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寒川去了南府,把他身上的袍子脱下来递给南尽欢,“你给我绣成别的吧。”
“别的?”南尽欢停下手里的算盘,她看了看那金元宝,挺好的。黑袍配金线,简直是低调奢华,又贵气逼人。
北寒川苦笑,“已经好些大臣往厉王府送银子了!他们还以为本王在暗示他们送银子。”
“是吗?”南尽欢听此高兴不已,“没想到这袍子还有这么个用处。”
“你倒是很高兴?本王可愁死了。”北寒川挑眉。
南尽欢道,“那你可以不穿着件,等缺银子的时候,就拿出来穿。”
北寒川皱眉,脸色严肃起来,“本王岂能做此等事!”
南尽欢莞儿一笑,“我就打趣几句,并无他意。不过,殿下不是可以试一试,哪些大臣是贪官啊,以后要动手的时候,也好有个数。”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北寒川点头。
南尽欢也就如此说说,这要是还有人往厉王府送银子,那北寒川的名声就得没了,会被那些忠良正直的大臣指着鼻子骂。
她也是没想到就绣了个金元宝,居然能够被那些趋炎附势的人过分解读。
她赶紧找来剪子把之前绣的金元宝拆掉,然后绣了几片竹叶上去,用的是墨绿色的丝线,在他的黑袍上看起来并不明显。
这几日朝堂上,倒是一片和气,也没有大臣提出易储之事。
但是,北奕辰却丝毫不轻松,反而如热锅上的蚂蚁。
“今日下朝后,皇上又召见了几位大臣。”宫里的消息传到景王府里,“这已经是皇上召见的第三批了。”
“看来,皇上是真的要废了本王,本王不能坐以待毙。”北奕辰暗下了决心,现在是时局越往后拖延,对他越不利。
“去请曹魏来景王府。”北奕辰吩咐道。
他仔细算了下,虽然现在他的势力比之前消减了许多,但是有五蕴门和曹魏相助,他的势力仍旧比其他人要大,搏一搏的话,赢面很大。
他养在黔南的那三万兵马已经暗中转移到上京城附近埋伏,卢月缨的舅舅那儿有三万兵马,加上他府中养的精卫三千,宫中有曹魏的人掌控,再加上易璟的五蕴门的人马,想要拿下上京,赢面至少有八成。
等他夺下权,封锁上京,外面的兵马根本不可能得到消息赶来,等外面的人知道,大局已定。
很快,曹魏悄悄来了景王府。
北奕辰的书房里,景王府的谋士,以及忠于北奕辰的几位将领、易璟、曹魏都正襟危坐,脸色凝重。
“这计划倒是行得通,景王殿下放心,宫中一切有老奴在,断然万无一失。”曹魏笑着答应下来。
北奕辰向易璟道,“五蕴门里多高手,本王需要五蕴门的人控制住厉王府、裕王府和荣西王府。”
易璟喝了一口茶,一贯冷漠,“好。”
北奕辰便就安排其他将士攻打进皇宫之事,他们设定的计划是,由曹魏那边传出皇上重病的消息,北奕辰则是带人进宫稳定宫中局势。
一切商议妥当之后,曹魏趁着夜色黑沉悄悄回了宫里,他的马车才一进宫门,就遇上袁行成领着兵在宫门口巡逻,袁行成这个大老粗一向不怎么搭理他,这回竟然上前来打招呼,“这深夜了,曹公公既然出宫办事,何不在宫外府宅里歇着,何必又赶回宫里?”
“我到底是个奴才,担心皇上会有使唤我的使唤,还是回宫里候着踏实些。”曹魏应付了一句。
“曹公公是要去见皇上?那本将军护送您去。”袁行成热情道。
曹魏脸色微微沉下,但也声色未动,沉着应下,“那烦请袁将军带路。”
曹魏下了马车,一路小心翼翼的跟在袁行成的后面,虽然微微低头躬身,一表恭敬谦和,但并未有着急慌乱之色。
“袁将军奉命保护南蜀公主,南蜀公主选夫君倒是选了很长一段时间了。”曹魏跟袁行成说起话来,他倒是记得这个袁行成以前曾是厉王的部下。
袁行成奉旨保护南蜀公主,带来的兵有两万多,宫中大部分的侍卫,都换成了袁行成的人。
“公主选夫,当然要慎重。”袁行成答道。
“是是是。”
袁行成脚程快,曹魏跟在后面几乎是一路小跑,样子特别滑稽。
很快到了上阳宫外,袁行成做了个请的姿势,“曹公公请吧,本将军该去巡逻了。”
说完,就转身走了,只留给曹魏一个挺得笔直的后背。
曹魏在上阳宫外,来回徘徊了好一会儿,才决定让外面的侍卫往里面通报一声,很快,有小太监过来请他进去。
元烈帝还未睡下,正就着昏黄的烛光批阅折子,曹魏上前去躬身请安,“奴才见过皇上。”
元烈帝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打了个哈欠,“你来可是有何事禀报?”
