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就把他这么招进来了?把这么一个身份不明的人安在如烟身边?”容婉知道容歆以前就有些不谙世事,却没想到她竟然如此马虎大意。
“可他的医术真的很好,来府上试用时,给很多人看好了陈年旧疾……”
“医术好有什么用,身份不明的人太可疑了,就是华佗再世也不能用啊!”容婉心下着急,不由得加重了语气。
容歆当即捂着脸哭了起来,啜泣着说道:“我知道我错了……是我把不明人物招进府中才造成了夫人险些丧命,连孩子也差点保不住……如果不是姐姐……如果不是姐姐救了夫人,我一定会以死谢罪的呜呜呜……”
“哎呀你说什么呢,”容婉本来还有点责怪容歆,但现在看她哭得如此可怜,哪还有一丁点怪她的意思,反倒对她安慰起来,“你别哭了,这并不是你的错,你不要给自己强行背上这么重的责任了。”
“但是……”容歆依旧哭得泣不成声。
“没有什么但是,这件事虽然是你不够谨慎所致,但说到底还是那个府医太可恶,他这样处心积虑地给如烟下毒,不是跟韩家有仇就是和柳家有仇,这怪不得你,你别再胡思乱想了。”容婉拍着容歆的肩膀,柔声劝着。
容歆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断地滚落出来,擦也擦不完。
容婉又问道:“你身体如此虚弱,不会就是因为自责吧?”
容歆委屈巴巴地点了点头,低声道:“从夫人生产那日开始,我就坐立难安,一想到夫人差点因为我而死去我就愧疚得恨不能以死谢罪……”
“你别再说什么以死谢罪了好不好,听着太吓人了。”容婉嗔怪着戳了下容歆的头。
容歆低着头说道:“姐姐,少爷和夫人真的能原谅我吗?”
容婉怜爱地搂着她的肩膀说道:“如烟和柳俊逸都是心肠很好的人,他们不会随便迁怒于原本无罪的人的,你就放心吧。”
“那就好……”容歆似乎松了口气。
容婉微笑道:“你别再多想了,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把身体养好才是正经。”
“嗯。”容歆乖巧地点了点头。
“那我给你号号脉吧,开几副调养身体的方子。”容婉向容歆伸出了手。
没想到容歆仍是立刻背过手去,紧张地说:“不用了姐姐,你去照顾夫人吧,我没关系的。”
“什么叫没关系?你是我妹妹,看着你如此憔悴我怎能坐视不理?听话,快把手伸过来,我给你号号脉。”
“真的不用了!”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犟?号个脉而已,你在害怕什么?”容婉愈发疑惑了。
“我……我没有害怕,真的不用了……”容歆躲闪着容婉的视线。
容婉心中涌出了不好的预感,正要用武力强行扳过她的胳膊,突然一个茶壶朝着她胸前直直飞来,容婉慌忙用手去挡,只听“啪”的一声,茶壶碎裂,里面的水洒了容婉一身。
“王妃对不起!对不起!”小环慌慌张张地冲过来拿手帕给容婉擦身上的水渍,容歆也被吓了一跳,忙扯了帕子一起擦起来。
容婉惊魂未定,愣了下神才对小环说:“怎么这么不小心,刚才那茶壶若是冲着歆儿去的,她可就躲不开了!”
“对不起对不起!王妃您罚我吧!姨娘您罚我吧!”小环吓得立刻跪倒,不住地磕头。
容歆也跟着一起跪下:“是我没有教导好下人,惊到了姐姐,请姐姐将我一并治罪!”
“哎呀你们俩都快起来罢,没有那么夸张啦,我又没有受伤,只是湿了衣服而已。”容婉笑着将她们扶起来。
“谢王妃宽恕之恩!”小环深深鞠了一个躬。
“没事,你下次务必小心,歆儿身子本就弱,可经不起这么大一个茶壶的碰撞。”容婉柔声叮嘱道。
“奴婢记住了,奴婢以后一定谨小慎微!”小环坚定地说道。
“姐姐衣服都湿了,我这就去给你拿我的衣服,先勉强换一下吧。”容歆说道。
“不必了,正好时候也不早了,我就先回楚王府了。”容婉满不在乎地站起身,与容歆到了个别就往正院走去。
正院卧房中,萧悠正和柳俊逸和韩如烟聊着天,忽然一回头,见门口站了个浑身湿淋淋的容婉。
“你咋了这是?!”萧悠惊呼出声,飞快地脱下了自己的外衣裹在了容婉身上。
容婉笑着说道:“一不小心撞翻了个茶壶,就洒了一身水。”
“怎么这么不小心,有没有烫着?”萧悠满眼心疼,忙去看容婉身上。
容婉一愣,支吾着说:“没……没烫伤……”
萧悠看她表情有些呆滞,担心地问:“怎么了?难道那茶壶撞的是你的头?撞傻了?”
