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喜欢清静,所以一直居住在昆仑顶峰无上殿,这里设有结界,一般没有人敢打破结界上顶峰去。”茯辛站在昆仑山半山腰,对着梵音解释道:“从这里走,左边是掌门师兄玄溢真人的尚函殿;往右,便是紫羌师姐的伽蓝殿;往下,便是昆仑山弟子修行的地方。”
梵音大致地了解了基本状况,点了点头,她今日一早就和茯辛来拜见炁渊上神,压下云头站在这半山腰,此刻人声寂寂,只能听到些许山脚下弟子练武的声音,她一时好奇,往下面多看了几眼。
“掌门师兄,紫羌师姐。”听见茯辛的声音提高了些许,梵音这才转回头,看着朝这边走来的一男一女两个白衣道人,皆是板着脸,听见茯辛的叫唤,脸色稍微缓了下来,“茯辛帝君,想必身边这位,便是青丘的梵音帝姬吧?”
“掌门师兄,紫羌师姐!”梵音随着茯辛叫道,冲她们微微一笑。
紫羌长老也弯了弯眼角,“师兄喊错了,现在应该叫帝后娘娘了。”
玄溢真人一呛,哈哈一笑,“是了是了,瞧我这记性,帝后娘娘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梵音莞尔一笑,没有说话,茯辛见他们两位刚刚脸色并不好看,随口问了一句,“看掌门师兄脸色不好,是弟子不服管教吗?”
“倒也不是不服管教,只是你知道五百年前那批弟子……如今这十二位弟子终究是比他们差了些天分,虽已成仙了,可仙法始终没有多大长进,我看着甚是心焦。我任掌门也快一千年了,看着这弟子一任不如一任,感到有愧师长啊。”
“掌门师兄多虑了,既然如此,待会我带阿音见过师傅后,便见一见这些弟子吧,说来我这个师叔当得也不称职,五百年未回过昆仑,想必他们都不认识我。”
玄溢真人看了眼梵音,想起自从听说云晚妆在仙界跳弱水河而亡后,茯辛除了直接去后山禁地过一次以外,便再也没有回过昆仑,连他的师傅炁渊上神都没有来拜见过,炁渊上神都没说过什么,他这个名义上挂着师兄名分的更不好多说什么,便点了点头,“如此甚好,甚好!既然如此,我和紫羌师妹便不打扰你们了。”说着,两人便向茯辛与梵音点点头,朝着山下走去。
茯辛长袖一挥,那结界便显现了出来,茯辛手掌轻轻碰上那结界,却吃了一惊,“奇怪,这结界……”
“怎么了?”梵音见茯辛面色有异,不由得上前一步,看着眼前的结界,“这结界这么弱,真的是炁渊上神设的吗?”
“我也正感到奇怪。五百年前昆仑曾出过一件大事,我想请师傅出山帮忙,可师傅一直闭关,设在这儿的结界我也打不破,便回了九重天上去。碍于师妹的事,我也没有颜面来见师傅,没想到才时隔五百年而已,这结界竟然这么脆弱了,难道是师傅出了什么事吗?”
“我们就这么猜测也没有用,上去看看就知道了。”茯辛原本也就是这么想的,梵音话一落,他就将结界打破了,携着梵音上山顶去了。
一到山顶,茯辛却愣住了,昆仑山顶常年积雪,每次他一来,映入眼帘的都是一片雪。可映入眼帘的,却是正在融化的积雪,地面上还有些水渍,应该是雪化了后的,他心里一紧,不顾炁渊上神的喜好,提气大喊道:“师傅,师傅!”
整个昆仑山顶都回响着茯辛的声音,却并未见谁走出来,梵音看着雪白的宫殿,出声道:“炁渊上神出什么事了吗?”
茯辛的心一点一点掉下去,带着梵音走进殿中,见殿中没有人,又走向炁渊上神的房间,房中整整齐齐,却也冷清得可怜,唯一醒目的,便是挂在窗边的一幅画,画中的女子眉目婉转,一双大眼睛水灵灵的,看起来煞是精灵,她本也极美,可再美都被那股子灵动的气质给压住了,茯辛一愣,师傅以往教导他,都是在大殿中,所以这是他第一次走进师傅的房间,没想到师傅的房间竟然冷清到只有这一幅画,和一张玉床。
梵音也愣住了,在看到那幅画的时候,有些疑惑,想走上前去看看,和正有此意的茯辛撞到了一起。
“卿卿?”梵音看着画上的女子,竟然有些不可置信地仰着头,手小心翼翼地摸了上去,那画却在她碰到的瞬间,从下面燃了起来,梵音原本不惧这火,想要挥手将这火熄灭,谁知那火竟然越燃越快,将她的手都烧红了,她一吃疼,连忙将手伸了回来,眼睁睁地看着那火将画中的女子烧得只剩下灰烬。
“你怎么样,没事吧?”茯辛见梵音的手有些红了,想要拿起来看看,梵音却将手藏了起来,只看着刚刚那画在的位置,他叹了口气,“纵使你认识那画中的女子,也不该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体,那火是三味真火,师傅房间的东西,岂可小觑?”
