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钰轩的面色始终带着几分阴冷与怒意。
千机药倒是泰然,将花溪草平安护送至司天监,人便头也不回的离去。就连寒暄都懒得同萧钰轩有一句。
花溪草一句送客,便将萧钰轩到了嘴边的话也全都咽噎了回去。
看着花溪草那仍旧缠着厚重纱布的双脚,萧钰轩就是有再多的话,也不能在此时说,只当即负气甩袖而去……
刚一出了司天监的大门,萧钰轩就怒声命道:“除了那个两个侍女,本宫不想再有第三个人来此。”
“是。”
萧钰轩只要一想起花溪草曾经对他的痴情,之后转身就投入到了千机药的怀抱,人越发就怒不可遏起来。人总是如此,得到的时候不知道珍惜,失去了,却又如百爪挠心。
“启禀世子殿下,世子妃命奴婢前来请殿下前往正殿议事。”
花溪瑶随算不得正妃,但毕竟也是将门之女,又怀了身孕,婚事尚未筹办,但却也有了侧妃的位份。
“何事?”萧钰轩不悦问道。
“启禀殿下,礼部前来商榷侧妃入府事宜,世子妃特请世子殿下亲自定夺。”
萧钰轩的面色丝毫不见好转,只见他眸光微转,便再次转身走进司天监大门,对尚未远去的花溪草道:“再有几日便是本世子迎娶侧妃之日,瑶儿当下有孕在身,不宜过度操劳。此事劳烦花掌史代劳。”
“世子殿下此举怕是不妥,微臣乃司天监掌史,并非礼部侍员,为世子侧妃筹办婚事,怕是恕难从命。”
“这亦是皇上的意思。”萧钰轩言罢便从袖中掏出一份皇上亲笔手谕。只见上面白纸黑字写着,确实有让司天监协助礼部完成大典。
说起来,花溪瑶不过一个侧妃,若不是仗着皇上给花将军三分薄面,她是连从正门入府的资格都没有的。
一眼扫过,花溪草的面色只越发复杂起来……皇上命她协办此事,还真是个搅浑水的好手……
好,那她倒也要看看,他们还能兴起什么风浪?
“既然是皇上亲命,微臣自当尽职尽责。”
“那便走罢。礼部的人已经在端王府上等候多时。”
喜鸢,阿离两个与花溪草对视一眼,见花溪草并未其他眼色,便退至一旁,不再多言。
当花溪草随萧钰轩来到端王府时,花溪瑶的目光瞬间就落在了她的身上。
花溪瑶袖中的双手当即紧缩成拳。面色上也闪过几丝烦躁不安。人却是表现的极为识得大体:“入府之事就劳烦殿下和姐姐操持了。”
说着花溪瑶便起身朝萧钰轩这边走来,待至他跟前才福了福身道:“殿下,臣妾身体乏累,就先回去歇息了,还请殿下勿要见怪。”
“去罢。”萧钰轩对于花溪瑶近来的表现简直堪称满意至极。
即便花溪草对他依旧视若空气,但萧钰轩依旧嘴角微提。
在此之后的三日时间里,花溪草便真的开始操持起萧钰轩与花溪瑶的婚事来。饶是喜鸢和阿离都不住问道:“小姐,您当真要接这差事?”
“既来之则安之。”面对喜鸢和阿离的问题,花溪草只是回以一抹无害的笑意。至于她眼底那抹皎洁却是无人能懂……
是夜,千机药依旧履行者当日的承诺,夜夜留宿此处,未到亥时,便见他人影闪过,出现在花溪草的面前。
“怎么回事?”
闻到空气中飘散的血腥气味,花溪草几乎是瞬间便从床榻上弹跳下来,只见她当即朝千机药身上探去。
只是花溪草人影刚至,便被千机药揽在了怀里。
“不要动。”
“嗯?”花溪草的眉头微微挑起,实在不知倒这个男人到底是怎么了?为何会有如此反常之处。
千机药不说,花溪草也不问,两个人就这么相拥了一阵子,才听千机药略有疲惫的声音传出:“婚宴之日,便是动手之时。”
“血宠?”
