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风灵师姐和司秦师姐去冥界，按住冥界封印幽冥五炼之地，虽然感应到玄武大人和玄婆婆的气息，但他们并未有主动现身相见的意思，绯月已经把李兰香撤回行宫了。燕君长老和浮尘宗主，则在四方城坐镇蛮荒，他们最安全。”
把这个情报给长盛交代了，玉颜就几乎没什么要对他说的了。
心里默默，长盛看见各位师兄师姐都有事做，也就不再责怪自己了，说多了没用，还是要实力。
“对了，我一直忘了问你，观星殿巡视诸天星辰，我们天武有一个叫吴用的修士，在我前面飞升，那两年应该飞升之人极少，观星殿可有留意？”
这个问题，玉颜几乎是没有思考，就答道：“仙阁元姓阁老，便是此人神主，换句话说，你看见的那个无用，只是元明的一个线头所化。”
这样吗，那人都死了。
长盛愕然，玉颜继续道：“你知道本家寨的人为何会死绝吗？你知道你们云岭大山之内的人族，为何总与天武其他郡县的人格格不入吗？”
“因为僰人族是古人族后裔，他们远不止十万，他们分布在整个青龙祖地的龙头之上，如果非要追本溯源，你们云岭大山里的所有原住之人，都是古人族后裔。古人族会灭绝，十一呢司衍圣地想要吃滴灭绝玄门感应万灵的念头，可他绝对想不到，圣王陛下的万灵归源可以感应万灵，天星和你，可以修炼御灵之术，他们四处散布神奇，只是想要借此断绝龙族的根本，断绝玄门希望，如今蛮荒充满荒灵，你若再去，他们就不会对你喊打喊杀了，甚至，他们会认你为主，听你号令。”
他正想反问，才发现自己这一路走来，不看重有些机缘，可自己也太不看重背后的意义了。
连妙灵最开始的院子里那些竹子，都能在灵气的滋养下化作清神竹，可以炼制打龙鞭，自己早该想到的。
可即便如此，长盛想着那万龙来朝的木棉寨，还是觉得一阵阵的不真实。在那里，他第一次看见荒灵，那时候，结界里的荒灵对他呐喊、对他伸手，可他神魂太弱，被惊吓得大病一场。
在天外的时候，他也看见荒灵，可那个时候，他已经走上神道的起点，所以荒灵对他厌恶至极。
“荒灵是被神明残害的众生怨魂，在混沌里孕育而成，有什么奥妙，你可以去问天星，我也说不清楚。”
荒灵也是天地万灵的一种，长盛大概是明白了。
“清微师姐在等你，速去吧。”看着长盛恍然，玉颜下逐客令了。
他不敢主动去见清微和林雪，但若是被这样告知，则又是另一种心情。
他刚刚要走出院子，被玉颜叫住。
“长盛！”
“嗯？你还有什么交代？”
长盛有些疑惑，他自来把玉颜当做和自己平等的存在，张玉的声音已经消失，他就以你我相称了。
“今晚月色不错，本王等你回来侍寝！”
差点没站稳，长盛惊愕看着玉颜，他不明白。
可玉颜没给他解释，只是对他笑笑，挥手作别。她与任何人对长盛的态度，都不一样。
“哦，好，但为夫要在上面！”
心虚不已丢下这一句，长盛夺门而逃，留下明媚而笑的玉颜，他本就是张玉的样子，只是此时长盛看不见了。
长盛看见自家师姐，在缓缓地吃着一颗又一颗的葡萄，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出神的样子。
他站在洞府外，行礼道：“师姐，韩长盛求见。”
清微缓缓直起身做好，把身前的果盘推到一边。
“来了就进来。”
听着清微还是那么平静，长盛只好硬着头皮进去，进去见礼后，眼观鼻、鼻观心，也不知道怎么说起。
“长盛，为什么与你们吃了一顿晚膳，我还是不能体会这众生口腹之欲呢？”清微有些形意萧索，长盛一愣，心疼。
“师姐，你这是怎么了？”
“怎么？我说话的语气吓到你了？”
仔细体会一遍，长盛这才发现，不是自家师姐要如何给自己冷颜色，是她已经想要好好说话，可说出来的话语总是带着生人勿近的冰冷，和林雪师姐一模一样的韵味。
“唉，林雪还好，我是废了，这些年来的大道感应，一朝丧尽，连吃着这些果实，也是不知滋味。”她的话依旧是十分冰冷的，长盛智能公寓是明白了她想要表达的心情，可他只能看着。
“师姐，你和林雪师姐，是因为乾坤剑？”
没有否认，清微平静冰寒，道：“乾坤剑是杀伐神器，我神性不足，林雪她又动用过不属于自己的力量，这一次，我和她都损耗极大，将来，我们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保护你了。”
此时看着清微的双眼，长盛只看见一片虚无幻化的剑气，再也看不见清微眼睛里的众生衍化，也看不见那些万道变化。
清微不是最强大的时候，林雪的神性不支持她一人掌控乾坤剑，是以，都遭受反噬。
他很清楚，清微一直，都想把自己变成一个人，把自己变成一个更高阶的神明，可以体会众生感受的神明，可她无法做到。
谁都梦想着成神，而清微这以杀伤剑道而化身的神明，却想变成一个人，体会人的情绪和生活，他都不知道怎么言语。
