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在淳于氏找到的民宅前面,楚宁跳下马车,玄三跟在后面收拾东西,只感觉这次事件之后,楚姑娘后面好像挂了条尾巴,此刻正翘的老高!
瞧着她眉飞色舞走进院门的样子,玄三看出两个大字:嘚瑟!
玄三将视线从楚宁身上挪开时,拐角处一抹异样的目光闪过,玄三立马盯去,却只是看到一帮灾民,在那里探头探脑,但是这周围……
玄三迅速收拾了东西,将马车也牵了进去,然后关好院门,上了锁,又将马车停在最靠近房门前的空地,方便他兼顾楚宁与马车两头。
楚宁打量一圈这个小院子,只有一处大屋,两个厢房,是个小户人家,就是不知道主人去了哪里,可能逃荒去了吧,查看这院子四处,毛能吃的东西都么得,可真是比她的脸还干净呀!
“楚姑娘,今晚你睡房间,属下睡在马车里,这匹马我们还不能丢。”
楚宁点点头,然后看了看隔壁的方向,淳于氏正在隔壁叮叮当当的搬东西,人语声哇啦哇啦,但是也没再听到恶毒的言辞,看来,淳于氏连番遭难,已经让他们学会了很多。
“三护卫,咱们的包袱可还在?”
“在,楚姑娘想拿取物件?”
楚宁摇头:“不是,你我二人,都换上最华贵的衣服,然后你再将我们剩下值钱的衣服,拿去当铺当些银子过来,再去尚且还有能力的大户人家,雇佣几个壮实的护院和仆人过来,只用一夜,可别给太多银子!”
说到要花银子的地方,楚宁又肉痛了!嘴巴鼓的老高。
玄三又不解了,但是上次楚姑娘吩咐他送粮食的时候,也是这个表情,这次应该也是有所安排的,况且就舍弃几件物件,对于他来说连一根眼睫毛都不如。
“好,属下这就去办。”
楚宁又道:“你先陪我去一趟隔壁。”
“是!”
隔壁正安顿好,楚宁到。
这次看到楚宁,淳于氏的人不再叫嚣了,反而开始躲着她,纷纷快步走进各自的房间,将门关上,只有一处房门前,还站着淳于鸣和淳于曦,见到她来,两人脸上挂着笑容。
淳于鸣激情四射。
淳于曦感激涕零。
楚宁朝二人点头致意,便朝大屋走去,如果她猜的不错,淳于雄应该住这一间。
淳于鸣的目光一直跟着楚宁,直到她消失才收回,有外人在,楚宁就完全变了个样子,小丫头还有两副面孔呢!
“越来越会装腔作势了!”
淳于曦转回头:“三哥是说谁?”
问话落,屁股上就挨了一脚!
“三哥说的是谁你都搞不清楚,还怎么做三哥的跟班?以后有好玩的就不带你了!”
淳于曦表示很委屈,一边揉着屁股一边挠头。
“刚才也就看到林公子了,难道三哥说的是林公子?”
话落,又挨了一脚!咋这么不觉得意外呢?
“三哥的想法你都猜准了,还怎么保持神秘感?以后让三哥怎么当你老大?老大的想法也是可以随便窥探的么?”
淳于曦揉揉屁股,默默蹲在地上,小小的一坨在那里画圈圈,心里苦!
淳于鸣嘴角抽了抽,虽然欺负弟弟很爽,但是也不能总欺负,万一欺负坏了呢?啥东西都得讲究一个循环利用嘛!
走上前,用脚尖踢了踢淳于曦的屁股。
“饿不饿?三哥带你去觅食!”
淳于曦又转了一下,拿屁股正对着淳于鸣。
说出的话也是赌气囔囔:“三哥方才踢我!”
“嗯,所以你到底去不去?”
“会……会找到吃的么?”
“跟着三哥混,何时让你饿过肚子?”
“那……那好吧!”
兄弟俩,一高一低,一前一后,一个臭得瑟,一个没出息的走了出去。
楚宁进门时,淳于雄和淳于默正在商量粮食短缺的问题,淳于氏是京城豪门,目前遇到的小困难暂时还难不倒他们,从周边城市调拨补给,也比等京城的救济快得多。
楚宁突然到来,三个人莫名其妙的对视了两个呼吸间,谁也不知道怎么开场,昨天经历了太多,明天又要面对太多,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这种时候该唠什么嗑。
楚宁敛衽行礼:“淳于家主。”
她没有叫外祖父!
淳于雄的眸色动了动,嘴唇张了又张。
“你……”
“在下有件事,想与家主说。”
淳于默听到这话,登时眼皮一跳,又来这个!遭遇昨天大难之前,楚宁也是这样一句话,难道说,又要出事了?