“嗯。”
虽然已经计划了几日,但是此时真的确定下来要动手,花溪草还是有些许担忧的,毕竟这不是件小事……
“取了你的血?”花溪草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安排,但是之前慕白说过要有引子才能召来血宠,此时再看千机药并无严重伤势却是带着浑身血腥味道,花溪草只稍一想也就得出了答案。
但是比起自己的臆测,花溪草还是想听千机药亲口确定……
“你只要好好呆在司天监便是,其他事情交给慕白。”
千机药此言一出,自然就说明了一切。花溪草继而问道:“只有慕白自己,他真的能应付过来吗?”
萧钰轩大婚,他们两人自然都要在场,如此便也就只剩下慕白了……
“慕白自有分寸,婚宴当日,小心提防花溪瑶,一个疯了的女人没有底线。”花溪草的头一直被千机药揽着,并没有看到千机药说出此话时眼底的那抹厌恶之色。
花溪草只应了一声,心下有个防备,便再无它言……
距离婚宴的日子越来越近,后天便是正日,此时整个端王府都忙里忙外,一刻不得闲。
花溪草倒也尽职尽责,事无巨细全都一一过目,丝毫不给人留以话柄。全然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如此倒是令萧钰轩喜上眉梢:“这婚宴可还合你心意?”
原本还在制定流程的花溪草突然听闻萧钰轩的声音传来,只当即停下手中事情,转身回道:“参见世子殿下。”
对于花溪草这种选择性失聪的做法,萧钰轩早已见怪不怪,眉头一挑便继续追问道:“本世子问你,这婚宴可还合你心意?”
花溪草见萧钰轩没有放过她的意思,自然也不好再躲,只平静回道:“盛况空前,自当不负皇上与世子殿下嘱托。”
“就这样?”萧钰轩挑眉道。
“世子殿下若是还有什么吩咐直接交待微臣便是。”
萧钰轩对于花溪草这种对他视若罔闻的态度早就已经成了习惯,但还是忍不住想要再多与她攀谈两句。
“对此你就没有点什么别的想法?”
“世子殿下若是无事,请恕微臣告退。”花溪草几乎是避之不及的就转身而去,不想再与他多说一句……
萧钰轩看着花溪草远走的背影,袖中的手掌早已握成了拳。面色却是不变,依旧一副如沐春风的模样……
两日时间转瞬即逝,端王府已是门庭若市,来往朝臣络绎不绝。
萧钰轩此时一身喜袍倒是衬得整个人越发尊荣万分。虽然只是迎娶侧妃,但毕竟花府乃是护国将军之首,无论从排场还是人气来看都丝毫不逊于正妃入门之景。
花溪瑶近日都在自己殿中养胎,丝毫不曾过问婚宴之事,此时身旁的侍女正从外院赶来,人刚一进门就赶紧小声禀道:“启禀世子妃,前院已经一切准备就绪,就等吉时一到,便开始入礼。”
“嗯,吩咐下去,今日是世子大婚的喜日,让各府各院的人都精神点,若是出来什么疏忽,休怪我不留情面。”
“是。”侍女听罢花溪瑶所言,当即露出一副了然的笑意,人便退了出去。
另一边前院花厅,只见世子迎亲的队伍已经归来,萧钰轩一马当先,身后跟着的便是花溪瑶的花轿。当众人眺望之时,萧钰轩已经翻身下马,亲自等在轿前,只见不多时就从花轿里面走出一抹靓丽的身影。
众人观看间,萧钰轩已经接过花溪瑶的手,扶着她朝正门走去。
“噼里啪啦……”一阵鞭炮声响,人群瞬间热闹起来,只要迈进这个门槛花溪瑶也就算是正式入府了。
然而就在她左脚抬起的瞬间,只听一声震天巨响响彻天际,只觉好似整个京都都跟着地颤起来……
“怎么回事?”
