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情况?云晚妆不明所以地盯着那蚱蜢看了半晌,最后拿手戳了戳它,谁知那蚱蜢竟然再次抽搐了一下,突然起身蹦得老高,转眼间不见了踪迹,只剩下云晚妆一个人坐在那里,迷茫地看着它刚刚还待过的地方。
悉悉索索的声音越发强烈了,云晚妆不再对自己的召唤术充满希望,扭头看去,已经有一大堆老鼠围了过去,井然有序地开始打洞。云晚妆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一边,见祭荼紧闭着眼睛,喃喃自语着,他招来的老鼠比夏蔓招来的都多,云晚妆这才发现,原来祭荼的实力也很厉害了。
大家都很厉害了,就只剩下她一个……云晚妆瞟了瞟自己的手,这双手好像并没有多大的能力……
不一会儿,大家都召唤完毕,慢慢睁开了眼睛,慕荭俏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一边的云晚妆,嘴角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这云晚妆,连这召唤术都不行吗?
云晚妆一抬头,与嘴角含笑的慕荭俏正撞了正着,眼神相交的一刹那,云晚妆最先没有气势地低下了头,拔着地上的青草。没办法,谁让她技不如人呢。
云晚妆正黯然神伤间,突然听到一声轻喘,吓得停止了动作,僵在了那里。
“你快放开,你拉着我的脖子了!”那声轻喘之后,那个声音再次说道。云晚妆愣了愣,抓到他的脖子了?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手上就只有几撮青草啊,那这声音……
吓,云晚妆一下子松开了手,这青草都成精了啊,她连连道歉,充满愧疚地小声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成精了,有没有伤着你?我是不是坐着你了?”
“我可是这几百年来,方圆百里最先成精的,你可别再对我动手动脚了!”那青草晃了晃脑袋,声音略带些清脆,“你想什么呢,念个诀都出了错。”
“啊?”
“哼,我可都听见了,你刚刚念的诀和他们念的不一样,少了一句。”
“啊?”云晚妆再次惊讶道,原来她念错诀了啊,她就说嘛,她怎么连一个普通的召唤术都不行,想到这里,她轻轻摸了摸那棵摇头晃脑的青草,小声道了谢,随后闭上眼睛,重新念了起来。
这次,云晚妆清楚地感受到有生灵在朝自己这边跑来,一只两只……云晚妆虽然闭着眼,此刻的感官却十分清晰,她能清楚地听见有几串脚步声,能清楚地感受到有几个生灵正在朝自己这边奔来。
一想到自己召唤来了生灵,云晚妆来不及高兴,立即对它们发号施令,让它们去帮忙,直到这一切都搞定了后,她才缓缓睁开了眼,看到已经看不出来数量的老鼠堆,小声地低头问道:“怎么样,这次没有出错吧?”
“嗯。”那青草哼了一声,清脆的声音里带了丝不屑,“以后我也会这么厉害的。”
“是是是。”云晚妆再次摸了摸青草的脑袋,起身离开了,“那你就祈祷自己在成形之前,别被我这样粗心的人拔了吧!”
“哼,你讨厌!”那青草朝着云晚妆离去的方向晃了晃脑袋,伏了下去。
云晚妆知道自己的法力又精进了,走向祭荼的脚步都变得轻快了,她轻声哼着歌,一屁股坐在祭荼身边,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就见祭荼朝自己竖起了大拇指。这下,云晚妆倒不好意思起来了,她搓了搓手,转过身安静地看着那些老鼠们辛辛苦苦地打洞,老鼠堆里,还夹杂着几只身形较庞大的穿山甲,组成了一支匪夷所思的队伍。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略带熟悉的声音,云晚妆扭头一看,一头白发错落在白衣上,男子面目清秀,眉目间却充满了沧桑感,不是云罗国国师祁长安,又是谁?
“是你?”慕荭俏也看到了祁长安,想起那次在人界天牢里因为他的半路拦截,才让云晚妆活到了现在,不由得有些敌意,“你在这里做什么?”
“姑娘,这是我先问的吧。”祁长安只瞟了慕荭俏一眼,眼神立即回到了云晚妆与祭荼身上,“公主,许久不见。”
“国师大人,我们居然在这里见面了!”云晚妆拉着祭荼高兴地上前,看着祁长安,她总是有一种亲人的熟悉感,看着他一身风霜的模样,她叹了口气,“你就非要日夜不停地行走吗?”
