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筱筱站在太后寝殿门口,回望祥宁宫的牌匾,笑了笑。
这下,只要冯氏不倒,她这个棋子也就一直有作用,就算是不为冯淼,太后也不会再放弃她,因为她有脑子,她能在睿王府的风吹草动中看出对冯氏不利的地方,冯太后还用得着她。
深吸了一口气后,孟筱筱转回头,身后的丫头轻声唤。
“小姐,小姐?”
孟筱筱转头微笑:“回吧。”
她是该回去了,解决了冯太后给她的威胁,她该腾出手来处理楚宁了!
而与此同时,洪三也看着桌子上的信,翘着二郎腿,并没有多余的表情,其实对于睿王能看上楚宁这一点,他也挺惊讶的。
只不过,睿王看上楚宁,对于他来说更有利,惊讶归惊讶,并不耽误他心情好。
相比那些有着强大后台的贵女,楚宁更容易拿捏,想捏死就捏死,想暗害就暗害,睿王将这么一个弱势群体捧为王妃,他是对他自己太过自信,还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根本没想到?
这是大奉气数将近的乱世,睿王本应该让自己的软肋越来越少,却没想到在这个时候他为他自己打造了最大的软肋,他的菜鸟小王妃。
更何况,这菜鸟王妃,是楚府的女儿,而楚府,正是他的麾下之臣,想到楚沛那个老奸巨猾的老东西,洪三冷笑一声。
“楚府对此有什么看法?”
身边的跟班平静回答道:“楚府刚刚来了消息,他们会在一个月内,想办法将楚宁接回楚府待嫁,届时,再听公公安排。”
听了话,洪三笑容更大,楚府有睿王妃在手,他有楚府在手,睿王妃就是他的囊中物,这就要看睿王对这个丫头有多上心,若是已经情根深种,那……
就是天助我也!
“传信给二公子,问问他对此有何可利用之处。”
“是!”
基本上是洪三的来信刚到,忙了许久的云屹就回到了南阳行宫,一张与云峥有三四分相似的俊脸上,却带着不一样的神情和眼神,阴寒,诡谲,暴躁。
幕僚将两封信同时放在了他的面前,恭敬道。
“公子,这两封是探子传来的消息,一封是睿王要娶刑部尚书楚府九女为王妃的消息,另外一封,是洪公公的来信,询问二公子对此事的利用之处。”
云屹刚刚在沈阔手里栽了个大跟头,现在听睿王沈阔就要大婚了,突然冷笑起来。
“他倒是真有风情!”
话落,他看着信上的内容,忽然皱眉:“刑部尚书楚府九女?哪个?”
“此女名唤楚宁。”
“楚宁?”沉吟一声,云屹颇有那么些耳熟的感觉,抬手在下巴上摸了摸,幕僚见状,直击要害道:“天罡火雷图,出自此女之手!”
只听“啪”的一声,握在云屹手里的茶杯,现在已经变成碎渣,迸溅了一圈。
“沈阔捡了个大便宜呀!”
看云屹脸上又是一副嗜血的表情,幕僚皱了皱眉,这件事如果利用得当,或许能得一二好处,可是若是被二公子利用来,恐怕只有坏处。
果然,云屹当即恶狠狠道:“把那个女人的画像给本公子画来!”
幕僚知道此时他不应说话,可是兹事体大,不得不劝。
“公子,此女暂时动不得。”
云屹阴寒的目光缓缓转过来,定在幕僚的脸上,嘴角那一抹恐怖的笑容,让幕僚到嘴边的话咽了再咽,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道。
“公子刚刚在大奉受到重创,现在正是休养生息的时候,恰逢睿王大婚,无暇过多干扰我们,正是扩张兵力的好时机,可若是公子现在将精力都放在此女身上,怕是会因小失大。”
“待到公子兵强马壮,一举攻破睿王的防守,此女势必要落入公子手中,而此时小不忍则乱大谋啊!”
另外几个幕僚深感这样劝,或许公子能听得进去,自从公子知道他名扬四海的火器被一个丫头片子给破了之后,那股阴郁之火都一直憋着,只等找到那个女人,定会将她碎尸万段。
可是一连查了许久,似乎总是处处遇到阻碍,每每快要查到线索之时,线索就断了,也只能确定破解之人是个女人。
也就在前不久,还是洪公公拼了全力,才将楚宁就是破解之人的消息传了过来,可那也过去近一个月了,最好的掳人机会已经错过。
而且,经过这一个月的状况不断,几个幕僚都认为,此女背后,有强大到不可忽视的力量在保护她,而进一步调查得知,此女似乎对这些力量一无所知,并非此女所有。
更可怕的是,围在她身边保护她的力量,不止一支。
现在看来,那几波力量中,最强大的那支,定是睿王无疑了,还有一支,二公子猜测是出自太子云峥之手,这也无可厚非,毕竟那个女人是太子养大,太子派人暗中保护理所当然。
可另外两方势力呢?楚宁从小在凤栖原长大,至亲只有楚府和淳于氏,楚府自不必说,不可能,淳于氏虽是富商,但只有钱没有权,想培养这么强大的暗中势力而不被发现,根本不是这种小门小户能做到的,那还有谁?