淳于雄也是眉眼一动,目光沉沉。
“你说。”
楚宁直起身,侃侃道:“在下也不知预想的对不对,但在下以为,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倾自己所有,展现身份与地位!”
淳于默立马站起身,但冲到嘴皮子边上的话,抖了又抖,还是咽了下去。这又是搞的哪一出?
淳于雄也十分纳闷:“何意?”
楚宁淡笑:“说的直白一点,就是露财。”
“露财?你让我们露财?刚刚遭遇了大难,就是因为我淳于氏钱财外露,树大招风,才惹来杀身之祸,如今进了黄州城,更应该谨言慎行,低调行事,又何来露财一说?”
淳于默还是没忍住,楚宁的每一次意见都可以说是反其道而行,但是到底行不行,谁也没办法保证,总有一种撞大运的感觉,任谁都要多思量几番!
淳于雄也皱起眉头:“此时露财,不是更要惹祸?宁儿,之前几次遇事被你言中,并不能代表你就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如今已经进了黄州城,城里流民更多,在城外对我等动手,黄州人还有所顾忌,但是到了黄州里,这就是黄州人的地盘,城门一关,我等葬身此处都无人知晓,这其中的一条条一件件,你可有详细考虑?”
听了这话,楚宁眉眼中的平静消失,露出少有的严肃。
“黄州人每日都在关注外来商队,淳于氏已经进来,就免不了受到骚扰,虽然没办法确定会再受到流民袭击,但可对灾民起到一定的震慑作用,做万全准备总是好的!”
淳于默现在也拿不定主意了,看着楚宁良久,然后又转回头看向淳于雄。
“祖父,此事……”
淳于雄现在很纠结,对楚宁是否有料事如神的能力还不确定,现在又出现了生与死的抉择,若如楚宁所说,钱财外露,震慑流民,会不会又引来昨晚的灾难?
昨晚流民中夹杂着官府的人,这一点还是受楚宁提醒,既然官府已经盯上他们,再次露财岂不是有挑衅的意思?招摇的有点过了吧!要知道,震慑官府可比震慑流民要难,搞不好就把自己给一堆震慑了!
“祖父。”
淳于默又叫了一声,淳于雄回神,抬眸,看向楚宁。
“多谢林公子的提醒,容我等想一想,现在距离入夜还有段时间,也可多做些考虑与准备。”
楚宁收回情绪,乖巧的行礼:“那在下告辞了。”
“慢走。”
楚宁走出门外,淳于默回身看向淳于雄。
“祖父,这件事要怎样处理?”
淳于雄现在有些烦躁,加之昨夜的疲惫和今晨的饥饿,更是摆不出好脸子。
“默儿以为呢?”
淳于默皱眉,思考了片刻,道:“我们已经遭过一次洗劫,知道的人肯定料想我们已经毫无盘缠,连自身都难保的人,又何来东西给他们抢?”
“所以呢?”
“所以我认为,楚宁有些危言耸听了,我们入城时已是破败不堪,况且这里是黄州城内,城内治安总比城外要好很多,再遭遇大批量流民围攻的可能性很低。”
“但还是小心为上,孙儿这就去安排护院加强守卫,再在城中贴出告示,重金寻找我们被抢走的那些东西,意图不在找东西上,而是告知城里的流民,我们已经被洗劫过一次,身无分文,祖父放心,孙儿会将告示写好。”
一阵阵饥饿感袭来,淳于雄感觉头晕眼花,这一路上确实惊险众多,再者说,就算现在让淳于氏掏家底,展示实力,震慑流民,他一时之间也掏不出来,更不敢冒这个险。
若是震慑住了流民,那什么都不说,可若是没震慑住呢?又招来了大批量流民的洗劫,淳于氏大房已经再受不了这种打击!
“行了,就按你说的办,先出去吧,老夫累了。”
“是,祖父好生歇息。”
淳于默转身走出房门,听到关门声,淳于雄疲惫的靠在椅子上,从昨夜到现在,真的已经到了他的极限,这把老骨头,还能不能囫囵着折腾到扬州,真是说不准了!
但愿这次他做对了,若是这次再被楚宁言中,那么……结果就不好说了!
最差的结果无外乎再遭遇一次洗劫,淳于氏还有什么可被劫的?除了这些人,几匹受了伤的马,再无其他,这也要被抢的话,那就抢吧!
楚宁回到自己的院子,喝了粥,又睡了一会儿,外出的玄三快步走了回来。
“楚姑娘,人我带来了,银子没花出去。”
正要翻身的楚宁又停住:“没花出去?”
房门外的玄三继续道:“大灾之年,银子是最没用之物,我们那些衣物倒是当了不少银子,比在京城当的还要多。但是大户人家也不需要银子,所以,属下把人给抢来了。”
楚宁的眼睛都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