“啊……”
“地牛翻身了!”有人率先喊道。
“快跑啊……地牛翻身了!”一声声惊慌失措的喊叫响起,整个街上的百姓都跟着乱了起来。
一时间围观的人群瞬间慌乱不堪,就连夹道而立的官兵侍卫一时间也难以阻止路旁百姓的乱窜。
与此同时,只见端王府内院的百官也是面色惊慌,神色各异。
尤其是礼部的人,更是面色微凛,犹如土色……
“花掌史……这……”
花溪草看着神色惊慌的礼部官员,只沉声应道:“一切就绪,等候圣旨。”
“是。”有了花溪草的回话,礼部的人终究是回神过来,其实就算花溪草不说,他们也要继续进行,只是这突然而来的震响还不确定到底因何而起,若是被司天监测为凶兆,那这婚宴可就变了兴致。
此时有了花溪草的答复,就算皇上届时真怪罪起来,他们也总能找个垫背的……
花溪草的神色微敛,心知是慕白那边已经动手,只是此时她也一颗心七上八下,不由担心。
方才响彻天际的震响虽是吓了众人一跳,但毕竟没有造成什么实质变动,如此乱了一阵之后,也随着礼乐的奏响,令人再次把注意力转移至婚宴上。
萧钰轩与花溪瑶也照常进了门,只是喜帕之下新娘的面色却是异常难堪,而她身侧的萧钰轩亦是薄唇微抿,难掩怒色。
“怎么回事?去把花溪草叫来!”御书房中,皇上的面色早就随着外面那一声响动而肃穆异常。此时说话的声音都夹杂着些许凌厉之色。
李总管见此只当即安抚道:“皇上莫急,花掌史已经在来的路上……”
果然没过一炷香的功夫,花溪草就紧忙出现在御书房门前。
“参见皇上……”
“先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启禀皇上,震响之后,臣观天象见正东有阴煞之气萦绕,此乃大凶之象,还望皇上明鉴。”
花溪草的一句话,无异是将萧钰轩与花溪瑶二人推上了风口浪尖……
今日本就是他迎娶花溪瑶的喜日,又恰逢吉时而出现此等异象,就是想不把这凶兆联系到他身上都难……
“大凶之象……”这简单的几字无异于一把悬于皇上心口的匕首,每字都如同如同利刃剜心。
“今日之事不得走露半点风声。”
“是,微臣遵旨。”花溪草自然知道此事厉害,断不会多去宣扬。
“传朕旨意,命安剑锋来见。”
“是。”李总管看着皇上那阴鹜的面色,自然知晓司天监掌史的话已经影响到了皇上的情绪,甚至是令皇上已经做了某些决断……
只是作为皇上身边宠信不衰的第一大总管,他又岂会看不出皇上并非全然相信……
“端王府那边可有什么异动?”