“我已经不可能再一次重新去体会众生了，时间已经不够了，只要你们在，我就不会真正的死去，但百宗来问之后，我就会离开剑宗，去我曾走过的地方看看，我这点剑道神意，如何也得用在大劫降临之时，你不必觉得意外，生而为神，却不是生而为道，我也是万灵之中的一分子，守护仙界，也是我的意愿。”
千言万语堵在胸口，长盛追问道：“那，那林雪师姐的爹爹和娘亲呢？长老们呢？”
“他们啊，各自受了些大道好处，他们死了，可以很快平息这仙界的天道混乱，有清清在仙海稳定诸天，我仙界，大体就乱不起来，这点时间，也不知道是否足够，千年之内，异界必定降临。”
长盛能够理解大家如此选择，但他不理解几家圣地与妖族狼狈为奸，不能理解百宗修士里那些修士。谁也别给他说换一个身份看待，人活在时间，谁都有个亲疏远近。宗门师长默默守护已经很累，而他们选择离开的时候，都不愿意对众生说明，长盛不想理解，不想去想。
他闷闷不乐，清微继续道：“对了，与你说一件事，关于你自己！”
他赶紧肃穆，清微又挥挥手示意他放松。
“你来自意外，命格被拼接并不是如何低人一等的事情，你要防备，你从她们身上得到的好处，会被他人抽取。”
长盛一时不明，清微接着道：“师弟，你可包容万道，你兼爱众生，这是你善良，也是别人的手脚，你想想，如果你不能筑基成功，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无边气海，灵气使用不完，可能会被随便一个筑基以上的修士，把自己抓去，当做一个容器储存灵力。
“师姐？”
“所以啊，一切的源头，你还得好好感谢清清，要不是她阴差阳错，让仙霖跟了你，让妙音和妙灵跟了你，又稀里糊涂的，妙灵觉醒了传承记忆，才替你找来君心和冰玉挡灾，如今，你可能已经尸骨无存了。”
“所以你别想着总是失去他们，你应该想着，强留住她们，不要管任何理由，她们愿意，是因为你也值得。”
在长盛心里，它曾想过，如果有一天，身边的人如果还是会如金桂和羲和那样，化作一方之神，不再属于自己，她们属于众生，他会平静的对待。
可清微这样的话，让他明白，他愿意的，未必是骊龙白雪他们愿意的，如果他不强留，她们道果达成之时，也会选择平静地离开谁都不会忘记曾经的情缘，但往后，恐怕也是不会再往来。
“阴阳大道，乃世间万物平衡之理，你吸纳万物本源为己用是一道，留不住任何好处也是一道，这算是平衡；可若有人以你为契机窃取万灵本源，是一道，你反击，也是一道，不过在此之前，你必须明白，这世间的至阳之物是何物。你若想成为绯月口中所说的暴烈君王，当不止于体会众生，吸纳五行，你应该成为这大周天万物的纽带。”
这话让长盛云里雾里，他只能隐隐感觉，自己似乎应该站在超脱整个仙界众生高度去想这句话，即便成神，也应该成为一个最强的神明，不是那些天地大道所化的神明，该成为众神之上的神。
可这如何做得到啊？
他也十分圣神往那样的强大，可他一样十分疑惑。
“你会做到的，你会慢慢知道该怎么做，因为你已经具备一切条件。”
长盛还是不懂，却心跳加快，他努力想要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无法平静，清微的话就像是引动他神魂的药引，他此时只觉得热血上头。
一种即将突破，却又不知如何突破的抑制感在他神魂内酝酿，他欢呼又苦闷，不知道这是什么感受。
“火源秘境的帮助和她们给的好处，只是外物，既然你已经干净得可以容纳万物，长盛，你何不试着体会一下，把自己变成万物的起点？”
清微的声音如梦似幻，已经神魂自乱的长盛再不敢多想，当即坐下，开始修行。
很满意长盛的反应，清微淡淡道：“我去蛮荒里看看梦家那个小丫头，城主大人，韩长盛，就交给你了。”
玉颜现身，看着神色纠紧的长盛，郑重点头，送别清微。
在洞府里招出来一粒十分明亮的剑气，玉颜张嘴仰头，吞服而下。看着脚下清微山脉那蒙蒙的云汽，她喃喃道：“人间自是有情痴，万古无风也无月，师姐，祝你心想事成。”
只感觉自身神魂和肉身如混沌般厚重，长盛想要努力保持神魂清明，却感觉圣湖和肉身在不断融合为一，那感觉就像连续炼虚之后，合一境到来。
他如今的修道修为就是合一境，他又很明白，这不是合一境的预兆，这似乎是神魂与肉身又要再次合二为一。
整个人神魂如同一团糨糊一般迷糊，长盛已经不能清楚地感应自身了，他晕了过去。
欢乐欲与百花期，修行万年常苦迟。
长生自在何所用，神力但为众生贫。
愿为世间轻狂客，嬉戏人间太平时。
任意纵横了一生，天地大道浑不觉。
师兄，师姐，走好！
长盛喃喃梦呓，玉颜瞪大美眸，呆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