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将计就计

床上的人还是没有反应,如入忘我之境,全然不顾外面人的喊叫。

顾无忧怒极,当即挥手命身后的侍卫上前将里面的人捉拿出来。

侍卫绕过屏风,来到里面,却见世子殿下与花府二小姐,还都一副神色迷离之态,像是中了什么药还未醒。

侍卫虽将二人分开,又以锦被将人包裹住,但却不敢贸然行事,毕竟事关萧钰轩的声明,可顾无忧却是个急性子。

这法华寺乃是佛门清净地,出了这样的事情,皇上势必大怒。而这里又恰是顾国公府管辖之地,于情于理,他都不能坐视不理。

“碰”的一声巨响,还未待侍卫除了禀告,顾无忧就一脚将屏风踹倒在地。

当众人看清床榻上的两个人时,呼吸都跟着一滞。

此时萧钰轩和花溪瑶也都有转醒迹象,只可惜花溪瑶才一睁眼,就看见满屋子的人,当即被吓晕过去。

而萧钰轩则是满面暴戾怒道:“竟有人敢算计到本世子身上,查!把此事必须查个水落石出!幕后之人若被本世子捉到,必将他碎尸万段!”

他迅速围好衣衫,再见到老夫人那犹如死人一般的惨白面色时,他当即端身跪道:“我会对二小姐负责,回去便着人向将军府提亲。”

他这一句二小姐,当即把自己和花溪瑶的关系划开,一副被人算计之后,还要勇于担当的大义模样。

就在众人不知这场闹剧该如何收场的时候,却听门外传来一道宛若莺啼的女子声响:“颜二小姐,我怎么不知何时得罪过你?”

这话时对方才还未见到人时,就被她冠以花溪草不要脸的话发出的质疑,更是祸水东引,将她推到了众人面前。

果然,萧钰轩闻言瞬间,就将目光锁定在了颜子涵的身上。眸底怒意,无以言表。

颜子涵被萧钰轩那足以吃人的目光吓了一跳,当即话都有些说不利索道:“不……不是我……我就是……”

花溪草哪里有功夫听她在这里辩解,只将话题重新引到萧钰轩的身上,做足了委屈求全的屈辱模样,一双凤眸里满是用尽全力不让留下的泪花在泛光。

“世子殿下,既然您如今已经作出了选择。那我便就退出您和二妹之间的感情,成全了你们一对珠联璧合的玉人。这是殿下曾经送我的宝玥钗,如今我将它重新还给您,就此……一别两宽,往后余生,各自欢喜。愿你们……”

花溪草隐忍而又倔强的泪珠终是滚滚滑落,直到嘴巴里都是眼泪的苦涩,才哑着嗓子继续说道:“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最后一个字说完,花溪草的话音都是颤抖的,挺直了僵直的脊背,毫不回头的的走了出去,留给众人一抹傲然决绝的身影。

如此比较之下,更是高低立见。就算花溪瑶与萧钰轩当真是被人暗害,也终归难逃负心汉与恶毒庶妹的名声了……

萧钰轩心下虽是懊恼却又无法衣衫不整的追出去,只能在众人的审视下,压住这股火气,全都记在了还晕着的花溪瑶身上!

她第一次爬上自己的床时,便是用了这般下作手法。只是没想到今日竟为了想要嫁入王府,故技重施,甚至不惜以众人相逼。

好,很好。你不是想要嫁入我端王府吗?那本世子就如了你的愿!

萧钰轩的眸底尽是阴鹜之色,众人退散后,此事便在第一时间被呈报至御前。皇上闻此,雷霆大怒,摔碎了平日里最喜爱的皖南墨台,并当即下令彻查此事,并罚萧钰轩紧闭三月,不得迈出端王府大门半步。

花府兰苑正厅内,花溪瑶端跪一旁,面上尽是泪水滑落。

出了这么大的事,老夫人哪里还有心情参加第二日的盛会,只恨不能当场就找个地缝钻进去。

花溪瑶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她算计好的一切,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红珠无故吊死,本该被那地痞毁了清白的花溪草却是完好无损的出现在她面前,而她又怎么会中了自己给花溪草下的西域媚毒?

“祖母,我是冤枉的,一定是有人从中作梗,故意陷害我和世子殿下,祖母,您要为我做主啊……”

花溪瑶从前有多么迫切的想要嫁入端王府如今,她就有多恐惧。

萧钰轩临行前的那个眼神里暗含了太多的深意,她甚至看出了杀意……

如若她此时入府,一定会被萧钰轩认为是她自己为了逼婚而耍的手段。那她这一生也就毁了,萧钰轩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花溪瑶声泪俱下的跪倒在老夫人的身边,人都要哭晕了过去,想要表述的,无外乎只有两件事,一为她是被害失身,二来就是宁死不入端王府。

只可惜,无论这两个哪一条,哪一句,老夫人是都不会信的,也不会从了她……

花溪草见她哭的冤枉,只淡然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端王府的聘礼已经送来,就是死,也得死在端王府迎亲的花轿里。二妹妹又何必在此为难祖母,让祖母难做?难道祖母平日都白疼你了吗?更何况,依你的身份,能够嫁入端王府作侧妃,已是高抬,还有什么可不满意?非要将此事闹得满城风雨,让人戳我们花府的脊梁骨,你才满意吗?”

