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容婉还不怎么担心,可一听聆月这话心顿时就揪了起来。
“那……师姐她……”
“没事,虽说我不甚了解移形换影之术,但也知道这算不得什么高深的法术,她若真是连这点法术都操纵不了,我定要笑话她几百年了。”聆月淡淡一笑,拍了拍容婉的肩膀。
容婉稍感宽慰,十指绞在一起,紧紧盯着那团红烟。
突然,翻滚的红烟中传出一声爆响,所有人皆是一愣,容婉当即要冲上去,聆月和萧悠一左一右地拦住了她,聆月沉声道:“这是正常现象,先静观其变。”
容婉的心又提了起来,紧张得几乎不能呼吸。
终于,红烟渐渐散去,容婉得以看清,原本悬浮于半空中的令狐绯缓缓下落,最后稳稳落在了地上。
“师姐!”容婉身形灵动地闪过萧悠和聆月的阻拦,扑到了令狐绯身边。
令狐绯看着一脸担忧的容婉,心中一股暖流涌出,微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说道:“师妹莫要担心,法术很成功,伽萝和柳公子都回来了。”
“真的?!”容婉大喜,扭头一看,地上躺着的果然正是柳慕白和若伽萝!
方墨然和天恒道人也紧随其后跑了过来,在看到安然无恙的柳慕白时,天恒道人当即红了眼眶,险些掉下泪来。
“谢谢令狐姑娘救下我的徒儿!老道无以为报,只能……”
“别别别,您这一大把年纪了,我可受不起您这一拜啊,”令狐绯来不及喘口气就赶紧先把正欲下跪的天恒道人扶了起来,“我师父尚要敬您几分,我一个小辈又怎敢在您面前称大。”
“令狐姑娘过谦了,您救了我徒儿之命,就是救了我的命啊!”
“您快别这么说了,真是要折煞我了……”令狐绯哭笑不得,忙给容婉使了个眼色。
容婉也赶紧帮着一起扶起天恒道人说道:“您带着两位徒弟前来助战对我们是大恩,现在我师姐救下了柳慕白,就当是两相抵消如何?”
天恒道人犹豫道:“这不大妥当吧……”
“有何不妥,就这么抵消了吧,您可别再拜我了,若让我师父知道我这么没大没小受您的拜礼,不知要怎么罚我呢。”令狐绯笑着说道。
“那……好吧。”天恒道人也不再坚持,站起了身。
而在他们说话间,方墨然作为一个行动派,已经给柳慕白和若伽萝服下了假死药的解药,两人惨白的脸色正在一点点恢复血色。
天恒道人摸着柳慕白的脉相,容婉则捧了若伽萝的手腕,两人同时号了一阵,一前一后地点头说道:“身体一切正常。”
至此,所有人悬着的心都落地了。
方墨然背起柳慕白,萧悠抱着若伽萝,将他们两人分别送回了他们各自的营帐中,容婉和萧悠守着若伽萝,天恒道人和方墨然守着柳慕白。
聆月看容婉又在和萧悠咬耳朵说悄悄话,心中有些不快,默默退了出去。
聆月伸着懒腰爬到一座山丘顶端,盘腿坐下,居高临下地看着一排排军帐。
忽然,他听到身后有窸窣的脚步声,没回头就辨出了这声音的主人,轻挑地一笑说:“站在身后做什么,想偷袭我吗?”
“哼,小人之心,本姑娘若想揍你还需要偷袭?”
“切,看来你是忘了三百年前被我教训的有多惨了。”聆月语气颇为不屑。
“那你怎么不说五百年前我还将你丢出了镜月山呢?”
“六百年前你被我打哭的事你不会想赖掉吧?”
“谁哭了!我那是被迎风泪!”令狐绯气得满面羞红,扬手便要打他,聆月嘴角一挑,魅惑的丹凤眼勾着看她,轻而易举地擒住了她的手腕,朝身旁一努嘴说:“坐。”
“哼。”令狐绯红晕未消,狠狠抽回手来,大剌剌地坐在了他身旁。
“谢谢你没把去给容小婉找草药的事情告诉她。”聆月轻声说道。
令狐绯下巴微微绷紧,顿了一下才说:“本来也不是什么需要特别和她说的事,不必谢我。”
“对啊,没想到即使没有我她也成功寻到了所有的草药,反倒是我,本想给她个惊喜,却差点把自己的命搞丢,真是讽刺。”聆月的语调不禁染了些凄凉。
“别这么说……”令狐绯越听越难受了。
“你一定觉得我很傻吧?明知道人家不可能喜欢我,还这么死皮赖脸地跟在人家身边奢求着上天能眷顾我,赐我奇迹降临,哈哈,真是傻到家了。”聆月一手插进发丝里,俊朗的面容上平添一抹悲怆。
令狐绯看不下去了,偏过头望着山丘下鳞次栉比的营帐,半低着头不说话。
两人就这么并肩沉默了一会儿,忽听得身后传来一串脚步声,两人同时回头,见是容婉一脸开心地跑了过来,未等跑近就扯着嗓子喊道:“师姐、聆月你们快来!柳慕白和伽萝醒了!”
