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姑娘!”北寒川隐忍晦涩的焦急喊道,看到她跪着的地方仍有点点晕开的血迹,入目她衣裙上的血,心疼得无以复加。
他眼中盛怒血色难以掩盖,紧紧将南尽欢抱在怀中,生怕她再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他垂目低敛,藏起眼中的怒色,朝在他身后的太后道,“我先将南姑娘送回房中。”
太后也担忧的看了一眼昏迷的南尽欢,“好。哀家也跟着过去。”
说罢,太后就匆匆的跟着北寒川,撇下了身后的一大群随从。
北寒川昨夜里得到消息,南尽欢被南富给抓回了府里,就立即赶来南府打听消息,得知南尽欢受了杖刑,被罚跪在老夫人的院子里,可他不好出面来救南尽欢,只好往宫里去找太后,可是深夜宫里落匙,他又无召见,被挡在了宫外,现在宫里许多大权都落在了北奕辰手里,故而,他进宫费了好一番折腾,耽误了不少时间。
好在南霜这儿早就吩咐人准备好了一切,北寒川还没将南尽欢送到院子门口,就被南霜让人接了过去,送去了满是热水的浴池里清洗,随后给她穿好衣物后,大夫就来给南尽欢诊脉,医女给她的伤口敷了药。
此时,南尽欢已经高烧不退,昏迷着时就被大夫灌了一碗姜汤,连药都早已经熬好,大夫确认过南尽欢的症状后,可以喝之前熬好的药,就赶紧让人端药来让南尽欢喝下。
忙了这一通后,哪怕沁凉深秋,大夫的额头上都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他过去跟太后回话,“回禀太后娘娘,小姐没什么大碍,有些着凉发烧,已经灌了药下去。”
太后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舒了口气,挥手示意大夫退下。
她出了内室,与北寒川道。“这回多亏是你及时报信,不然尽欢非得要被她那个祖母折磨死,南富也是,竟然让自己的女儿被折磨成这样!”
她是又愤又忧,又心疼南尽欢。
以前在宫中,南尽欢是受到了些永安的欺负,可是也没有这么过分,她也是暗中护着南尽欢,不会让永安做得太过分。
南富可是尽欢的亲爹啊!
秋嬷嬷挑开帘子往屋子里进来,朝着太后恭敬道,“娘娘,南老爷和南老夫人起身了,都过来看南姑娘,这会儿在院子里了。”
“哀家去会一会他们!”太后怒色道。
南富等人恭敬候着,南富和南老夫人站在最前面,在他们身后的是南贵一家子。他们见到太后和北寒川出来,都恭敬的跪下请安。
“太后娘娘,尽欢怎么样了?”南富担心的向太后询问。
太后冷哼了一声,“尽欢可是你的亲生女儿,这么些年来,她在上京城里,哀家是将她捧在手心里疼着护着,她要什么,哀家都会给,生怕她会有个不如意,会有心绞痛,会难受。”
南富听着,更觉无地自容。他对尽欢的确是关心太少。
“这儿是南府,哀家不能在你们南家指手画脚,但尽欢是哀家的心头肉,却也不能让她被人欺负。懂既然她在南府受人欺负,那哀家就将她接进宫里去。”太后怒声威严道,目光冰冷的扫过南老夫人,冷冷的哼了一声。
这位南老夫人,她看其面相第一眼,就觉得不喜。
南老夫人第一次得见天威,又见太后如此威严,当下也生了几分惧意,是头也不敢抬起,更是不敢吭一声。
现在她是庆幸南尽欢没事,不然,这位太后是不是会杀了她?