花溪草这一番话不可谓不重。就连老夫人听了,都眸色微变,但她说的不错,端王府的婚,拒不得,花府的人,更丢不得。

无论如何,花溪瑶都只能嫁入端王府去,别说是侧妃,就是做妾,也得去。

老夫人抚了抚发痛的额头,沉声说道:“我已经乏了,都下去吧,此事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祖母!”花溪瑶才要拉扯老夫人的衣角,花溪草就眼疾手快的按住了她的肩头,一把将人拉回来道:“二妹妹多年夙愿,如愿以偿,又何必在这里假惺惺的装腔作势,难不成是在闹给我看?”

花溪草见老夫人已经走远,当即松开了手,头也不抬的离开。

花溪瑶发疯似的瘫倒在地,忍不住连声骂道:“花溪草,是你在背后害我,都是你!”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花溪草停驻下向外走的脚步,回眸一笑,却是没有再说什么,但眼底的杀意,就已证明一切。

花溪瑶的目光骤然大变,一双猩红的眸子狠狠瞪着花溪草的背影,瞬间起身扑了上去,只可惜她还没碰到花溪草分毫,就被一股巨大的掌风打了出去。

而花溪草则是落入一个温暖坚实的怀抱。

花溪草抬眸,只见是兄长回来了,不由放下心来。

花溪拾一双犀利的眸子微蹙,看向花溪瑶的目光像是看着最肮脏的垃圾一般,只听他毫无情感的声音响起,戳穿了花溪瑶最后的一层遮羞布:“你以为自己耍的小把戏,能瞒过宪刑司的调查?不想死,就老老实实出嫁。否则,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自取其辱!”

花溪瑶被这一掌伤的不轻,如若不是身后还有桌子挡着卸了不少力道,她怕是当场就要没了半条小命。

花溪瑶的眼色如刀,一双淬了毒的眸子狠狠盯着他们兄妹二人,最后竟仰天长笑起来,那模样活像一个疯婆娘。

“哈哈……花溪拾,你不过是一个拾来之子,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手画脚?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花溪草的那些脏心思,今天我就把话放在这里,花溪草她就是个害人精,是个灾星,她能克死了她娘,以后就也会克死你!”

“小九,我们走。”花溪拾的眸色微暗,回头看向花溪瑶的那一眼里饱含深意。

花溪瑶见了却是不怒反笑,笑的愈发猖狂,直到眼泪都笑出来了也不罢休。疯子?花府里的人,哪个不是疯子?好,你们不让我活,那你们就都别想好过!

“兄长……”

花溪拾的目光自花溪瑶说出那番话之后就冰冷如霜,面上的阴厉之色更是让人不寒而栗。

花溪草的话还未说出口,就被花溪拾打断道:“小九,你出生那年,我七岁,那时候,我就在想,怎么会有这么丑的孩子,竟还是我的妹妹。”

花溪草闻言,不禁莞尔一笑,终是把心头的那点不快,都抹杀下去。

是啊,她从出生,就是被兄长照看着长大的,如若说兄长对她有男女之情,怕是连她自己都不信的,怎么能被花溪瑶三言两语就给挑拨了心弦呢。

花溪草故作恼怒的拍了拍花溪拾的肩头,挑眉问道:“兄长到底为何迟迟不肯成婚?”

花溪拾的面色灰然一黯,棱角分明的面容里终是扬起一抹孤寂与超脱释然道:“马革裹尸日,风餐露宿时。我即坐了宪刑司主使的位置,便注定了终日将脑袋别在腰间,命给了宪刑司,忠心又都给了皇上,那还有什么能再给家中妻儿?这婚倒是不成也罢。”

花溪瑶想在他的目光里读出些什么,可是他的眸子太过深沉,除了平静无波的漆黑,便再无其他任何情绪。

然而花溪草不知道的是,他藏着袖中的双手,早已紧握成拳,手臂都跟着青筋四起……

花溪瑶的婚事被定在七月初十,正好在花溪草及笄之后的一个月。

这场原本应该属于花溪草的婚配,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许到了花溪瑶的身上,还给二人都惹了一身的骚,简直让萧钰轩多年来经营的贤名毁于一旦。

而最让花溪草开怀的,当属,日后不用再假意逢迎。此事一出,她再见到萧钰轩就可以毫不掩饰自己的恨意,就算说出什么作出什么,也不过是让人理解为遭遇背叛的伤怀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