因为对楚宁的神秘摸不透,幕僚下令,暂时不要动楚宁。
可是这么一拖,把楚宁拖成了准王妃。
或许因为这个,云屹此刻怨上了这个幕僚,目光越来越阴狠,直到这个幕僚已经满头大汗,咽干如火,他忽然轻笑一声。
“那郑公说,本公子该如何?看着她成为王妃,更无法下手?”
“这个……”
楚宁成为睿王妃后,那就更没办法下手了,只有强攻睿王府,可是真要是到了有能力强攻睿王府的时候,谁还需要楚宁?她的能力也就没啥大作用了。
郑公还在迟疑,只听唰啦一声,云屹拔剑出鞘,在其他几个幕僚冷汗直流中,郑公惨叫一声,心口噗的一冷,穿心而过。
看着剑尖不断滴下的献血,几个幕僚脸白如纸,这已经是二公子杀的第五个忠心老臣,二公子残暴无脑,几人都看的清清楚楚,若是再这样下去,南阳将会大难临头。
此时,几个幕僚齐齐的想到了太子云峥,苦苦盼着才智双绝的太子,能早日回归,救一救自己的家国。
淳于氏收到消息时,算晚的了,毕竟只是富商,消息虽也灵通,可惜灵通不过权贵。
只是面对楚宁即将成为睿王妃的喜讯,淳于氏的人却提不起一点精神高兴,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大门口,紧张的期待着从扬州回来的消息。
忽然,一个满身是伤的护卫,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进门就被早就守在门口的护卫扶住,快速朝堂屋跑来。
刚跑进门,淳于雄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如何?如何?”
那护卫气喘吁吁的单膝跪地,虽然浑身伤痕,但精神也算亢奋,举起已经满是缺口的佩剑,虚弱的高声报。
“回老爷,事成了!”
事成了!
淳于雄一个激动,猛然站起,整个堂屋坐满了淳于氏族老,听到这话,也是纷纷松了口气,高兴的频频点头,交头接耳。
“默儿和鸣儿呢?”
听到淳于雄问话,护卫先是一顿,但就是这个短暂的停顿,让满是嗡声的堂屋渐渐平静下来,一直静到悄无声息。
只听那护卫哽咽了两下,还是咬着牙道。
“大公子……遇袭的第二天,大公子就……就去了……”
“什么?”
突然站起来的是淳于默的生母,受到冲击,又猛然站起,晃了晃,就倒了下去。
“夫人!夫人!”
几个奴婢急急跑上来,两下扶起夫人,快速扶了下去,在外堂就医。而现场的所有人,都没有把注意力放在那个可怜的母亲上,他们要想的是……淳于默,可是嫡孙。
淳于雄干哑着嗓子,良久,空洞悲伤,属于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眼神,看向那个护卫,站也站不稳,却还要在各个族老面前勉强扶住,颤声问。
“后,后来……”
淳于氏今年流年不利,这次遇袭,活活突围了十天,若是第二天默儿就去了,那后面的这八天,又是谁在扛大旗?
护卫哽咽回道:“后来,三公子扛起大公子的尸身,带着七公子,十二公子,十五公子,还有剩下的护卫,拼杀了八天八夜,守住了!”
守住了!
这简单的三个字,却是无比的沉重,嫡孙淳于默,二十一岁的儿郎,在这场遇袭中,殒命,剩下的儿郎中,只有三公子淳于鸣最长,可是淳于鸣也才十七岁,更何况,十五公子……才十二岁……
对于一个家族来说,晚辈夭折,等于断其根,散其魂,这种痛苦已不单纯是丧子之痛,还有家族振兴的艰难,家族希望的渺茫。
黄州一难,已经让淳于氏损失惨重,若非楚宁的几次相帮,和最后睿王的突然出现,黄州,将是淳于氏长房一脉的埋葬地。
那之后,受伤的族人先行回京,下扬州的事务就交给了淳于默和淳于鸣,黄州距离扬州近在咫尺,一路上顺风顺水,也让淳于雄提着的一颗心落了地。
可是万万没想到,取了扬州的那批货往回走时,遇了袭击,虽然淳于默淳于鸣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一路上都十分警惕,可奈何世道要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