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儿傍晚时,大夫人过来说要拿小姐的首饰,奴婢给拦下了,没让她进来。”
照红正是北寒川送给南尽欢使唤的那一批下人之中的其一,南尽欢留了她在自己的南苑当差,照红的确是个十分好用的人,府里但凡发生什么事,她都能打听到,还能第一时间告诉南尽欢,这让南霜轻松许多。
“她来拿我的首饰作甚?”南尽欢问。
“大夫人前些日跟宁国公府的姨娘宋氏攀上了交情,今日去宁国公府喝茶了。”照红如实答道,又补充了一句,“大夫人之前也去账房支过银子,也没有支到银子。”
“大房很穷吗?”南尽欢疑惑,连出门赴宴的首饰都没有。
南霜笑着答道,“像南家这样的富贵之家,大房自然不穷,只是与京中显贵之家相比,大老爷不善做生意,也没有别的收入,常年都靠着咱们老爷送银子过日子,虽不缺金银,却没有顶好的东西,更没有底蕴。”
也是,曹氏一家刚来南府的时候,那可是拉了好多的东西,曹氏也是穿金戴银的,自然不穷。
“南枝,你明儿一早,去库房里拿一些首饰送去雾苑给大伯母和王姨娘、几位堂小姐。”南尽欢跟南枝交代。
南枝努嘴不高兴,“小姐为何要给她们东西?大夫人是什么意图,奴婢都看得明白。”
“叫你去便去,不许多话。”
“是。”南枝闷闷的应下,不高兴的跑出屋子。
南霜心思缜密,也看不明白南尽欢为何这么做,“奴婢也不明白。”
“她们到底是我的亲人,爹爹能一直给她们银子,想来是念着血脉亲情。”南尽欢随口解释了一句,南霜也没再多言。
而南尽欢此举,实则蕴藏着更复杂的用意,一时解释不了,索性拿亲情当幌子。
在这世上,亲情她只认爹爹、太后和南霜等人。
第二日一早,南枝就领着几个小丫鬟给雾苑那边送去了好些珍贵的东西,女眷是首饰和玉镯、玉佩之物,男眷是文房四宝加玉佩。另外南贵、曹氏、南玉华的东西要比姨娘和庶子庶女要多。
曹氏将一支祖母绿的宝石簪子别在发髻上,伸手摸着手腕上戴的成色极好的翡翠手镯,心情愉悦又得意,在宁国公府受的气一扫而空。
“南尽欢怎么突然给我们送来这么多好东西?”南玉华疑惑不已。
曹氏轻蔑的哼道,“她被人刺杀,肯定是怕了,想拿东西讨好我们。你之前不也是说了,南尽欢就是个软弱草包,先前她对我们不客气,必定是受了别人的挑唆。这遇上危险了,自然知道谁才是亲人,能靠得住的人,自然就向我们服软了。”
看来,她得趁机去找南尽欢拿下南府的大权。
“真是如此吗?”南玉华疑心,一事拿不准南尽欢到底是真蠢还是装蠢。
曹氏打扮得光鲜,昨儿被宁国公的小妾嘲讽,这面子她如何都是要找回来,“晨暮,你让人去宁国公府送个拜帖,等会儿我去拜会宋姨娘。”
“是。”晨暮应下,就躬身出了屋子,麻利的去办曹氏交代的话。
而后,曹氏又领着几个丫鬟去南苑里找南尽欢,南尽欢正在用早膳,她陪着一副笑脸,慈眉善目,“尽欢在用早膳呢?”
“是,大伯母对礼物可还满意。”南尽欢放下碗筷,站了起来,眼睛扫了一眼曹氏头上戴的首饰,含笑问道。
“满意,大伯母特意过来谢你。”曹氏笑着道,过去拉着南尽欢的手坐下,“你先用早膳,大伯母有几句贴心的话要同你说。”
长辈要说话,南尽欢怎能让长辈等着,她没有拿筷子,而是端坐恭敬的聆听教诲。
曹氏对南尽欢的表现很满意,眉梢微微上扬,“你看看你吃的这早膳,只有白粥青菜,平日里可都是这样吃的?”
“平日都是这样的,每日的膳食都是大管家跟厨房安排好了的。”南尽欢听话的回答,曹氏的用意,她用脚指头都能猜得到。
“吃的这般清淡,还没营养,大伯母来后的这些日子仔细查了下府里的用度,就膳食这一块,府里每日的开支就高达五十两银子,可就看你吃的这些东西,一天怕是也就一二钱银子。府里的下人中饱私囊也就罢了,可怎么也不能让你吃得不好,你自生下来就身子弱,又有心绞痛的毛病……”曹氏句句数落着,话里话外都是心疼南尽欢。
“大夫说早上不宜吃得太过油腻,我的午膳也是有鱼有肉。”南尽欢答道。
曹氏急了,叹道,“尽欢,你想想,府里总共也就百来号人,你这主子一天的吃食就只花一二钱银子,府里每天在吃食这项开支上就有五十两银子,这样算下来,下人一天花的银子都比你多。咱们是生意人家,这样的账怎能不会算?”