“去你的,你才撞傻了。”容婉瞪他一眼,拨拉开他探向自己额前的手。
“那是怎么了?”
“没……没事。”容婉笑了笑,说道:“我们快回府吧,换身衣服。”
“好,这就走。”萧悠回身与柳俊逸和韩如烟道了别,抱着容婉离开了。
容婉在回程的马车上一直魂不守舍的,萧悠忍不住问道:“现在也没外人了,你总该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吧?”
“其实是你提醒了我,我为何没被烫伤呢?”容婉歪着头说道。
“……”萧悠一脸的无奈,问道:“怎么,你还想被烫伤啊?”
“不是,我是好奇,容歆分明是让小环去沏茶,可她端回来的却是凉水,里面连一片茶叶都没放,这是在干嘛?”容婉疑惑地问道。
“啊?”萧悠脑子有点乱,不太明白容婉想表达的意思。
容婉看萧悠一脸的茫然,便进一步解释道:“在小环进去之前,我是想给容歆号脉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死活不让我给她号脉,就在争执的时候,小环出现了,茶壶从她手中脱出,直接飞向我胸前,我用手一挡,茶壶碎了,水洒了我一身。”
萧悠恍然大悟,说道:“这摆明了是要为容歆开脱啊!她肯定是专门去接了一壶凉水朝你身上扔过去,借此将你赶走,不让你给容歆号脉!”
容婉点头道:“没错,和我想的一样。但她们为何要这么做?废这么大功夫、处心积虑的,就是为了避免我给容歆号脉?她的脉相到底有什么问题?”
萧悠皱眉道:“这就只有号过脉才知道了。”
“而且还有一个问题,今天下午我们去柳府时,我在马车上看到的那个狂奔的人就是小环,我不会认错的。那么她那么着急是要去做什么?或者说,她是着急的做完了什么去柳府汇报吗?”容婉摸着下巴说道。
萧悠思索片刻,说道:“我觉得,如烟中毒一事,与容歆脱不了干系。”
容婉轻轻叹口气,说道:“虽然我也觉得容歆身上有问题,但我还是不愿意相信是她给如烟下了毒……不过现在没有证据说什么都没用,我今晚先趁夜去一趟柳府偷偷给容歆号个脉,看看她到底想隐瞒什么。”
萧悠说道:“我和你一起去。”
“你去干嘛?你又不会医术,碍手碍脚的。”
“我……”
“你什么你,老老实实在家等我回去。”容婉强硬地拒绝了萧悠,萧悠没话可说,只能同意了。
当晚,夜深人静之时,屋顶上一道黑影灵活地跳跃着,踩在瓦片上甚至不会发出一丁点声音,宛如鬼魅一般,很快就跃进了柳府的院子。
容婉蹑手蹑脚地潜入容歆住的房间,走到她床边,为了以防万一先给她下了个沉睡的法术,让她不会忽然醒来,然后又给房间里设置了结界,确保没有人会闯入,这才将容歆的手从被子里拿出来,细细地号起脉来。
号了好长一会儿,容婉睁开眼,喃喃自语道:“这不就是身体有些虚弱吗?并没有其他异常啊,为何不愿让我号脉?难道是我没看出来?”
容婉总觉得不放心,又号了一次,但结果依旧和上次一样,除了身体虚弱、休息不足外,没有任何异常。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容婉想了很久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解除了容歆身上的沉睡法术,收起了房间内的结界,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
回到楚王府,萧悠迫不及待地迎了上来,问道:“如何?”
“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就只是因为休息不足身体略微虚弱而已。”容婉答道。
“啊?那她为何不愿意让你号脉?”萧悠也很是疑惑。
“这就是我奇怪的地方,难道真的只是因为她不想让我担心,想让我全身心照顾如烟吗?莫非是我们误会了她的好意?”容婉兀自沉思着,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就在两人一筹莫展之时,忽听得外面半夏敲起了门。
“怎么了半夏?”容婉问道。
“王妃您们休息了吗?柳府来了一位下人,说抓住了那个府医,问你们如果还没休息的话要不要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