“好,我们这就过去。”聆月一扫方才的颓态,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明媚笑靥。
容婉听到聆月这样说便立刻回身跑走了。
聆月望着容婉随风飞扬的发丝,眼神渐渐变得温柔,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但我不后悔。”
令狐绯心中一颤,原本要说出口的话硬是咽了回去。
“快去看看伽萝和柳公子的情况吧。”令狐绯低着头快步从聆月身旁走掉了。
令狐绯说不上心中是什么感觉,痛苦?绝望?难过?或许都有吧,但细想来,她也会说出与聆月一样的话。
我不后悔。
你喜欢上她不后悔,我喜欢上你也不后悔。
都是偏执之人,谁又能笑话谁用情太深、奢望太蠢呢。
柳慕白的身体已经全部恢复,但若伽萝因为原本就重伤在身,被困地牢时又让大护法取走了不少的血,故而仍下不了床,虚弱万分。
容婉为她配了些益气补血的药,差人好生伺候着,便赶去柳慕白营帐里探望了。
萧悠、方墨然、天恒道人都已在那里,很快聆月和令狐绯也走了进来。
柳慕白见人来齐了,面色严肃地说道:“我已经知道了苗疆所用的蛊虫的弱点。”
“什么弱点?!”萧悠立刻问道。
柳慕白缓缓说道:“我在假死状态时,五官的感觉仍然存在,故而可以听到外界的声音。我亲耳听到韶颜和大土司说,他们使用的蛊虫法力不够、毒素也不够了,无法在短时间内再进行一次攻击,这就是那些蛊虫的弱点,虽然它们非常强大,几乎无法破解,但却不能持续、多次使用,现在正是我们反击的最佳时机!”
“原来是这样!”大家听后都觉得惊喜异常。
“但是我们还是要小心,韶颜说了,如果我们在三天之内强攻,她会把剩余的蛊虫的法力和毒素集中起来让我们增加损失,如果三天内我们没有强攻,她会研究出补充蛊虫法力的方法,或者是研究出控制一个怪兽的方法。”
“怪兽?什么怪兽?”容婉问道。
柳慕白面色凝重了几分,说道:“我和若伽萝被关在地牢的时候曾听到地牢深处有怪兽在嚎叫,狱卒们纷纷跑去镇压,造成了很多伤亡,而且听说那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之前已有过数次,但大土司和韶颜似乎一直无法良好地控制那怪兽,它总是失控,所以才关在地牢没有投入战争。但在我假死时,韶颜说会尽力研究什么毒药,用来控制‘地牢里的那位’,我猜那指的肯定就是那个怪兽了。”
“你知道那是什么怪兽吗?”天恒道人问道。
“不知道,但我知道一定非常强大,它光是吼一声就惊天动地的,整个地牢都在颤抖。而且若伽萝说过你们初到苗疆时在小雀山下发现过许多巨大的脚印,那应该也属于那个怪兽。”
“这么说来我也有印象,我们当时确实发现了不少巨大的脚印,但没有人知道那是什么东西的脚印,三人宽、五人长啊,那得是身形多么庞大!”萧悠光是想想就觉得不寒而栗。
“绝对不能让他们有时间研究出控制那怪兽的方法!”天恒道人坚决地说道。
“没错,我这就去整顿军队,争取明日就强攻小雀山!”萧悠握拳说道。
“但韶颜不是说会集中蛊虫的毒素和法力吗?那要怎么办?”容婉担忧地问道。
“唉……那也没办法了,牺牲在所难免,但只要我们攻破了小雀山,拿下大土司的首级,一切就结束了。”萧悠目光悠远,语气悲凉。
柳慕白说道:“但我们必须做好心理准备,这一次遇到的蛊虫恐怕将会比之前两次的毒性大好几倍,因为大护法取走了若伽萝好多血去饲养蛊虫,加剧它们的毒性,本来他们还想拿若伽萝的尸体去当虫床,幸好被韶颜拦住了。”
天恒道人心中一动,长长叹了口气。
萧悠想了想说道:“不管怎样,必须在三日内发动攻击,不然等那怪兽进入战场我们可就真的来不及了。我马上去和副将们商议阵型,你们也多帮忙再想想能克制蛊虫的方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