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柔仍是摇头,说:“我真的没见过,对不起。”
容婉强颜欢笑,努力挤出个笑容,道:“没事,没见过就算了,不过能不能麻烦你接下来几日稍微留心一下?因为他一定就在这附近的,只是山谷太大了我没办法找遍每一个角落,如果你看到了他,就晃一晃这颗铃铛,我马上就能听到赶过来。”说罢,容婉递给了雪柔一个银色的铃铛。
雪柔接过铃铛,点点头,道:“好。”
容婉深深一礼:“谢谢你雪柔。”
告别了雪柔,容婉的力气也恢复得差不多了,但从来到江浙就滴水未进的她,此时肚子却叫的厉害,不得已她只能先飞回山顶,打算去城中补充些体力再回来继续找。
来到城内,容婉心中挂念萧悠也没什么胃口,只随便找了家人少的酒楼,吩咐小二点了两个菜,就呆呆地坐在床边,胡思乱想着。
忽然,容婉好像听到有人叫了声“容姑娘”,循声回头,只见桌前站了个束发青衫的男子,眉眼十分眼熟,她偏头想了片刻,想起此人好像是萧悠的心腹护卫之一,叫什么青莲的。
“你是萧悠的护卫?”容婉不确定地问。
男子抱拳行礼道:“属下乃楚王府禁军统领俞青莲,也是楚王殿下的贴身护卫。”言毕,俞青莲站起身,眼眶竟有些发红,哽着嗓音道:“容姑娘,我们可算把你等来了,楚王殿下他……他……”
容婉四下一看,只觉此处人多耳杂,便站起来低声说:“此处不宜谈事,我们换个地方。”
俞青莲也警觉地看了看四周,道:“那容姑娘随我去楚王殿下在江浙的府宅吧。”
容婉刚要点头答应,但又突然拦住了俞青莲,说道:“府宅也不合适,我们还是就在这里开间隐蔽的上房吧。”
俞青莲虽不明白容婉的意思,但也只得应下,叫来店小二去了楼上的雅间。
俞青莲和容婉屏退了侍候的婢女,在屏风后面坐了下来。
俞青莲先开口道:“其实楚王殿下刚到江浙不久就给我留下了口信,说假如他出了事,就马上给皇上传信,让他把容姑娘您秘密送来江浙。殿下对于自己的遇难早有预感,可我却还是粗心大意,没能保护好殿下……这全是我的错……明知道那贪赃枉法的郡守对殿下心存不满却仍是放任他接近殿下……”
说到这里,俞青莲几乎要哭出来了,容婉赶紧安慰他道:“你也别过于自责,这不全是你的责任,敌人在暗,你们在明,防不胜防。”
俞青莲不禁对容婉的话有些疑惑,问道:“敌人在暗?难道此事除了郡守还有别人的参与?”
容婉略一思忖,道:“我现在也不敢确认那人是谁,只是感觉他应该是埋伏在萧悠身边的奸细,与郡守狼狈为奸策划了这次的坠崖,所以你要加倍小心身边的人,任何人都可能是那个奸细,必须小心提防。”
“所以才不能去殿下的府宅议事啊,原来如此,容姑娘果然英明,难怪殿下会要求一旦自己出事就立刻请您过来。”
容婉无心理会他的称赞,直接问道:“你把萧悠出事那天的详细情况给我说说,我看看能不能找出这个奸细是谁。”
俞青莲点点头,娓娓道来:“殿下出事前,江浙一带的水患已经基本平息,赈灾的银粮也都全部下发,他原本已经打算择日回京了,可那郡守因为年年贪污赈灾银两被殿下发现,担心殿下回京弹劾他,便亲自到府上找殿下请罪,说希望戴罪立功,让殿下放他一马。
“所谓的戴罪立功就是把这位郡守名下的土地全捐给百姓作为耕地,毕竟此次水患淹了不少良田,许多田地一年半载恐怕无法恢复耕种,为了百姓的生活,殿下便答应了,于是他们约好三日后去实地勘察郡守的私人土地,如果适合作为耕地殿下就将弹劾他的奏折按下不发。
“没想到,三日后突降大雨,殿下略微有些担心,想择日再去,可那郡守纠缠不休,非说已经全准备好了就等殿下核查了,殿下推脱不得,只能前往。
“先开始一切顺利,郡守名下确实有不少好地,十分适合开垦为耕地,但渐渐地,他们越走越远,等到了郊外,郡守说七峰山上也有一块很好的土地,殿下便随他登上了山峰,那山路峭石嶙峋、崎岖陡峭,爬到一半郡守说自己年老体衰爬不动了,让殿下自己上山顶去看,殿下只好带着我们几个护卫上山。
“爬到山顶后,我们都觉得风景美不胜收,慢慢放松了警惕,殿下看起来也心情愉悦,四处走着观景。当时我觉得山顶上都是自己人,应该也没什么危险,不自觉就离开了殿下身边,爬到树上去摘果子了……等我听到山石滑落的声音时,一切都来不及了,殿下已经一脚踩空,直直坠入了山下之下……
