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十多年没见了,感情早已淡漠,而这些年中,二人虽说一直有书信往来,却聊胜于无而已。
知道宁太嫔担心,康王爷便跟她讲了,自己去江南之后发生的事。
那里的人倒是挺爱戴康王爷,知道他是王爷,处处毕恭毕敬。
而这些年,康王爷在那边混的也算是风生水起,有自己的封地不封地不说,还有自己的兵马。
先帝虽然不喜欢康王爷,但也不想落个苛待子孙的骂名,所以特地奖赏了康王爷封地,给了他兵马,只是兵权并不重。
“康儿,这些年在江南过得怎么样?”宁太嫔轻声询问。
这会儿虽说已经平静下来了,但言语中还是带着几分伤心和心疼。
十多年没见,康王爷也早已变了副模样,相比较宁太嫔的激动,康王爷却显得冷静了许多。
一听到宁太嫔这话,他冷冷一哼,仗着殿里无人,喝道:“当年父皇把我发落到江南一带,可曾问过我的死活?现在父皇终于驾崩了,新皇继位儿臣才得以从江南回来,这都是新皇的功劳,和父皇有何关系?”
“康儿,休得胡言!”宁太嫔冷冷一喝,猛的拍桌,说是愤怒,倒还不如说是满脸的惊惧和恐慌。
这种大逆不道之言,居然能从康王爷嘴里说出来,宁太嫔的心差点吓得跳出来,连忙朝门外看了一眼,还好方才为了能跟康王爷说几句体己话,宁太嫔已把人全部赶了出去,连个贴身丫鬟都没留下,即便康王爷这话说的难听,到底没外传出去,想到这,宁太嫔才稍稍放心。
“母妃,这种话有何说不得?”康王爷不以为然,“父皇都已经死了那么久了,难不成,他还能从地里爬出来?”
“康儿!”宁太嫔猛的加重语气,眉头拧成了疙瘩,“多年不见,你竟变得如此叛逆?先帝再不好,那也是你父皇,你是他的亲生儿子,断不能说出如此谋逆之语!”
康王爷还是满脸的不在乎,即便宁太嫔是他的亲生母亲,也不知道康王爷心里藏了多少委屈和恨意。
当年他不过是犯了一件很小的过错而已,先帝就把他打发到了江南,从未召见过,也不能让他留在宁太嫔跟前,一尽孝心。
现在十多年后自己终于回来了,但也早已物是人非,最关键的是,之前先帝驾崩的时候,满朝为文武,举国同哀。
可康王爷能知道先帝驾崩,是多日后,他才从探子嘴里得知了这个消息。
当年一别就是永别,可他却没有任何伤心的感觉,反倒是觉得自己机会来了,想方设法的往京城里通路子,现在才得以回来。
“好了,不说这事了!”宁太嫔岔开话题,“康儿,你风尘仆仆的赶来,必定累了,母妃早已将西偏殿打扫出来,你就先将就着住吧!过些日子,母妃会请示皇上,让你永远呆在京城,别再离开了!”
“多谢母妃好意。”康王爷起身行了个礼,话风猛的一转,“不过,儿臣终归是要离开的!”
“为什么?”宁太嫔很是不解,“留在母妃身边不好吗?况且康王妃也已经回来了,京城才是你的家啊!”
康王爷摇摇头,“儿臣在江南呆了许久,那里的百姓很拥护儿臣,儿臣也乐得自在,这次回京只是想看看母妃罢了,若母妃一切安好,儿臣还是要离去的。”
宁太嫔很是震惊,她真的以为,这次康王爷回来之后,便不会再离开了,却没想到,他只是停留片刻很快就要走,宁太嫔很想挽留,但看到康王爷那坚定的模样,一时觉得有些陌生。
这张脸,这个人,的确是她亲生的儿子,但是现在更像是陌生人一样,虽然站在她面前,二人只有一尺距离,却似远在天边一般,遥不可及。
“母妃,儿臣先告退了。”康王爷再次开口,“儿臣回来后拜见母妃,并未去向皇上问安,未免皇上责怪,儿臣要到御书房去一趟。”
“好。”宁太嫔轻轻点头,目送康王爷离开。
直到这会儿,宁太嫔才终于察觉到不对劲,刚才她是被喜悦冲昏了头脑,现在也冷静下来了。
感情这种东西是可以慢慢培养的,但如果一个人迷了初心,忘了本分,那就麻烦了。
康王爷到了御书房,却没能进去,门口的太监说皇上正在批改奏折,暂不见面,让康王爷回去。
他倒没什么反应,原路返回了屋子里,陆靖宇看到赵公公进来,悄悄地从龙椅后面探出头。
“送出去了吗?”
赵公公点点头,“皇上万安,康王爷已经走了。”
“太好了!”陆靖宇拍拍胸口,从后面蹿了出来,一跃跳上龙椅,翘着二郎腿,正想喝杯茶,却发现茶水没了,又让太监送了一。
“这个康王爷,来就来呗!干嘛跟我请安?这种繁文缛节早就该废除了,真是浪费时间!”
“皇上,这话可万万说不得!”赵公公好心提醒,“规矩是老祖宗定下的,老祖宗是天子,皇上虽也为天子,但万不可违逆了老祖宗的心意,否则老祖宗是会责怪的!”
“神神叨叨,妖言惑众!”陆靖宇很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挥挥手,“你先出去吧!让人把摄政王叫来,我有话对他说。”
赵公公答应一声,退了出去。
陆靖宇虽说坐上了龙椅,成了一国之君,但他到底只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玩心颇重,对外说是关在御书房里批改奏折,实际上,却跟几个太监偷偷打马球踢蹴鞠,玩得不亦乐乎。
而那些朝政堆得像个小山一样,他也不予理会,一股脑地全交给陆淮琛处理,这会儿朝政再次堆成了小山,陆靖宇也没辙子了,只好让人再次把陆淮琛叫了过来。
“你们两个蠢货,养的蛐蛐也蠢不拉叽的,抬走抬走,下一个!”
陆淮琛才走进御书房,就听见这稚嫩的声音响起,眉心微微一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