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玉华藏匿在木家茶庄里,不敢轻举妄动,派去的人也打探到消息,南人杰带着人去了她管的南家生意铺子去寻她,便确定了她指使柳翠覃给南尽欢下毒一事已经败露。
多亏,有人暗中给她传消息,她才能及时躲走。
她是知道北奕辰在南尽欢身边安插了人,能那么快得知南府内部的消息,想来给她传消息的是北奕辰安插在南尽欢身边的人。
过了一夜,南玉华派出去盯着南府那边的人给她回禀,南富停止了对她的搜捕,也没有为难她的父母,只是将他们一房赶出了南府,却安排他们住进了别院。
看来,二叔还是顾念亲情,心软。
现在的南玉华躲在木家茶庄里不敢露面,心里暗骂柳翠覃那个贱货,竟然将她给招供了出来!
“柳翠覃呢?”南玉华恨恨问道。
“南府没有为难她,还给了她银子,成全了她和她的那个姘头。”木四回答道。
南玉华气得一拳头砸在桌子上,怒意横肆。
只是,她还不至于太糊涂。
“不对,柳翠覃的行为太奇怪!”南玉华冷静下来,似乎想到什么,立即对木四道,“去将柳翠覃给抓来!”
木四为难,“从她和林伸离开南府后,这两人就凭空消失了,半点蛛丝马迹都没有留下。”
“太奇怪了!”南玉华皱眉,“莫不是她被我威胁之后,就去投靠了南尽欢,之后与南尽欢将计就计,让我进了圈套?”
南玉华寻思着,觉得仍是有些不对。
这时,她想起前些天南尽欢强行请她去喝茶时说的话。
“我自也没有日日夜夜防着你的道理。我防不着你,自然就不去防了,不浪费那个时间。”
南尽欢这句话的意思,是不防着她,所以就使了一出请君入瓮。南尽欢先故意说出这一番话让她恐慌,想有所行动,正好就让她抓到了柳翠覃的把柄,她就威胁柳翠覃对南尽欢下手,接着南尽欢中毒,柳翠覃被抓,拷打之下将她招了出来……
南尽欢这招请君入瓮,可真是高啊!
南玉华此刻竟然觉得浑身颤栗,再次认识到南尽欢是个强劲的对手。
什么时候,柳翠覃竟然成了南尽欢的人?
母亲和父亲身边是不是还有南尽欢安插的人?
……
这些,南玉华现在没有心思去考虑,她得考虑自己的出路,她接下来该怎么做。
南玉华正发愁的时候,木大匆匆从外面赶回来,一身稳重严肃,他道,“南姑娘,公子让你去青州见他。”
青州距离上京不远,快马加鞭就只有一天的路程。易璟之前从上京城离开之后,就赶去了青州,而北寒川派去的人都盯着琼州那儿,反而忽略了青州这个在上京城周边的州府。
“公子怎么好端端叫我去青州?”南玉华冷静问道,心里有些不安。
木大答道,“南府发生的事,公子已经知道,你已经没有留在上京城的必要。”木大毕竟跟着南玉华手底下做事有段时间,对南玉华还算恭敬,这话已经是说得含蓄的。
南玉华心里很明白,公子早就对她不满,现在她又彻底的被赶出了南家,无法再插手二叔的生意,公子这回是要叫她回青州领罚。
南玉华沉吟细想了会儿,跟木家兄弟问道,“公子可有交代上京城这边会安排谁来负责?”
“公子的来信里没有说。”
南玉华点了头,就匆忙去换了一身装扮,黑衣黑裙,宽松阔大的黑色帷帽,将整个人包裹得密不透风,趁着夜色黑,驾着马车匆忙出了城门。
青州下了一场雨,小路泥泞,南玉华赶到一处古朴庄严肃穆的青瓦府邸外,下了马车,就有人撑着伞在大门外等着,她也顾不及撑伞,直接冒雨跑上前去。
“康先生。”
“公子在里面等你,生了怒,今日你是逃不了一罚。”康庄跟南玉华提醒了几句,毕竟南玉华是真心为公子谋算的。
“多谢康先生。”南玉华匆匆进了府里。
而后康庄跟着进去,将府门关上。
南玉华才淋着雨走过一道道长廊,最后在一处凉亭里跪下,她面前的是穿着一身白衣素袍、清冷疏离的易璟,易璟负手而立,背对着她,南玉华哪怕未曾看到易璟的面容,但从他身上所散发出的冷意便知,他此时脸色定是阴沉得能滴下墨来。
“公子,玉华来请罪了。”南玉华低声道,她对曹氏和南贵都没有这般怕和卑微尊重。
易璟的声音如从炼狱冰川传来一般,阴冷愠怒,“你实在是太令我失望,没有一桩办成的事!”