“嗯,我总觉得我时日无多了,想要再多走一些地方,这样去了冥界若是遇到了你娘,对她也好有个交代。”祁长安说着这话,眉目间没有一丝变化,仿佛说的生死是别人的事,云晚妆听着他不咸不淡的语气,却吃了一惊,“怎么会这样?你不是有极好的修仙体质和天赋吗?怎么会……是不是你算错了?”
“算命者算不了自己,这你是知道的。”祁长安摇了摇头,看向远方,“我只是有这种感觉而已,公主不用担心。”
“怎么会不担心,你就像我的亲人一样,我怎么能不担心!”云晚妆半是好笑半是好气地说道。她所见到的国师大人总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好像将什么都抛诸脑后。可是她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他成不了仙,是因为心中的执念太深。而他放不下的执念,就是她的母妃清浅。
“人固有一死,公主何必将生死看得这般重要呢。我身死魂还在,待到了冥界,再去投胎就是。”
“那国师大人也就不会记得我们了。”云晚妆嘟着嘴,有些埋怨道。
心里牵挂着一个不可能的人,因为这份执念而成不了仙,没有漫长的寿命,这对国师大人来说是好是坏,她真的不清楚。
如果是她……云晚妆看了眼自己,如果自己站在国师大人的立场上……
云晚妆摇了摇脑袋,她没有办法站在国师大人的立场上,感同身受这种事,只是说得好听而已。那些事情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就真的体会不到别人那种感觉。
云晚妆再次叹了口气,如果国师大人死了,他就不用再时时刻刻牵挂着母妃,也就活得快乐些了。可是,拥有对母妃的回忆,这件事对于国师大人来说,说不定又是幸福的呢?
算了算了,不想了。云晚妆挠了挠脑袋,她这个小脑瓜不适合想这么复杂的感情,她只要尊重国师大人的选择就好。
祁长安也看到了云晚妆的摇头晃脑,宠溺地看了她一眼,转头看向祭荼,拍了拍他的肩膀,“小狐狸,没想到一段日子不见,你的法力又增强了。”
祭荼看着眼前的白发男人,自己那时小,对于身上带有法力的人有一种自然而然的恐惧感,唯恐当时的他将自己收了。
可是如今,祭荼抬头与祁长安平视,如今这个男人一身沧桑,而他也长大了,自己不再害怕,他也不再潇洒,身上越来越明显的落寞与偏执,让他不再如当初那般仙风道骨。
“国师大人的法力却一直停滞不前,想必心中有结解不开吧?”
“哈哈……小狐狸长大了,也懂得看人心了。”祁长安再次拍了拍祭荼的肩膀,笑得有些无奈,“你以后若是堪破情之一字,你就会知道了。”
祭荼一愣,心里有些不自然,他心虚地撇开与祁长安相撞的眼神,张了张嘴,那些话随着口水被他吞了下去。
情这个东西,若是得不到,就真的这么伤人吗?
那他喜欢晚妆,若是得不到她,就会跟国师一样,落寞一生吗?
可是晚妆不喜欢他啊,晚妆喜欢的是茯辛,祭荼无奈地笑了笑,瞥了眼站在他身边的云晚妆,把她的快乐当成自己的快乐不也挺好的吗?只要她幸福,他也就放心了吧?
他虽然没有看懂国师大人眼中的神情,可是他知道,若有一日他知道并了解了这种感觉,他的难过一定不会比国师大人少。所以他一定要守护好晚妆,不要再重蹈覆辙,走上国师大人的那条路。
见云晚妆与祭荼不再说话,祁长安以为吓到他们两个了,安慰道:“其实这没什么不好,是生是死对于我来说都是一样的。”
“那不一样。”云晚妆突然抬起头,与祭荼异口同声道。许久不见的默契再次出现,云晚妆扭过头冲着祭荼甜甜一笑,再回头对着祁长安认真道:“国师大人,你若转世投胎了,那就不是我们认识的你了。”
“当你们经历多了,你们就会明白我说的话。”祁长安笑着摇摇头,又立即否定道:“算了,你们还是不要经历太多,前路坎坷,你们要怀着一颗向阳的心,千万不要再走我的老路。”
云晚妆还欲再说话,祁长安立起手掌,阻止了她,“公主,我先离开了,你们两个千万要保重。”
“国师大人……”云晚妆看着说走就走的祁长安,在他身后喊道:“虽然不知道你过得快乐与否,但我想我母妃一定是希望你好好活下去的!”
祁长安的脚步一顿,想要回头说几句,却还是无奈地笑了笑,不再犹豫,向着另一个方向离开了。
他要去他和浅浅的世外桃源,那个只属于他们俩的地方。每当走了一些地方,他都想回到那里,去跟浅浅讲诉他沿路的经历,那就好像他的家,一个有浅浅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