曹魏谄媚劝谏道,“时辰不早了,奴才来劝皇上早些歇着,仔细身子。”
元烈帝苦笑一声,“朕这身体,曹公公你又如何不清楚,能多活一日都是赚的。朕实在不敢白费了时间,能多看一本折子,天下就少许多百姓受苦。”
“皇上为国为民,是难得的明君,更是如此,您才要保重身子。”曹魏劝道。
元烈帝一笑,放下手里的折子,端起旁边的茶杯抿了一口茶,“既然曹公公苦心劝谏,那朕今日就不看了,曹公公也早些去歇下吧。”
“是。”曹魏应下。
元烈帝回了寝殿里,曹魏跟着过去伺候元烈帝宽衣歇下,等了好一会儿后,他回了宫中歇息处,将义子曹三虎叫过来安排了些事情。之后,他想了想,又出了宫。
此时已经快卯时。
曹魏在厉王府外等了好一会儿,差不多卯时时分,厉王府里传出了声,他才上前去敲门求见。
下人正给北寒川整理着衣袍,命人给曹魏看了茶。
“殿下觉得这身不行吗?”小厮看北寒川皱眉,小心问道。
北寒川冷道,“尽欢说本王总是黑色袍子,太暮气沉沉,该换换别的颜色。”
小厮心里腹诽,明明殿下就很喜欢这件,因为这件袍子的袖口上有南姑娘绣的竹叶,他都瞧见好多回,殿下穿着这袍子时盯着袖口发笑。
小厮赶紧去拿了一件紫色的袍子来给北寒川穿。
北寒川穿了很长时间,曹魏的茶都喝了两杯了,北寒川这边才整理好。
“厉王殿下。”曹魏起身喊道。
北寒川的目光才看向他,“曹公公这一大早的造访,有何贵干?”
曹魏又弓了弓身,极尽恭敬,“老奴是想来告诉殿下一个重大消息。”
北寒川冷然一笑,眸光冰冷,“什么消息,能劳烦曹公公亲自跑一趟?”
曹魏留了心眼,道,“老奴认为景王实在难堪重任,厉王殿下您才是人中龙凤。只要厉王殿下愿意,老奴愿倾全部力量相助。”
“曹公公怎会突然放弃景王?”北寒川没有回答,脸上也没有露出任何心动之色。
曹魏答道,“原先老奴是看着景王得皇上看重,太后娘娘也一直在老奴耳边念叨景王会担大任,让老奴多扶持着些。这才一心扶持景王。可惜景王多次失德,即便在储君之位上,也未曾为国为民做过任何事情,反观厉王殿下您,一直在为百姓做实事,剿灭山匪,在朝堂上又维护皇上,对皇上忠心耿耿。”
北寒川冷笑,“你这番恭维,是想投靠本王?”
曹魏脸上带着老道精明的笑意,“厉王府里尚无正妃,殿下若是愿意迎娶老奴的义女杜漪澜为正妃,老奴会誓死忠于殿下。”
“本王的正妃早有人选,今次多谢曹公公的美意。”北寒川想都没想,开口就拒绝。
曹魏也知道北寒川跟南尽欢情深甚笃,原本开口让北寒川迎娶杜漪澜为正妃不过是赌一赌,如果北寒川为了他的相助而答应下这事,这是最好。
“殿下跟南姑娘情投意合,自然是不能委屈了南姑娘,老奴也不能干那等拆散有情人的事。不过,老奴还是想替漪澜求个侧妃的位置。殿下也知道,漪澜对殿下,那也是情深似海。”曹魏道。
“本王从不曾知道,也不想知道。”北寒川又是冷然且直接的拒绝。
曹魏顿时被扫颜面,心中已然怒火升起,好在多年当奴才,他早习惯了不管心里多愤怒,都会是一张万年不变的笑脸。
“看来,殿下是很看不上老奴。今日就当老奴没来这一回。”曹魏冷冷道。
北寒川眉色冷漠,“曹公公,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你进宫这么多年,侍奉三朝,应当明白,你的主子只有一人。”
说罢,喊了人送客。
曹魏刚走没多一会儿,曹二兴就来厉王府,告知北寒川,景王可能要反了!
北寒川唇角一勾,眼神深邃,如鹰隼犀利,让人给了曹二兴一些赏银,什么都没有说。
景王府的一切早在他的掌控之中,何须曹魏、曹二兴来报信?
他拿起挂在墙上的剑,摩挲着雕刻着古老花纹的剑鞘。
很快,就会有一场大战。
而这场战役,景王会一败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