂尘的丝带,便攻向轻尘,和他缠斗起来。
洛苇冷静地退到了一边,忽地有些迷茫起来,自己所做的一切是为了什么呢?只是为了盲目地听命于谁谁谁,抑或是只是为了一个并非自己的名号而存在着么?
在内心里,她很肯定的告诉自己,不是的,她一点都不喜欢这样的自己,没有目标,没有自我。是文璟,一直陪着她,让她慢慢的知道了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自己应该追求的是什么。
她再一次明确了自己这次的目标后,朝那棵大树定定地忘了过去,云雾缭绕,冲天之姿,这是在梦中那棵大树给她的印象。此刻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刻,只看到模糊的轻尘和息夫人打斗的两道身影,以及散发在他们身边的淡淡光芒。
她一步一步走向那棵树,到了树底后,碰了碰那棵树的树干,一个激灵,一股奇异的感觉瞬间流遍了了全身。
她的手在半空中握了握,想起白泽之前教导她的,再一次将手伸了过去,闭上眼睛,细细感受了起来------因为是手触到实体的缘故,所以感受来得要实在些,洛苇忽地生出一种感觉,那就是:这棵树似乎不仅仅是一棵树,它,仿佛还是活的。
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受,总之当她的手碰上树干的一刹那,她感觉自己和它之间产生了交流。那棵树仿佛有些许胆怯,在一个些许阴暗的角落里,怯怯的在向她问好。
或许因为只是在梦中见过的缘故,而且也没看太清,所以现在洛苇眼前世界里的它也是模模糊糊的一团,连声音都不是太清晰。
不过,它好像是友好的。洛苇放了心,认真的用神识跟它交流。
“你是蟠桃树?”洛苇再一次小心翼翼的确认。
“对的。我在这里一直等待着那个预言中会将我带走的人,等到日升日落,寒来暑往,一眨眼间三千年竟然就这么过去了。”回答她的是一个飘渺的声音,不过听起来是个女子。
洛苇不知为何听起来竟然有些凄凉,在一个地方呆了三千年,竟然只是为了一场等待,就像等待一场花开:“那这么漫长的时光里,你寂寞么?”
“寂寞?”她喃喃,当每一天都变得一样,一切都变得味同嚼蜡,我只是觉得无聊。寂寞,是那些曾经喧嚣过的人才有的感情,这样的感情不属于我。而且,这样的感情于我,太过沉重,我只是一棵树,一棵不能移动,只能看尽生老病死的树而已。不过,奇怪哦,你是第一个问我这样问题的人。“那棵树轻快地笑了一声,声音像银铃一般撒在空中。
她继续述说着,就像几千年来她已经沉默了太久太久一般:“其实能到我跟前的人的确太少,有的是带着别样的目的,有的呢,是误打误撞,可是无论怎么说,到了最后都因为发现了我而变得有些癫狂,就像,“她好像在挠头,似乎是想不到合适的词语:”对,就像发现了别有洞天之所,于是他们向我索求,索求一切。真是太愚昧了。
“洛苇默不作声,只是嘴角微微翘了起来,尽管这棵树已经活了三千年,可是也许是能跟她交流的人太少吧,她似乎还保留些小孩子心性,口气颇有些自命不凡,憋住笑出声的冲动,她细细听着。
“人就是那么粗鄙的生物,欲望是他们一切的源头,能进到这里来的人必定是有了些许修为的人,可是那又如此,贪念是他们永恒的弱点。所以,他们在发现我后便把我的不合理的存在当做了是神,神是什么?神可以满足一切,一切他们可望而不可及的幻想,呵,多么可笑。“似乎说得饶有兴致,却不见洛苇有丝毫回应,她有些不悦。
“你到这里来又是为了要我满足你什么?给你足够的财富,给你一段美好的姻缘?让你得到飞仙?还是什么。不过你不要奢望太多,我之所以摄你进梦魇,不过是因为,你身上散发着一股好闻的味道,让我心旷神怡觉得舒爽罢了,不过你头顶的妖气让我很不自在,而那个压迫力强大的人肆无忌惮地进入我的领域有隐隐的试探意味,让我浑身不舒坦。
“随着她的话越来越多,洛苇的神识看到的也就越来越多,渐渐地她看到了,那个角落里藏在一堆藤蔓背后的,是一个头发有些凌乱,脸一鼓一鼓的说着话的……小孩子?
洛苇这下真的忍不住笑了,一个小孩子在这个地方孤单单的呆了三千年,的确是有够孤单的。洛苇真想立刻伸出手去捏捏她粉嘟嘟的脸,无奈她们是在用神识交流,所以这点并不能办到。
她只好开口道:“不需要你满足我什么。我来这里不过是求一样东西罢了,不过现在看来我不急,我倒对你的那些故事感兴趣,你愿意说么?““真的?“那本是躲躲掩掩的小姑娘,激动地跑了出来,却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搓搓手又缩了回去。
洛苇暗自摇头,不就是个孩子么?还是个任性的孩子,她生出了一丝怜悯,如果自己只是自私的取走种子,一走了之,似乎有些太过于残忍了。
“真的。不如我听你说说话吧。“洛苇在神识的世界里干脆坐了下来,摆出一副认真的表情盯着她。
她毕竟真的没跟多少人接触过,况且那些人一开口便是要这要那,让她失望透顶,所以这样的人对她来说是新奇的,要说她真不怀疑,才怪呢。三千年,就算是石头都成精了,更何况是她。本着看你最后要干嘛的心理,她大着胆子来到了洛苇身边。
洛苇笑眯眯的看着她,给她莫名增加了一丝好感。她装作严肃地清了清嗓子,活像一个说书先生:“说吧,你想听哪段?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想要让我给她几百年道行的无知小儿,还是那个想着长生不老的牛鼻子老道?“
洛苇一坐下实则就有些犯困了,她讨厌舟车劳顿不得安宁的日子,可是自下凡间后似乎就没有一段日子安宁过,几乎天天如此。最近也是,她的体力在连续多天的高度紧张下终于到了濒临极限的地步,所以在那孩子一开口时,她便昏昏欲睡。
终于是撑不了了,眼看最深沉的夜色飞驰过去,天边开始泛起了白光。那孩子只像模像样讲了两句,便发现洛苇有些精神不济,在发现她睡着后,她索性靠的更低了。她细细的打量着洛苇精致的面容,脸上充满了好奇---在凡间这么些年里,她还未见过这么漂亮的人呢。
让念我看看你到底是谁!心中这么想着,那自称是念的小孩子开始肆无忌惮的翻找洛苇身上能证明身份的东西来-----洛苇其实错了,她一直以为在神识的世界里是不能有实实在在的触碰的,可其实,只要双方都能进行神识的流畅沟通,所以接触也必然是可能的。
“咦,这是什么?“她从洛苇怀里掏出一块玉佩形状的东西,只见那面有两只白龙交错,中间的青字在衬托下显得气势雄浑,背面,那两只头颈交缠的青色凤鸟又显得尊贵威仪,那姑娘不知为何隐隐的觉得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