“启禀皇上,按时间已经礼成,此时世子殿下正宴请群臣,并无异常。”
“你亲自去端王府,传珣王觐见。”
“是。”李总管听闻皇上所言,只当即领命而行,不敢有半点耽误……
“老奴参见世子殿下,珣王殿下。”李总管入府之时,婚宴已经开始,新娘也依例送去了婚房。
此时大殿里唯有百官及其家眷在场,众人见李总管亲自前来,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李总管免礼。不知李总管此来何事?”萧钰轩虽然贵为世子,但是对李总管也不得不礼让三分。毕竟比起后宫中的女人吹耳边风,他不时的几句话更容易成为打动圣心的关键……
就说他是皇上的半只眼睛半只嘴也不为过……
“老奴奉命前来端王府,一来恭贺世子殿下大婚,二来传召珣王殿下即刻入宫面圣。还望世子殿下海涵。”
李总管的虽是答着萧钰轩的问话,但实则目光却已经飘向了千机药所在之处。
众人寒暄两句,千机药便随李总管而去。
满满一杯酒,萧钰轩只是一口便全部咽下,酒水滑过喉间,只令他感到异常冰凉……
另一边,东山郊外。只见慕白一身白袍斗篷,连人带脸都遮了进去。看着好不神秘模样。
而他身后紧随的一队暗卫皆是黑色劲装,各个都是如临大敌之态将慕白紧紧防护于身后。
“小心脚下。”慕白苍劲的声音传来,与以往的平和之气不同,甚至带着几分惊慌之色。
就在慕白话音落地的瞬间,只见不足他们十米之处的一个巨坑正翻腾着滚滚热浪还夹杂着些许浓烟。
越走近,越能闻到谢焦尸与血腥的味道,随着空气飘散过来,不好令人作呕……
“慕白公子,这是在土中找到的残尸。”说话间就见暗卫呈上来一块如同蚂蚁大小的势蛊碎块,慕白只是眸光一扫,便眉头紧蹙起来:“把引子再扔进去!”
所谓的引子,便是慕白用药浸泡过的千机药的血液,只见暗卫将那血袋刚一扔出去,就听坑中一阵窸窣响动。虽然声响不大,犹如风吹树叶的沙沙作响,但细听还是能感受到那坑里正有成百上千的血宠再朝血袋落下的方位前行……
“慕白公子,还有……”
之前萧钰轩婚宴开始前的一声巨响便是暗卫投向血宠所用的震天雷炸裂发生的响动。然而慕白也未曾想,经此一炸,竟然还是没能将血宠一举灭亡。
又走近了几步,慕白才蹲下探寻起大坑来,只见一片血色。
然而在废墟之外,暗卫方才扔进去的血袋也已经再次被血宠围满。
“慕白,时辰已过,这震天雷是不能再用了。”
“无碍,先命人将此处收拾妥当,按计划留下印记便是。剩下的回府再议。”
“是。”暗卫得令后便齐齐动手将早就备好的金丝软甲套了出来。只见他们一组留守坑外,一组前往坑总将那引子和密密麻麻的血宠都装了起来,足足一整袋……
不多时便见那金丝软甲外面渗出一层殷红的血迹,却是没有半点滴落……
这边慕白带暗卫处理好了一切,就沿路返回珣王府中。另一边千机药也到了御书房中,正恭候皇上问话。
“今日天降异象,你可有何发现?”
“启禀皇上,微臣已命人前去调查,目前尚未有消息传回。还请皇上稍安勿躁。”
“婚宴可有耽搁?”皇上所言的耽搁,自然并非但是时辰或是骚乱那般简单。说白了就是想知道这天降异象到底有没有什么现世之兆罢了。
花溪草既然全权负责此次萧钰轩大婚的一应事宜,自要首个回复皇上问话:“虽然震响引起百姓与围观人群躁动,但好在被及时控制下来,并未引起其他异动。震响发生之时,正逢世子殿下与侧妃入门,好在世子殿下沉着冷静,并未耽误吉时。得以一切照旧。”
花溪草所言虽然详尽,但皇上的思绪却全都在正逢入门那几个字上。
要知道天降异象,可不是花溪草信口胡言就能够加以编排的,而这震响又恰逢花溪瑶入门之时。本就对这桩婚事怀有抵触情绪的皇上,此时对此事更是忧心更重……
所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便是对皇上疑心病重的最佳注解了。他们之所以选择今日动手,便也是认准了这点。
虽然皇上面色不显,依旧一副肃穆之态,但他微垂的眼帘却是出卖了他此时的心境……
千机药见此意适时开口道:“臣以为,今日之事不宜张扬,以免再生事端。”
“你的意思是怕有人会借机借题发挥?”
