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无济于事

春节联欢晚会年年都有,可他们家年年都没能看到最后一刻,晚上十点多的时候,方薇薇实在是撑不住了,忍不住捂着嘴巴打起哈欠,陈婉妹连忙让俞承国带着她回家去。

俞锦绣托着下巴盯着电视看,直到刘晓庆穿着一身华丽的裙子走上台唱《绒花》,才稍微提起点兴致。门外有车子引擎发动的轰隆声,陈婉妹推了推女儿的肩膀,“终于等到这会儿了。”

俞锦绣往外一看,见是程廷来了,连忙从沙发上蹦了起来。往外跑了几步,她又回去给自己拿了一条围巾,顺便把另外一个袋子提在手上,“妈,我先出去了!”

过去,春晚还没放完,孩子们就都要进屋睡觉了,而今年,孩子们有了自己的节目,在零点之前赶紧往外跑,陈婉妹的笑容很欣慰,直到最后,视线落在了屋子里唯一一个没有活动的孩子身上。

俞承光叹了一口气,“妈,别看我,我还小呢。”拍了拍沙发边上的位置,他招招手,“我陪你一起倒数,等待零点的终声。”

陈婉妹笑着拍了拍俞承光的脑袋,“大过年的,不准叹气!”

俞承光一梗脖子,“大过年的,别打人!”

母子俩一起坐在沙发上,嗑嗑瓜子,等待零点钟声的响起。照惯例,零点钟声响起之后,新的一年就到来了,一般这个时候,主持人总是会继续上台,说起新年的致辞。

对于新年,他又有什么展望呢?俞承光一时之间也说不清。

他一直都是浑浑噩噩的,小时候的新年,他收红包,还有尽自己所能保护好红包。可是今年,他好像突然长大了。

姐姐的婚事突然崩了,父母之间的感情出了问题,他开始做生意,翁晨卿突然到来,又突然离开……所有的大事都在这一整年发生了,他的生活虽不至于有了翻天覆地的反转,但是,说这一切对他而言没有任何影响,肯定是骗人的。

在零点钟声敲响的时候,周遭放鞭炮的声音此起彼伏,外头传来小孩的笑声,他们难得可以晚睡一天,更加欢迎这热闹又美好的新一年。

望着窗外,俞承光在想,不知道翁晨卿过得如何。她应该过得很好吧?跟着剧组跑,品尝着山珍海味,见惯了大人物,感受着大世面,或许,她早就忘了在遥远的雅城,还有俞家人的存在。

俞承光在思念翁晨卿,他万万没有想到,在此时此刻,翁晨卿过得远不及他想象中那样风光。

在偏远的山区里,翁晨卿跟着剧组,虽是除夕夜,可他们压根就没得休息,剧组里重要的工作人员倒还好,可以跟着导演和演员一起吃香的喝辣的。而她,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们坐在灯火旁吃着烧肉,咽着口水。

跟着汪隆离开雅城,既是无奈之下的选择,也是她梦开始的时刻。她想要出名,当然,这并不是因为她想要赚多少钱。实际上,翁晨卿还没有深刻地意识到“没钱寸步难行”这个道理,跟着汪隆走的时候,她只是在想,如果有朝一日她可以像俞锦绣一样,为了自己所热爱的事业而奋斗,那该多有意义。

刚和汪隆一起来到剧组的时候,翁晨卿见到了传说中的杨大导演。一路上,汪隆说了太多有关于杨允的成就,就连之前对影视圈一无所知的翁晨卿都因为他的科普而对杨导满心崇敬。可她没想到,到了剧组的那一天,杨允甚至没有打正眼看她。

所谓的器重,所谓的机会,根本就是子虚乌有,她不知道这算不算欺骗,虽然她的确来到了杨大导演的身边,但是,由始至终,她干的都是打杂的活——而且是没有工资的。

翁晨卿累得不得了,也饿得不得了,杨导正在拍的是一部乡村题材的电影,他们在偏远的山区搭了一个棚,付了村民一笔钱,在这里住了下来。翁晨卿白天做牛做马,重活累活总有她的份,晚上回到屋里,累得气喘吁吁,连个洗澡的机会都没有。

无数个夜晚,翁晨卿都在想念俞家人。是的,她没有想起照顾了她数十年的翁家人,更没有想起生她养她的母亲,她想念的,是俞锦绣,是俞承光,是陈婉妹。

零点到来的时候,剧组里的重要成员欢呼雀跃。虽然他们没法在这样重要的日子里与家人团圆,但大家到底是聚在一起完成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情,想到不久之后他们的电影或将上映,大家又哭又笑。

翁晨卿也在哭,不过,她比较低调,她是躲在小池塘边上哭的。

泪水往下掉,她没有手帕,只好拿衣角抹干了脸。身上穿着的衣服还是俞锦绣当时带她去买的,锦绣姐说了,穿着这么好看的衣服,她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可人的小仙女。

小仙女是什么?是织女的好朋友吗?翁晨卿这样问,逗得俞锦绣哈哈大笑。

翁晨卿哭得累了,整个人蜷缩起来,下巴抵着膝盖,望向远方。突然,一张手帕递了过来,她回过脸一看,是汪隆。

“我在这里等着,你去我屋里洗个澡吧。”汪隆指了指不远处他的屋子,怕翁晨卿不放心,又补充道,“我哪里可以洗澡的,平时她们都去我那里洗,这会儿没人,你尽管去吧。别怕,可以锁门的。”

即便心里头再难受,可日子还是得过的,俞锦绣说过,人生有起有落,不能彻底放弃自己。这是新的一年了,谁也不想臭烘烘地过年,翁晨卿喜不自禁,感谢了汪隆的好意,接过他递来的钥匙就往屋里跑。

翁晨卿带上换洗的衣服,去了汪隆的屋里。

汪隆没有骗她,屋里真的没人,翁晨卿进了厕所,栓上门,用水瓢舀起热水,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

从厕所里出来的时候,翁晨卿伸了个懒腰,她感觉自己仿佛活过来了。可没想到,在一片漆黑中,有人一把从身后抱住了她。

她刚要放声尖叫,那人捂住了她的嘴巴,而后压低了声音说话,“过了年,照你老家的说法,你也该十八了。十八岁,大姑娘了。”

顿了顿,汪隆又说道,“辛苦的日子谁也不想过,只要你今天晚上陪我,我保证让你上杨导的戏。”

再多的挣扎都是无济于事,一个巴掌落下来,汪隆将她扇倒在地上。

在漆黑一片的夜,翁晨卿的瞳孔骤然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