“这……”南尽欢露出不知所措的神色。
“下人如此欺主,那是因为你把大权全都交给了他们,他们又欺你一人在京,身边没有亲人帮着打理府中之事。不如,你还是将府里的大小事交给大伯母来打理。”曹氏进一步说出自己的目的,面色有些急,手上没注意,用力抓着南尽欢的手。
南尽欢挣了一下,将手挣脱出来,一脸彷徨迷茫,“府中的事情一直都是大管家管着,下人们也都很安分,突然换人,大管家会不会心里不舒服?”
“尽欢,咱们是主子,他们是奴才,主子何时需要考虑奴才会不会不舒服?你就是这般仁善,才叫他们欺负。虽说咱们家不缺银子,也不能这样让下人贪了去。我听说库房里还丢了不少稀罕珍贵的物件,这就是奴才有了大权,不将主子放在眼里,奴大欺主!”曹氏谆谆引导,就担心南尽欢脑子笨,想不明白。
“咱们是一家人,大伯母自然是想着为你好,为咱们这个家好。”
曹氏说得口都有点干了,南霜恰好端了杯茶过来递给她,她喝了一口后,润了润喉,正要继续说,南尽欢就开了口,“大伯母说得极是。”
“你能想明白这点就好,如此就说好了,府中的事就都交给大伯母来管着了。”曹氏满意一笑,松了口气。
南尽欢朝南枝看了一眼,南枝不高兴的回了內间,打开里面的紫檀木柜子,拿出两本账簿,出来递给了曹氏。
“只有这么点?”曹氏看了眼账簿,惊愕又不悦,“没有府里的房契、地契,以及上京里的几个庄子、铺子的地契?还有下人的卖身契也没有?”
“府里的开支用度,库房账本和钥匙以及下人的调度都是大管家管着,至于卖身契、房契、地契这些,大伯母管里府中事物似乎用不上?”南尽欢一脸认真的解释。
曹氏尴尬的笑了声,“这……毕竟要管府里的下人,我手里没有卖身契,他们怕是不服从我管教。”
“我与大伯母站在一处,他们自是不敢对大伯母不敬。”南尽欢道。
曹氏心里咒骂了一句,面上笑得亲切和善,拿不到卖身契,就拿不到,但有件事,还是得打铁趁热,“对了,上京城那些铺子,还是让你大伯去管着,外人管着,真不放心。”
“各位掌柜都把生意打理得极好,账目清楚明白。况且大伯,我听说……”南尽欢把话往南贵做生意一直赔本的事上说。
曹氏知道见好就收,还没找到那些铺子的问题,怕很难说出南尽欢把铺子生意的大权交出来。
曹氏回了雾苑后,就跟南玉华抱怨,“真是看不透她是真蠢还是真精明,我这上下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她也只是松口让我去管府里的事,可真正的有用的东西一样都没给我,这府里的大权还是要我去夺。”
“娘也莫气,至少是有些进展,原先您不是连夺权的权利都没有。南尽欢毕竟是二叔的女儿,二叔做生意那么精明的脑子,她就是再蠢,也继承了一些,怕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南玉华劝慰着曹氏,把一对自己的翡翠耳环递给曹氏戴上,“宁国公府那边传了消息来,宋姨娘在府里等着您过去呢。”
“那我这就过去,府里盯着些,另外那些铺子的生意你留意着,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破绽,好让你父亲顺利接手生意。”
曹氏交代了两句,就带着丫鬟,套了马车往宁国公府去了。
夜里,北奕辰收到翠柳送去的信,说南尽欢对曹氏一家示好,还将府里的大权允诺让曹氏管着。
看到信中的内容,北奕辰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看吧,殿下就是多心了,尽欢还是与以前一般,容易轻信人,曹氏随便几句话就将她哄住了。”白楚怜靠在北奕辰怀中娇媚的说道,两只手指夹走那张字条,“殿下说好今夜陪我,不许去想别的女人。”
“本王的心里脑子里一直都只有你,哪有别的人……”北奕辰托起她的下巴,一口吻住那张诱人的樱桃小唇。
……
南尽欢实在尴尬,听着屋子里熟悉的男女声音,她浑身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本王只不知他们在这儿。”北寒川口吻略显无辜,他只是询问了紫嫣一些话,要告诉南尽欢,为了避人耳目,所以就约在了天音阁里。
天音阁,一处富家子弟寻欢作乐的清雅之地。
谁能料到,北奕辰跟白楚怜就在这儿偷欢,而且还是在他们的隔壁房间。
南尽欢只是脸色微微一寒,很快恢复如此,开门简单道,“他们如何,与我无关,我并不在乎,殿下说正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