“宫中有太医在,那么多人伺候着,尽欢一定会很快好起来,我也是昨夜睡得早,哪知道这丫头竟然在我院子里跪着。也是我身边伺候的那群蠢货,竟是没一个将我叫起来。尽欢也是我疼进心里的肉,她除出了事,我是比谁都担心!”南老夫人此刻捡着讨好的话说,生怕太后会开罪于她。
太后懒得跟这么个坏心眼的老货多言,说了几句,表了态后,就立即回了房中守在南尽欢床榻边上。
好在没多一会儿南尽欢就醒了。
“好孩子,哀家已经与你父亲说了,接你进宫里去住着,你身子若能经得起动弹,哀家这就带着你回宫。”太后拿着帕子擦了下她的脸,心疼道。
南尽欢实在没料到会惊动太后前来,太后要接她进宫,这……宫中虽好,但却对她打理生意甚是不方便,而且宫中太监宫女复杂,到处都是眼线,甚是不自在。
一旁的北寒川看出南尽欢的为难,他趁势道,“太后娘娘,而今宫中情况复杂,皇太弟又是一直都在宫中,不如,将南姑娘送去厉王府里安置,本王会派人好生照料她。”
“这……”太后甚是为难,北寒川所说不是没有道理,宫中复杂,而且北奕辰又一直在宫中,可是,厉王府也不行,北寒川是个未成婚的男子,府里都没有女眷,南尽欢一个未出嫁的姑娘住过去,更是不妥。
“不如,让南姑娘自己选择吧。”北寒川嘴角不经意露出一抹笑来,看着南尽欢。
南尽欢心中暗骂北寒川无耻,但嘴上却是爽快的应了下来,“我去厉王府,我不想在宫中见到景王。”
太后叹了一口气,虽然此法不妥,但也只能随了南尽欢。
太后也不在这儿耽搁,当下就安排了人,给南尽欢收拾了些东西,就将南尽欢送去了厉王府,等南尽欢在厉王府里安置妥当了,她才放心回宫。
太后一离开,北寒川便将南尽欢拥入怀中,“本王没能将你保护好。”
南尽欢猛烈的咳嗽了一声,身上烧的难受,一点力气都没有,送走太后,她就无力的闭上了眼睛,身上软绵绵的,连眼睛都懒得睁开一下。
在厉王府里,她很放松,没有丝毫防备。
北寒川将她放下后,就一直守在她床榻前,认真的按照大夫的吩咐,每隔半柱香就用温水给她润润唇。
南枝端了药过来,北寒川接过药,“你出去吧,本王喂她。”
他一勺一勺,很小心的喂给南尽欢喝,他从没有这么仔细用心的照顾过谁,以前的时候,他跟照顾他的嬷嬷相依为命,嬷嬷是真心对他好,将他当做亲生儿子一样照顾。
可惜,后来嬷嬷病了,他整个厉王府里没有银子,没有药,更没有下人,他买不来药,就出去求人,求别人施舍一点药给他,他给那些权贵公子跪下,像狗一样又爬又叫的取悦他们,终于哄得他们开心了,才求来了银子,去药铺买来了药,可等他端着熬好的药送到嬷嬷嘴边时,嬷嬷就咽气了。
再后来,还是王爷的皇上,偷跑出宫来,给他送吃的,送书,跟他说话聊天,将他当做至交好友,鼓励他,让他强大起来,别再让人欺负。
……
南尽欢喝完了一碗药,北寒川直接用袖口小心的给她擦了嘴角的药渍,他见南尽欢眉头紧皱,便小心问道,“可是苦?本王给你准备了蜜饯。”
说完,就从一旁拿了几颗蜜饯给南尽欢。
南尽欢吃了蜜饯,嘴里的苦涩被化去了许多,也有了丝丝甜味,她现在精神好了些,便靠在床栏上,跟北寒川说话,“殿下很是会照顾人。”
她之前虽是昏昏沉沉的睡着,却也是知道北寒川每隔一会儿就会用温水给她润唇,所以嘴唇不止太过干裂,喉咙也不燥热冒火。
“殿下。”秦越安在屋子外叫了声,里面住着南尽欢,他一男子不好擅闯。
北寒川应了一声,起身替南尽欢盖好被子,低声温柔道,“本王出去一下。”
说完转身出去,跟秦越安在屋子外说了一会儿话后,就转身回了屋子里。
“殿下有公务便去忙吧,不用陪着我。”南尽欢善解人意的开口。
北寒川含笑道,“无事。”
可南尽欢侧头看了看,却见秦越安一脸忧急之色在外徘徊不走,想必是有紧要之事让北寒川去处理。她再看北寒川却是一脸恬然清冷之色。
“殿下就让我好好休息一会儿,莫在这儿扰我了。”南尽欢恹恹道,一脸的不耐。
“本王扰着你了?”北寒川略有些不安问道。
“殿下在此,让我压力很大,睡着连呼吸都不敢。”
听此,北寒川尴尬的摸了下鼻子,只好站起来,“那你好好休息,本王不扰着你,若有什么需求,就叫忠叔。”
说完,北寒川仍是不太放心,但又怕打扰了南尽欢休息,只好先离开了屋子。
北寒川走了后,南尽欢舒了一口气,唤了南霜和南枝进屋子里来。
此时的南尽欢仍是有些头脑昏重,喝了口热水,就又睡了过去。
北寒川去忙了公务后,看着天色黑了,就赶紧来陪南尽欢用晚膳。
南尽欢在病中,食欲不佳,只喝了一点清粥,便就放下了碗筷,倒是北寒川吃的不少,喝了粥,用了些饭,又喝了汤,吃了个大饱。
南尽欢怕他还有公务要忙,便也没让他陪着。
忠叔给南尽欢送药进来时,甚是欣慰的跟南尽欢说,“多亏了有南姑娘在府中,不然,今日殿下忙起来怕是又不会用晚膳。大夫都说殿下经常不记得用膳,脾胃不好。”
北寒川的脾胃不好,南尽欢在心里默默的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