“皇上明鉴。”
“依你之见呢?”皇上对花溪草问道。
所谓制衡之术,自然重在制衡,而如何平衡此时朝局的各方势力,便是皇上首要考虑的。
他自然也想知道,花溪草对萧钰轩到底有没有真情实感。
花溪草略作思虑便对皇上回道:“启禀皇上,微臣以为珣王殿下所言不妥。”
“哦?你何出此言?”
“皇上,微臣以为,天降异象,乃是对当下朝局有所预言或是警醒之意……”
皇上没有想到花溪草竟然敢在此时如此正大光明的说起朝局之事,一时间面色阴沉寡郁,很是难看。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皇上就要发怒之时,却突然听他那里传来:“此事事关重大,来日再议。至于珣王所言,也自是有理。”
皇上既不肯定也不否定的态度,自然是意料之中的,只是千机药却不曾想皇上会在此时再次提起给他赐婚之事:“世子已经迎娶侧妃,你也老大不小了,何时将颜子晴娶回府中,也该开枝散叶了。”
花溪草听闻皇上此言,面色依旧平静如初,好似完全与她没有任何关联一般。从她白皙的小脸上看不出丝毫不同情绪。
如若不是千机药侧目看到她袖中藏着的小手已经紧握成拳,怕是还真当这个女人什么都不在乎呢……
“臣若是没有记错,父亲尚且在世时,就为臣定下婚约。”
“陈年旧事而已,何须当真。花掌史,你觉得呢?”
当听闻皇上将话锋一转直指自己之时,花溪草心下也只剩无奈罢了:“珣王殿下的婚事,微臣不敢多言。”
“你身为司天监掌史,自然知晓珣王生辰八字,不知朝中闺女可有合适人选?”
珣王妃人选……皇上这话说的还真是精明……
花溪草见皇上非要她表个态,自然也就开口回道:“皇上说笑的了,微臣不敢私自查阅。”
千机药见皇上将矛头直指花溪草,只当即接言道:“臣好像不记得答应过皇上要娶颜子晴入府,更不记得我珣王府还有侧妃之位。”
皇上见花溪草迟迟不肯松口,千机药又言辞激烈,顿时便眸光微眯起来:“胡闹!哪个王府不是正妃、平妃、侧妃、侍妾的席位,岂容你一人篡改?”
“皇上所言不错,但苏北王府素来只有正妃一位。若是皇上真为了臣开枝散叶着想,倒是可以将册封大典的吉日定下。”
“这么说,你就是不同意娶颜子晴入门了?”
“是。”
“若朕下旨赐婚呢?你也不从?”
皇上此时已经一副蓄势待发的冷肃模样,从他紧握的大手就能看出他此时的激烈情绪。想来千机药若是再敢忤逆一字一句,皇上定会抄起手边的墨砚向他砸去。
果不其然,千机药只是回了句:“恕难从命。”
皇上就已经彻底爆发,当花溪草抬眸之时,那砚台已经正中千机药的额间,哐当落地,随着千机药额上血珠滑落的还有滴滴墨色……
“谁给你的胆子如此忤逆犯上?”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李总管一见千机药受伤,当即过了安抚皇上情绪,但却反被皇上一脚踹开,大有佛挡杀佛的气势。
低沉的声音再次传来,千机药仍旧没有因为这一个砚台而改变自己的心意。
只听他一字一顿的肯定说道:“父亲若是在世,不知皇上是否还会如此。”
说完这一句,千机药竟直接转身离去。连拜别都没有,就这么走出了御书房。
“混账!”皇上一生气直接将桌子一脚踹翻,一旁的李公公自然难逃余难。被桌上摔落的架台直接砸中了脚面,却有痛不敢言……
花溪草看着发疯似的泄愤的皇上,只朱唇微抿,却是只字不言,只当面前的一切从未发生一般。
只是,她却想不通,千机药到底是什么时候有了所谓的指定婚事?而被订婚之人又是谁?
“退下,都给朕退下!”
