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南尽欢应下,并没有追究,“人死事了,买副棺木安葬吧。”
大管家正要应话,白楚怜就朝北奕辰递了个眼色,北奕辰疑声质问道,“好端端的一个丫鬟为何要推尽欢落水?尽欢待夫妇中的下人如此好,她怎会做出残害主子的事?此事定要详查才行!”
景王殿下威仪,又盛怒发话,南尽欢自然按照景王的意思去办。
怎么说呢,按照人设,景王是她最心爱的男人,她对景王言听计从,而且景王这话明显是为她好的意思,她更是要听。
只是,她有点不明白,是白楚怜指使丫鬟推她入荷花池,这事北奕辰应当知道一些,白楚怜杀那个丫鬟不就是怕她查出来什么吗?怎么会示意北奕辰发话严查此事?
北奕辰这话发下去,大管家就又开始去详查那个丫鬟的事,连曹氏都打着为了南尽欢的安全着想的幌子,插手府中的人事,毕竟景王殿下在此,她做的也不过分,只是从旁协助大管家,盘问了些府中小厮丫鬟的来历和性情。
曹氏还真立了功,查到那个死了的丫鬟是溧阳人,与裕王府里的一个婆子不仅是同乡,而且还有一点儿亲戚关系,大管家就顺着这条线索往下查,查出死的那个丫鬟的确跟裕王府有往来,而且她那个同乡早些日前得了一笔不少的钱财离开了裕王府,不过,同乡在回老家的路上被土匪劫杀了。
查清楚这些,也只是堪堪用了三四个时辰。
“要害你的人,当真是裕王府!而今我正得皇上和太后娘娘信任,他们是担心我要是再娶了你,会对他们有威胁,便想要害你!”北奕辰愤怒又愧疚的向南尽欢说,“尽欢,都是因为我,才害你受到这么多伤害!”
“可我什么事都没有,奕辰哥哥不用太过自责。”南尽欢笑着道,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软充满情意。
“若是因我,而让你出什么事,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北奕辰仍旧深情的道。
“奕辰哥哥,你别再说这样的话,我会难过的。”说出这样矫情又恶俗的话,南尽欢自己都被恶心到了。
但这话,在北奕辰听来,极其的受用,南尽欢的所有表现足以证明她爱他爱得不能自已。
……
南府里有各方势力的人,自然不会缺少太后那边的人,北奕辰更是深切明白这点。南尽欢被丫鬟推入荷花池一事“清楚明白”之后,在皇宫的太后就得到了消息。
“贵太妃在宫中一直与哀家作对,这赐婚的圣旨下去,裕王的人就对尽欢下手!看来,哀家这些年是心太软了!”
太后眼眸中满是厉色,一手掌打在檀香木的桌案上,盛怒得发髻上的凤冠金坠子都晃了晃。
秋嬷嬷递过去一杯茶,温和的声音道,“娘娘不必太过忧心,奴婢在南府的那段日子,发觉南姑娘并不似先前那般愚钝软弱,她的心思玲珑剔透,做起事来果决,手段也狠。想来不会吃亏。”
太后的凤眸里闪过一丝忧色,叹了口气,她心里还是希望南尽欢是以前那样纯善天真又仁善的人,不争不抢,容易开心,越是心思深沉缜密,知道的越多便会越沉重。
“皇上最近的行事,让哀家有些看不明白了。”太后叹道,“他与厉王自小有些情谊不错,可这种时候,他又将厉王牵扯到其中来,难不成是想把储君的位置给厉王?”
“娘娘多虑了,皇上与您母子同心,对景王殿下本来就倚重,想来是想培养厉王,往后给景王殿下分忧。”一旁的海公公谄媚的解释道,顺势递上去一个精致的木盒,“皇上派人送来的,江南进贡的脂粉,捡了最好的往您这儿送,余下的才赏赐给后宫嫔妃。”
听此,太后脸上的愁色散了些许,添了分慈爱的笑容。
“去琼仙宫里传句话,贵太妃该病着了。”
海公公恭敬应下,匆匆出了宁寿宫往琼仙宫那边去。
当日傍晚,琼仙宫那边就传了消息出来,贵太妃突然病重,太医院的太医全都去了琼仙宫里给贵太妃诊治。住在宫外裕王府的裕王北奕峥连忙进宫看望贵太妃。
刘氏屏退屋里伺候的宫女太监,将北奕峥叫到榻前来,撑着病重的身子,面色憔悴,“为娘的峥儿,你可看到了,只要有他们母子在,娘过不了一天安稳的日子!”
“母妃的病……”北奕峥忧心狐疑,他压低了声音,“是皇上和太后所为?”
“我的身子好好的,突然就病了,南府那边传来消息,说之前南尽欢落水被是你府里的人指使南府的一个小丫鬟推的。太后就立马拿我出气了!”刘氏气得咬牙启齿,为了争夺储君之位,她是暗下使了不少阴谋诡计,但这回她和裕王府都被人陷害了!