南玉华不敢言语和解释,没有斗过南尽欢,就是她错,她太过轻敌,能力不足。
“去受一回本门的规矩,然后留在五蕴。”易璟倒是没有重罚南玉华,只是对南玉华的处置可看出来,他对南玉华很失望,打算弃用她。
五蕴门的刑罚并不简单,任务失败都会被罚,杖刑、鞭刑、火刑……这些都是最低级的,还有用毒药折磨、将刑罚落其至亲之人身上,等等。当然,五蕴门还有最好的药材和大夫,受刑的人会得到治疗,这些刑罚只是为了让他们痛,记住教训,还得要他们有健康的身体去办事。
南玉华在五蕴门的身份不低,该受些什么刑罚,就只有易璟说了算。
易璟扔了一瓶毒药在地上。
南玉华捡了起来。
“这种毒药会让你五脏六腑如火烧,筋骨寸断,挨个十二个时辰后,会有人去替你解毒,但是解药会让你失明失聪三日,这三日,你好好在黑暗寂静里反思。”
“是。”
南玉华应下,就干净利落的将毒药倒入喉咙吞下,很快,就有人来将南玉华给带走。
康庄上前来同易璟询问道,“公子,南姑娘从上京离开,上京那边,该派谁去?”
易璟实在有些头疼,他们在上京只有一个木家茶庄在经营,人脉物力并不多,眼看上京现在局势动荡,正是他们暗中动手脚的时机,可能派去上京的人选,却没有合适的。
“只有我亲自去上京坐镇。”易璟想了想说道。
“不行!”康庄连忙阻止。“上京太危险,而且厉王的人已经盯上了公子,若是公子又在上京露面,难保不会出事。”
一提到北寒川,易璟就恨得咬牙,之前北寒川一出手,先是端了他的江南盐务生意,接着又将他在江南经营的不少生意都破坏,害得他损失了不少银子,而那些银子却全都被送去了给元烈帝。
北寒川是个难缠的对手。
逼得他不能回琼州,也不能在上京里现身,只能在青州这个小地方窝着。
易璟心里有一肚子的闷火,可听着康庄的话,他还是冷静下来,都已经筹谋了这么多年,他怎么能够一时忍不住气。
“我看啊,等几天还是让南姑娘回上京那边管着,她不是已经跟景王那边达成了合作吗?不如,咱们扶景王上位,掌握住权势,也是有党派靠山,而非是与朝廷作对之人……”康庄劝说道,这与他们之前的规划并没有相差太远。
故而,易璟也没有考虑太久,只道,“等几日再说。”
青州连下了三日的雨。
南玉华看不到,听不见,只是能够感觉到这两日比之前要冷一些,无人照看她,她不小心走出了屋子,淋湿了衣裳,才知道外面在下雨,她只有慢慢的再摸索回屋子里,明明只有十来步的距离,她却磕磕绊绊的走了许久,还摔了一跤,一身的泥泞。
回了房后,她自己去找到浴桶,用冷水洗澡,再胡乱的穿衣。
她现在在五蕴门,身边更没有一个人伺候,所有的事情都要其力亲为。
洗了冷水澡之后,她的神思清明了许多,因为听不见,看不见,不受人打扰,她彻底的静下心来思考上京城的事,重新考量南尽欢这个人。
南尽欢这个人,表面看似温和好相与,实际上行事尤其狠辣致命,也舍得拿自己去拼,像是有一股不怕死的劲儿。厉王本就不好对付,若厉王再有了南尽欢的帮助和南家的钱财,那对公子而言,绝对是个大敌。
现在她已经没有了夺二叔的家产和生意的资格,但是厉王和公子势必会对上,所以,她跟南尽欢还是会有交锋。
只是,她已经跟南尽欢交锋多次,每次都看似是她赢了南尽欢,而实则,南尽欢表面让她赢,背后让她输得很惨。
不过,她看明白了一点。
南尽欢没有主动出手来对付她,每次都是被动还击。
那南尽欢这个人,其实是处在一个被动的位置,行事上看似狠辣,实则,没有真正强硬狠辣的手腕。
只要以后的主动出击,能够将南尽欢一击致命,那她就无还手的可能。
所以,以后只要筹谋的好,将南尽欢置之死地,便万事大吉。
至于厉王,也绝不会让他坐大!
三日后,南玉华入目是刺眼的阳光,耳边是鸟儿的啼叫声。她抬手遮了遮外面的光亮,好一会儿才适应,去找了易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