“微臣告退。”
花溪草见皇上已经出言,自然不想再多呆一刻,当即转身逃离案发现场,没有丝毫余悸。
待人都散去,皇上的面色终是暗了又暗,一记算计也咏然跃上心头。
是夜,端王府灯火通明,一派祥和喜气景象。
花溪瑶此时依旧蒙着喜帕,坐在床边,就在此时房门已经发生了响动,只见萧钰轩大步朝内走来,当他慢慢走近花溪瑶身边时,他却没有挑起花溪瑶头上的喜帕,而是直接将手伸向花溪瑶的下颚,将她的下颚用力抬起并厉声说道:“司天监的茶点里发现有异,是不是你干的?”
“怎么不说话,莫不是默认了?”
萧钰轩手上的力道更加重了几分,好似要将花溪瑶的下颚捏碎一般。
就在花溪瑶吃痛之时,萧钰轩却缓缓将手松开,径直掀翻了她的喜帕,说道:“既然敢算计花溪草,你就该知道要付出什么代价……”
言罢便将人一把猛地推了出去,力道之大就连花溪瑶头上的凤冠也都跟着晃动起来。
此时花溪瑶青紫的下颚还有着血红的手印,可见萧钰轩方才下手有多么的重。
然而花溪瑶却是一直默不作声,目光里尽是惧意。
她明明让人将东西隐藏的极好,怎么可能会被萧钰轩发现?
她的神色如此更是惹恼了萧钰轩……
只见他冷笑一声,便从怀中掏出一瓶凝肤玉露膏,给她脸上擦拭,当他触碰到人的瞬间,花溪瑶不由自主的向一边躲闪起来,而她这微不可见的一躲更加惹怒了萧钰轩暴戾的火焰。
当即便见他一手遏制住她,一手继续为她上药,整个面色都异常阴冷可怕。
“如此美的脸蛋怎么能够伤着呢,我会让它明日入宫见皇祖母前恢复的。”
花溪瑶的目光中除了恐惧还有丝丝懊悔,她怎么会如此大意,轻信了自己有十足的把握留得住他的心……
萧钰轩只扬笑问道:“怎么,害怕了?”
此时的萧钰轩嘴角不禁轻微上扬,看着好不邪魅模样,但他这未达眼底的笑意却是比他面色阴沉时更可怕百倍……
“萧钰轩,你到底拿我当什么?你可曾对我有过半分真情实意?”
如果说花溪瑶之前还没有看清萧钰轩的嘴脸,那么在方才他卡住自己喉咙的瞬间,她便是彻底明了,也彻底死心了……
“哦?终于舍得跟我说话了?不过你这张嘴,倒真是令本宫喜欢不起来呢……”
“怎么?费尽心思入了我端王府的门,就这么令你不喜?”
“萧钰轩!”花溪瑶紧咬着的嘴唇已经伸出丝丝血珠,双眸更是噙满了泪水。
然而萧钰轩却不吃她这套,冷肃说道:“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和皇祖母暗地里做的那些事情?她居然还妄想着用你来牵制本世子,处处受她所限,笑话!她以为我还是当年那个少不更事的小孩子吗?花溪瑶,你敢说,你当初处心积虑的接近我,破坏我与花溪草的感情,不是受了她的指使!”
萧钰轩的话,就像是一记闷雷,当即将花溪瑶打的措手不及。
她的唇瓣紧抿成一条直线,却是半晌也没能说出辩解的话来……
萧钰轩冷哼一声,松开对她的禁锢道:“从今往后,别想在这端王府里兴风作浪,好好生下你肚里的孩子,或许我还会顾及往日旧情,留你一条生路。”
花溪瑶看着萧钰轩转身离去的身影,当即慌了心神,她从未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
她虽然是受了宁贵妃的指使,可却不是完全如他所说的那般不堪。至少她对他的感情,从始至终都是真的。
“不要走……求求你,不要走……听我解释,好不好?”
花溪瑶拦住他,低三下四的求道。
只可惜,萧钰轩回应她的,只有一个冰冷的转身罢了。