“当真不是母妃做的?”北奕峥被刺痛一下,怀疑的眼神看向刘氏。
“你还怀疑母妃不成?”刘氏更气,只是病体沉重,盛怒的话说出却声音低哑,没有气势。
北奕峥态度诚恳又坚定,道,“母妃,儿子对那个位置没有兴趣,更没有那个能力,母妃能不能不要再去肖想那些,去做伤天害理的事?”
“哼!”刘氏冷笑一声,“你不争,别人就能容下我们母子吗?峥儿,你什么都无需去做,为娘会为你筹谋好一切,铺好路。”
“母妃!”北奕峥愤然喊了一声,“您若还这样执迷不悟,就别怪儿子做出让您伤心的事来!”
说完,北奕峥一甩袖,就气冲冲的离开了琼仙宫。
重病中的刘氏双眼血红,充满恨意和不甘,在宫中大声咒骂太后。
-
翌日一早,南尽欢吩咐南枝从库房里去拿了几样贵重的东西包好带着,又让南霜去交代下人套好马车。
上回被打得只剩一口气的翠柳醒了过来,一手叉腰撑着下床,要过来给南尽欢请安,就看到南尽欢装扮了似要出门,便关心的询问,“小姐是要出门去见景王殿下吗?”
南尽欢目光温和的落在翠柳身上,含笑着道,“去白府看看白三小姐,给她赔礼道歉,顺便道谢。翠柳你身子不方便,就好生在府中休养着,若是缺银子花了,同我说便是,莫在做错事了。”
翠柳羞愧的低下头。
她与南霜都犯了错,受了罚,但南尽欢对她和南霜都没有惩罚,仍是很信任和重用。
“奴婢知道,多谢小姐体恤。”翠柳退开一步,回了自己的房中。
去白府的路上,车夫是南长风选的人,马车上又只有南霜和南枝以及南尽欢三人,没有别人的耳目在,轻松不少。
南枝长长舒了口气,一副天真单纯的语气问,“小姐为何一下子知道那么多,变得好厉害?”
“相较于之前,是好呢,还是不好?”南尽欢卸下内心的紧张,满心柔软的问。
“自然是好,这样小姐不会只听翠柳姐姐一个人的,罚我,疏远我,小姐也不会被他们欺负了。”南枝点着头道。
南尽欢唇角微漾,握住身旁南枝和南霜的手,“往后,我们三人就如姐妹一般。”
“奴婢不敢。”南枝低声道,微抬头讶异的看着南尽欢。
唯有南霜沉着冷静,开口道,“往后我们会将小姐当亲人对待。”
南枝砸砸嘴,低头沉默,搅着手里的帕子。
很快,就到了白府,南尽欢几人刚进白府大门,白楚怜就已经带着丫鬟盈盈赶来。
“尽欢,你怎么过来了?也没给我传个话,我也好在府中准备准备。”
南尽欢略有几分歉意,小心柔声道,“是我想着白三小姐的事,心里不安,所以定要过来看看,给白三小姐道歉顺便道谢,怜儿姐姐,白三小姐如何了?”
白楚怜还不曾答话,雪姨娘得到南尽欢来府里的消息就匆匆赶来了,正好听到南尽欢句句都是关心和感激白楚月的话,她心里一喜,快步上前,愣是将白楚怜挤开。
“南姑娘,妾身是楚月的娘亲,妾身这就领您去见楚月。”
“好。”南尽欢朝雪姨娘微微行礼,便跟着雪姨娘往白楚月住的院子去。
去的路上,雪姨娘还一脸伤心难过的同南尽欢诉苦,“月儿那孩子那天回来后,就把自己关在房中不吃不喝,还闹了悬梁自尽几回,人是救下来了,可她心里总想着死……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儿家发生了这种事,这让她如何活得下去……”
南尽欢面露愧疚,这事虽说是白楚怜设计的,可到底跟南府的小厮有关。
见南尽欢愧疚,雪姨娘更满意,继续拿帕子抹着眼泪,“她这以后还怎么嫁人?老爷都打算将她许给府里的家奴了!我苦命的女儿……”
白楚月被诬偷东西,在南府门口被小厮“搜身”,几乎脱光的事,已经闹得满上京城里人人皆知。雪姨娘这些话虽说是故意说给南尽欢听的,但并没有假,白楚月清誉被毁,即便白尚书没有将她许给家奴,她也嫁不得好人家了。
雪姨娘故意在她面前哭诉,虽然别有用心,但也是真心实意的为女儿着想,因此南尽欢也不觉得讨厌。
进了白楚月住的院子,没见着下人,雪姨娘推开房门,就见屋中白绫悬着,白楚月凌空悬在白绫上,脑袋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