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知根知底

俞锦绣和詹妮一人挽着林清的一只胳膊往外走,林清忍不住笑了起来,“别架着我了,跟架着犯人似的!”

詹妮长舒一口气,“你还会开玩笑,那就好!”

林清耸耸肩,“我没事的,说清楚了也好,免得我总是过不了自己心头的坎儿。锦绣,你说我这样会不会不太厚道?”

刚才应春一句话都没说,在应婶婶愤慨地讨伐林清时,他一直都保持着沉默,这样的反应令人心寒,詹妮一出屋子就开始指责这人没有担当,可林清却不这么认为。

这些年,应春待她够好了,即便是在过去她和严必武难分难舍的时候,应春都没有给她脸色看,只是默默地退到一个角落,看着她,祝福着她。后来,她和林清分开了,这分手对她而言是伤筋动骨的,林清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才走出这样的伤痛,一回头,应春还是在角落等待。

林清不是铁石心肠,她只是不知道应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情绪而已,就像刚才,她明明感到伤感,到了最后,留给应家人的还是只有冷淡又平静的话语。

但这样也好,至少离开的时候并不狼狈。

林清心里的隐忧,俞锦绣懂,她笑了笑,说道,“这不怪你。其实只是他们不懂而已,那段时间,你受了太大的刺激,心情一直低落,连你自己都拿自己没办法,只能交给医生调节。林清,这不可耻,你的家人和爱人应该陪着你,而不是指责你。”

两年前,林清入院治疗,可她并没有做出任何过激的行为,她只是默默地伤害自己而已。俞锦绣对抑郁症并不十分了解,但在后世,这非常普遍。或许医生对她的治疗起了作用,又或许是应春一如既往的等待与支持终于融化了林清心里的冰山,总而言之,林清的病已经好了,她并不是应婶婶口中的怪物。

俞锦绣轻轻拉着林清的手,在这样的夜色里,她笑容恬静,俞锦绣没有说太多的大道理,只是告诉林清,这一切都不是她的错。

不知道林清听进去了没有,反正詹妮是听明白了,还听得痛哭流涕,“锦绣,你说得太好了,你把我心里想说的全都给说了!我刚开始见到那个应春还觉得他人模人样的,没想到他根本就不是个东西!说好的要在一起,难道光是因为林清过去生病住院所以就不喜欢了,不在一起了?放屁!我看他就是不懂得承担而已!说起来冠冕堂皇的,承诺那是一套一套的,没想到真到了最后关头,连个屁都不敢放一个!”

詹妮泼辣,话说到一半,她听见身后传来踢嗒踢嗒的脚步声,回头一看,竟是应春。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就算是为了林清,她也得把话说完,于是,应春就站在她们边上,听着詹妮说了一通难听的话。

路灯下,每个人的影子都被拉得很长,应春面不改色,眼中却是满满的,林清的身影。

林清不去看他,她甚至不知道该去看谁,俞锦绣说的话,她都听进去了,听得眼眶湿润,詹妮为她打抱不平,她也看见了,心里头涌过一阵暖流。所有的不快都会过去的,曾经是这样,现在也是。

既然如此,应春为什么还要跑过来?

詹妮恨恨地瞪着应春,她想要从这个渣男的眼中找到几分令她鄙夷的情绪,可是并没有。他只是直直地站在那里,目光笃定,甚至带着些许歉意。

就像是一拳打到棉花上,詹妮费尽全力,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当声响逐渐消散的时候,应春对俞锦绣说,“锦绣,下周的比赛,你还是来吧。报名表交上去了,这都是安排好了的,你放心,那比赛我不会露面,到时候你不会看见我。”

应春的声音很沙哑,冰冷的寒风下,他冻得发抖,鼻尖都变得红通通的,看见他和林清之间的欲说还休,俞锦绣满腔的话语全都咽了回去。

“锦绣,一码归一码,这比赛比较专业,是一个不错的机会。”在这个时候,林清居然还笑得出来,她的笑容很温柔,一点都不像是在强颜欢笑,俞锦绣也没有再推辞,点点头,拉着詹妮走。

詹妮不愿意走,大有一副想要捋起袖子和应春拼到底的架势,到了最后,俞锦绣揪着她的帽子,硬是带她离开。

“锦绣,你干嘛非要拉我走啊,那男的这么坏,我都想揍她了!”詹妮没好气道,“好在林清也不是真的很喜欢他,我看在她的心里头,还是当初害得她好难过的那个男的最重要。”

林清说,年纪到了,所以准备结婚。这些年应春一直陪伴在她的身边,他俩知根知底,应该可以好好走下去。

从刚与林清见面时她羞涩却又带着几分雀跃的神情,到了分别的时候,她的脸色变得平淡而又无波无澜,俞锦绣实在没法相信她只是想要找一块浮木而已。或许连林清自己都没有料到,到了最后,所谓的知根知底竟然会变得如此讽刺,可说到底,如果不是心念动了,林清怎么可能会再给第二个人伤害自己的权利呢?

在交叉路口,詹妮有些感慨,她叹了一口气,“我要回家了,也不知道谢运有没有去我家陪我妈说说话。经过了今天,我突然有点想他了。”

詹妮垂头丧气的,俞锦绣只是笑了笑,这样也好,至少会让詹妮知道,在外边跌跌撞撞,回到家里有一个温暖的港湾在等待她,够幸运了。生活一帆风顺的时候,所拥有的一切就像是应得的似的,詹妮没有珍惜,可是,总会有遇见风浪的那一天,只希望到了那一刻,所有的回眸都不会太晚。

至于俞锦绣,当她缓缓走到家门口的时候,程廷略带笑意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原来,想见一个人的时候,他就在眼前,这样的感觉,是最美好的体验。

爱意不能被隐藏,什么时候才不再欲盖弥彰?

她小跑了几步,跑到他的面前,她的眸光晶莹而明亮。

程廷将她落进衣领里的发丝拢了出来,轻轻垂在肩上,指尖贴在肌肤上的温度突然散去,他淡淡地说,“明天要去一趟显市,可能要一个星期才会回来。这几天不能见面了,要照顾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