“你认识那画中的女子吗?或者听你师傅提起过这个叫卿卿的女子吗?”梵音没有理会茯辛的话,轻轻皱了皱眉。
“没有。不过听师妹提起过,小的时候师傅就喜欢叫她卿卿,还允许她靠近撒娇,可是长大了后就不再这么叫她了,也不允许她靠近自己分毫了。”茯辛看着梵音的样子,有些疑惑,“怎么了阿音,你认识那画中的女子?”
“我自然认识,我房间里都还有这个女子的画像,这是青丘的战神,仙界的战神,我的外婆——颜卿上仙。”梵音缓缓吐出一口气,“我一直以为炁渊上神和外婆的传闻是假的,今日看到,才敢相信,一直冷冷清清的炁渊上神,竟然心仪我的外婆。”
茯辛将这件事消化了好一会儿,才相信梵音说的是真的,眼底的诧异却一直没有抹去,“听闻青丘有一株婆娑神树?”
“嗯,听说,是外婆种的。”
“师傅这无上殿旁边,也有一棵婆娑神树。”茯辛看向窗外,“阿音,要去看看吗?”
“嗯,去看看吧。”梵音点了点头,外婆一直待她很好,可是似乎过得并不开心,早早地就自请投胎去了,而且听说外婆并未婚嫁,她的母妃只是外婆认的义女而已。
在茯辛的带领下,没走多远,梵音便看到了那颗婆娑神树,想必昆仑山顶的仙气也是极其丰沛的,这婆娑神树竟比他们青丘的长得还要茂盛些,她走在树下,一仰头,树上的的冰麒麟果就掉了一颗下来,正好掉在她怀中,她下意识地接住了,看着手中的果子,擦了擦,咬了一口,似乎还是记忆里的味道。
茯辛一回过头来,便看着梵音仰着头啃着冰麒麟果,有些呆滞,他不可抑制地,又想起了云晚妆,到嘴边的话便咽了下去。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这里有些熟悉。”梵音将果核丢掉,擦了擦手,看向茯辛,茯辛神思早已飘远了,并未听到梵音说的话。
梵音看着那神兽,那神兽睁着眼睛,看起来有些凶神恶煞,站起来伸着鼻子嗅了嗅,似乎并没有嗅到什么敌人的气息,便又趴下了,看了梵音一眼,似乎嗔叫了一声,将头摇了摇。梵音一愣,不自觉地走过去,摸了摸它的头,就听见神兽发出享受的声音,似乎极其舒服。梵音会心一笑,揉了揉那神兽的脑袋,那神兽发出“嗤嗤”的声音,整个身子都在颤抖,似乎是在笑?
过了好一会儿,那神兽似乎睡着了,梵音才撤开了手,一扭头就见茯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看,脸色一红,就要站起来。可她蹲了有一会儿了,这么猛地起来,她的头一晕,她下意识地扶住身边的婆娑神树,就见婆娑神树突然抖了抖,树上面便显现出字来,梵音一惊,连忙招呼茯辛看过来。
“今日遇一女娃,理直气壮朝吾掷石,美其名曰探吾是否活着,怀抱一狐,笑有酒窝,煞是可爱。”
“湖边又遇女娃,女娃名曰颜卿,青丘帝姬,天真活泼,央吾带她游玩,吾允。”
“女娃渐长,依旧淘气,学吾之法,以吾之名,四处闯祸。”
“卿回青丘,吾竟念之。”
“卿无消息,吾担以心,携婆娑神树之种于她,与她共同种于青丘、昆仑,觅一小兽守之,取名丘伦。”
“仙妖大战,吾担以重任,仍心系卿。”
“卿夜奔找吾,提及私奔,吾拒,卿再三请求,最终失望而归,从此不再见吾。”
“璇玑出世,认主卿卿。吾心喜,私去青丘,知卿独自去往妖都,吾惊,寻之,暗自助她一臂之力,扫荡半个妖界,妖界臣服,仙界皆称卿战神。吾伤重,休养三千年,待再去青丘,再次被拒于门外。”
“突闻卿已投胎,吾独自去往冥界,无果,伤心而归。”
“丘伦念卿,日日嚎叫,吾心揪之,亦无可奈何,自此不再出山。”
“吾悔,吾念,寻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