“之后我们就立刻派人去山谷中寻找殿下,郡守也派来人增援我们,虽然我怀疑这一切都是郡守搞的鬼,但因为事发时郡守远在半山腰,所以才把自己摘了个干干净净,让人一点都不能怪罪到他身上,真是一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一直到今天我们还在不屑地寻找着殿下,可却没有任何收获……”
听完了俞青莲的讲述,容婉秀眉紧蹙,心中凄凉,大概萧悠自己也没想到自己身边会出现奸细,所以才会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人推下山崖。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容婉说道:“总之,你先别声张我已经到达江浙的事情,就当今天什么也没发生过,你回去后暗中监视那日在山顶上的所有人,想个法子支开他们,不要让他们再参与搜救萧悠的工作,假如正好是那个奸细找到了萧悠的话,他一定会再下杀手的。”
俞青莲道:“是,属下明白了。”
“我今晚就会去郡守家中,想办法撬开他的嘴,等我得到奸细的身份会立即与你联络的,在这之前你且静观其变,不要轻举妄动。”
俞青莲担忧道:“容姑娘,这郡守乃是朝廷二品大员,不可擅自用刑啊,在没有定下明确的罪名之前私自用刑的话,定会被他反咬一口!恐怕于您不利啊!”
容婉唇角轻挑,冷笑一声,道:“这点我知道,你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让他张口。”
是夜,郡守府。
郡守正在酣睡中,忽然感觉一只冰凉刺骨的手正在拍他的脸,迷迷糊糊睁开了眼,不耐烦地咕哝着:“是谁……”然而这个“谁”字还没说完,郡守就扯着嗓子尖叫起来,吓得面如土色,直接从床上滚下了地,不住地磕着头,哭喊者:“殿下饶命!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只见萧悠浮在半空中,脸色苍白如纸,脖子像断了一样歪在一边,满身满脸都是触目惊心的血。
“殿……殿下!冤有头债有主!我就只是出了钱而已,推您坠崖的并不是我啊!您行行好放我一命吧!”郡守吓得涕泗横流,头都要磕烂了。
萧悠慢慢飘到郡守面前,拉长了声调嘶哑着问:“把我……推下悬崖的……到底……是谁……”
“我不知道他是谁啊!只知道他是您的贴身护卫!他每次和我见面都要戴面具还要变声说话,所以我真的不知道他是谁啊!是他主动来找我的!说只要给他五千两银子就……就帮我杀了您!您开开恩吧殿下!冤有头债有主您可别要我的命啊!”
萧悠冷哼一声,突然掐住了郡守的脖子,郡守只觉得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当即就吓得小便失禁,哭喊得更加撕心裂肺:“伤疤!他右手手腕上有一道一指长的伤疤!殿下饶命啊啊啊啊——”
萧悠终于问出了想要的信息,抬手便将鬼哭狼嚎的郡守敲晕了,低头看看他脚边流下的那滩液体,恶心得作呕,顺手将他随意扔在地上,翻身跳上了房檐,脱掉血衣收进法器里,再变回容婉的容颜,接着直朝萧悠的府宅去了。
容婉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萧悠的书房,用桌上的笔墨往纸上写了几个字,待墨汁晾干再把纸折好装进怀里,打开琥珀瞳找到了俞青莲的住所,现在正是半夜,俞青莲睡的正熟,她悄悄把纸放在了俞青莲袖子里,退了出去。
忙活了大半宿,容婉也觉得有些困乏,回想了一会儿觉得已经没什么需要做的了,接下来就看俞青莲的了,于是也回到客栈,趁着天没亮小憩片刻。
次日一早,俞青莲刚醒来就感觉到袖子里有东西,他拿出来一看,只见纸上写着:右手手腕有一指长的伤疤者是奸细。
他顿时心下了然,不动声色地走到屋外,对院子里正在练武的人说:“张宁,你进来一下。”
张宁停下了动作,跟着俞青莲走进房间。
俞青莲悄悄锁上了房门,微笑着说:“这几日寻找殿下你辛苦了,等殿下回来我定然帮你申请个头功。”
张宁忙抱拳行礼道:“多谢俞统领。”
就是这抱拳的一瞬间,俞青莲已经再次清楚地确认了张宁手腕的伤疤,说时迟那时快,俞青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拳冲向张宁,张宁躲闪不及结结实实地挨下了这一拳,紧接着俞青莲又用手肘重重击在张宁后颈上,张宁完全招架不住,直直摔在地上,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